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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4: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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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水雾倾泻而下,扑在脸上十分温暖。
沙北仰望着蓬头,低头看了看□□的身体,又抬眼望了望外头明亮的天色。
他……在洗澡?
用力抹了把脸,沙北伸手刚要挤沐浴露,发现这并不是自己常用的牌子。
快速的洗漱完毕,他围着浴巾走了出来。
这时,沙北才察觉自己正身处在一间陌生的办公室内,办公桌被收拾得整整齐齐,连片的书柜里摆放着各种资料,隐约能看见奇怪的代号。他摸了摸书柜,所有抽屉都被密码锁封得严严实实。
抬首一看,他果然在角落的暗处,发现了一处隐秘的监控。
看着沙发上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沙北不禁拧紧了眉头。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正想着,砰的的一声,房门被粗鲁的推开了,一名金发青年神情凛然的快步走了进来。
沙北愣住了,瞬间想起自己似乎跟裸体跟啥俩样,连忙拿起衣服往身上套,“呃,那个,你——”
“我们被算计了。”熟料,青年一把拉紧了窗帘,又迅速关闭了信号发射器,开启了反监听系统。
“啊?”套裤子的手霎时顿住了,沙北眨巴一下眼,“你指的是……”
“那个所谓的关系人就是个诱饵!”一拳捶在桌子上,青年气愤的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妈的,我就不该相信你的话。”
顶着清秀的外貌说着脏话,沙北心里冒出一丝违和感,他犹豫了半晌,终是选择了较为委婉的问法,“我和你说过什么了?”
闻言,青年拧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沙北,目光里充满了诧异与一丝探究。
“你又忘了?”
“……抱歉。”
“这么说,你连我也不记得了?”
“我——”
“算了。”认命的摆摆手,青年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我叫莫里桑,是奥尔顿的……反正说了你也很快会忘记。”
奥尔顿?沙北忍不住后退半步,狐疑的打量着对方,“你是军队的人?”
似乎被男人的问题逗笑了,莫里桑讥讽的摇了摇头,“而且还无知得相当舒服。”
沙北抿了抿唇,拧眉尝试解释,“我有种病——”
“我知道你的病。”却被莫里桑打断了,“甚至比你更清楚。”
不想再作无意义的纠缠,沙北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重重的舒了口气,莫里桑翘腿坐到沙发上,替自己满上一杯热茶,“最近我接手了一个案子。”
作案人很狡猾老道,留下的线索很少,破案十分困难。距离案发至今已经快半月了,他的压力最近也越来越大。
可就在这个节骨点,某军方参事向他实名举报了一个人。
“是谁?”沙北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定定的注视了对