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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4:31 ...

  •   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打在地毯上,泛起耀目的辉光。窗外车水马龙,隔了数十米高的距离,行人看上去如蝼蚁般细小。

      靠坐在玻璃上,沙北愣愣的看着外头。忽的他鼻翼微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充盈了鼻间。

      ……血?

      他怔住了,急忙回头看去。

      只见陌生的客厅内,一名男子躺倒在沙发上,脖子上血肉模糊,血流了一地。

      什么?!

      惊惶的站了起来,沙北突然感觉掌心一片滑腻,低头一看,满手腥红。

      这,这怎么回事?!

      男人只觉五雷轰顶,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尽管在外形上,仿生人与人类无异,可事实上没有血液流动的身体,皮肤表层的温度仅是机器的控温。

      那么,这些血……

      作为退役侦察兵,沙北并非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除开一开始的慌乱,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目光缓缓移到沙发上,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伸手在男子的动脉处探了探。

      男子已无生命迹象,尸体尚有余温,衣服有些凌乱,身上看不到其他明显的伤痕。物品摆放的整整齐齐,屋内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这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穿普通的居家服,餐桌上只有一套餐具,茶几上也没有杯子。从只吃了一半的饭菜来看,对方似乎是在吃饭的过程中遇袭的,而且自己似乎是不请自来的那一位。

      仔细端详着死者的脸,沙北苦恼了好久都没想起这一号人。他把血迹往衣服上蹭了蹭,点开了光脑。

      11:30——做午饭,蘑菇肉饼配白酒;
      13:00——去找奎克;
      14:07——;
      ……

      奎克?

      沙北拧紧了眉。

      按照之前的记录,应该是自己主动去接触这名叫做奎克的男子。可他翻遍了所有联系人,除了地址以外,他就再也没查到这名叫奎克的资料。

      那自己找他是来做什么的?

      而且后一条空白的信息……

      看了看现在的时间,14:15,沙北有些纳闷。

      根据以往的习惯,他通常会记录下下一步准备开展的计划,只是现在……

      看着脖子上可怖的致命伤,沙北无奈的得出了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奎克找到了。
      坏消息是,人已经没了。

      可不管如何,沙北必须以最快速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万一被人发现,跟别人说他不是凶手,估计连他自己都不信。

      可当他刚打开大门的时候,猛然察觉外头竟站立着一名身着军服的金发青年。

      军队!

      沙北浑身一震,当即想要关门,不想被对方先一步看破,一手撑开了。他忙急退数步,摆出防御姿势。

      不过青年并无攻击的意思,但见他伸手正准备按门铃,在见到沙北的那一刻亦是愣住了,怔了好久才找回了声音。

      “沙北?”

      警惕的打量着青年,沙北脸皮绷得死紧,“你是谁?”

      青年当机立断的闪了进来,立刻带上了门,确定外头并无异样,这才拧眉打量着满身血污的男人,“你怎么在这?奎克——”

      可话还没说完,青年脸色骤变。他径自越过沙北,直直向沙发走去。

      沙北心底一沉。

      虽说这人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报警的意图,可其身上的军服让他十分不安,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对方的肩上好像别着将军军衔。

      就在沙北不着痕迹的往大门后退时,一道温和的男声蓦地冒了出来。

      “我若是你就不会出去了。”青年头也没抬,仔细的检查着尸体。

      脚下一顿,沙北困惑的剑眉微蹙,但还是站定原地。

      良久,青年似乎确认了什么东西,凝视着尸体若有所思,“这是你干的?”

      “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沙北自嘲的勾勾嘴角。

      熟料,青年只眉梢微挑,从口袋掏出一双白手套穿戴上,伸手探进尸体衣服内摸索着什么,“当然。”

      沙北一愣,心底的疑团更大了。

      普通人见到尸体,一般都会惊慌失措的选择报案,况且还有个疑似凶手的人站在跟前,吓得尿裤子都已经是好的了。

      可这人非但没有害怕,甚至还主动保护……对,保护,他这个“凶手”,并且相信他的话。

      这是为什么?

      待青年站直了身,沙北终是按捺不住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是莫里桑,是奥尔顿的……”

      那名自称莫里桑的青年倏地一顿,迟迟没有往下说,沙北的喉头滚动了一下,“谁?”

      瞟了瞟神情紧张的男人,莫里桑露出一抹和煦的淡笑,“同袍。”

      说罢,他自尸体的内衬里摸出了一枚指甲片大小的物体。莫里桑神情愉悦的举高端详,“嗯~原来在这,藏得够深的。”

      沙北眯眼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是何物,“这是什么?”

      “一份菜单而已,别在意。”小心翼翼的放进一特殊容器,莫里桑把容器封进了贴身口袋里。他又在房间里环视一圈,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这才施施然的脱下手套,“走吧。”

      沙北只抿紧了唇线并未回话。

      “怎么?你是打算继续留在现场,等着警卫军抓你?”莫里桑把手套随手丢进洗手盆拧开开关,唰的一声,手套在流水的冲刷下没一会儿便被分解殆尽。

      双拳紧了紧,沙北终是启唇道:“去哪?”

      “哪都比这里强。”掏出手绢擦拭着水渍,莫里桑在光脑上轻点几下,“一会儿,我会开启反侦测装置,这栋大楼的所有监控会有数秒的失灵,你一定要紧跟在我身后,明白吗?”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只是沙北并不买账。

      直接无视了对方的质问,莫里桑隔着手绢握住了门把,“待会儿我数到一,你就跟着我冲。”

      然而沙北依旧不为所动。

      莫里桑也不管男人有否答应,他压低了声量兀自开始倒数。

      “三,二——”

      就在沙北等待的瞬间,莫里桑倏地回首看了他一眼。

      “对了,你车在停车场吧?”

      被问得一愣,沙北呆呆的张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车?我有开车吗?

      男人的怔愣似乎取悦了莫里桑,他暗暗轻笑一声,猛的重心一沉。

      “一。”

      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如猎豹般蹿了出门。沙北错愕片刻,便也紧跟着冲了出去。

      为了躲避监控,两人并未使用电梯,而是沿着紧急通道跑了下楼。在沙北的指引下,他们以最快速度冲进了车内,才刚关上车门,旁边便递来了一个地址。

      “这是什么地方?”沙北狐疑的睨了对方一眼。

      “我办公室。”莫里桑倒是有问必答。

      “去做什么?”

      “做什么?”莫里桑反倒感到有趣,他微微侧身好整以暇的看向男人,“难道你对奥尔顿的消息一点兴趣都没有?”

      消息?

      沙北眼神微闪,但很快又把翻滚的心思按捺下来。

      虽说他确实急于寻找奥尔顿的下落,可这无凭无据的一句话,他也不会随意相信。

      尽管刚刚只是跑下楼,但一百多层的高度,普通人绝对吃不消。可眼前这名自称是奥尔顿战友的青年,只是白皙的脸颊染了些许绯红,连气都不带喘。

      这家伙……

      “放心,我和奥尔顿认识二十多年了。”似是看穿了男人的担忧,莫里桑拂去肩上的灰,“而且现在对你下手,也没有好处。”

      默默注视着青年片刻,沙北终是打开了备忘录。

      即使希望渺茫,他也不准备放弃,不过他也没打算中了别人的陷阱。

      “这是什么?”莫里桑好奇的凑了过来。

      “与你无关。”沙北快速的在上头写写画画。

      14:31——莫里桑有消息。

      “哦?备忘录……吗?”指尖轻点唇瓣,莫里桑若有所思。

      不理会青年的自语,沙北启动了引擎。

      一开始,沙北以为对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打听消息,他早已做好全程无视的准备。没想对方竟看了一路风景,沉默不语,反倒引得他好奇的多瞧了几眼。

      直至即将抵达目的地,莫里桑才状似无意的扫了眼满身血迹的男人,“你打算怎么办?”

      “我?”这问题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办?”

      “你受了伤,总得有个照应的人吧?起码也要送医就诊。”嘴角噙着淡笑,莫里桑把玩着金发,“难道他就这么放心让你一个人?”

      沙北低眉暗忖。

      照应的人?

      每次他遇到麻烦,奥尔顿总会安排下属协助,只是每次的人选都不一样。也许有固定的人选,奈何他早已忘了许多事情,而他还能记住为数不多的那几个……

      “我有家庭医生,不必劳烦送医。”沙北直视前方专注驾驶,“而且,这些不是我的血。”

      “家庭医生?你的?”莫里桑眼底微闪,随即好奇的点点下巴,“没想到向来只信任军医的人,也会有家庭医生。看来那医生肯定医术了得,才能得到这么大的信任。”

      沙北暗暗皱眉,但又找不出哪里不妥,他只能抿唇不语。

      然莫里桑也不介意,开始好整以暇的参观起内饰来。

      忽的,他的视线落在了粘在车头的小白猪上,憨憨的模样让人忍不住伸手戳了戳,“看不出来奥尔顿阁下如此严肃的人,还童心未泯,真让人——”

      吱!——

      一声刺耳的急刹,莫里桑便整个人往前扑去。幸得安全带质量过硬,不然脸蛋铁定挂彩。

      本以为能稍稍给对方一点教训,可沙北失望的发现莫里桑只轻轻挑起了眉。心底涌出一丝烦躁,他冷冷的瞥了一眼,“然后怎么走?”

      似是没有察觉男人的态度恶劣,莫里桑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给他指了个方向,“从这里下去。”

      在莫里桑的带路下,两人安顿好座驾,便搭乘电梯上到一高层办公楼。

      “请进。”做了个请的姿势,莫里桑笑容可掬。

      而沙北也不客气,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尽管一开始就没指望对方会当真带自己到军营,但沙北也没想到莫里桑竟会把办公场所设置在这种普通写字楼,不过就算地址不同,可安保措施肯定非常到位。

      就在沙北饶有兴致的到处参观之时,后方忽然传来一道清俊的男声,“茶还是咖啡?”

      “不用。”可是沙北并不领情。

      “那要不要换套衣服?”不过莫里桑并不气馁。

      沙北低头瞅了瞅身上的衣服,淡蓝色的布料早已乌黑一片,血渍凝结成块,全然看不出原本的材质,隐约中还飘散着腥臭味。

      味道难闻不说,顶着这行头上街,估计没出小区大门就被警卫军摁住了。

      嗯……这确实很难办。

      正当他兀自苦恼之际,莫里桑按下了某个按钮,咔哒一声,原本光滑的墙壁竟开了一扇门,“洗手间在这里,你先去洗漱,我去帮你准备衣服。”

      沙北剑眉微蹙,刚要说些什么,不想又被对方抢去了话头。

      “喷头的模式可以调整,如果你不喜欢水流太猛的话。”

      话都说这份上了,再拒绝也没什么好处,沙北微微颔首,轻声道了句谢谢,便在对方的注视下走进了浴室。

      沙北并没有着急更衣,只开着喷头站了一会儿,待门外传来了关门声,才慢慢解开纽扣。

      水雾沿着结实的肌肉缓缓滑落,即使经历过血火的试炼,皮肤依旧没留下明显的疤。但无论肌肤的触感如何温暖,在弹性十足的肌理下,只包裹着冰冷的机械。

      迎着喷头用力闭合双眼,沙北重重舒了口气。

      现在的沙北,满脑都是奎克倒在沙发上浑身是血的画面,那外翻的筋肉,还汩汩的往外流着血。他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可为什么自己又会出现在现场呢?当时的他来找奎克,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又一个的疑惑冒了出来,沙北思索良久,依然没得出结论,只能瞪着墙壁发愣。

      午饭,沙发,血……

      可过了一阵,倒在沙发上的人,竟变成了奥尔顿。

      什么?!

      沙北顿时脸色煞白的扶着墙,激烈的喘着粗气。

      茶色的卷发胡乱的披在脸上,军装依旧整齐的穿着在身,只是领口的扣子被扯掉了。咽喉的伤口很深,深红的血不断的翻涌而出,纤细的胸膛起伏减弱,慢慢的,慢慢的,直至彻底安静了下来……

      就像死了一样。

      脑中嗡的一声巨响,他浑身发颤,拼命想要把这可怖的画面甩出脑海。可越是着急,那画面就越是清晰。渐渐的,视野染上一片血红,连鼻间都沁染了作呕的血腥味……

      不,不!
      停下!不要再想了!

      沙北紧紧环抱着双臂,头顶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墙壁,温暖的水雾打在后背,却让他一直冷到了心底。

      咚!咚!

      待熟悉的嗡鸣终于再次回响,沙北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感谢自己的失忆,他解脱般的紧闭双眼,仿佛在等待重生。

      赶紧忘记,赶紧忘记,要赶紧……

      滴滴滴!——

      柔和的水雾倾泻而下,扑在脸上十分温暖。

      沙北仰望着蓬头,低头看了看□□的身体,又抬眼望了望外头明亮的天色。

      他……在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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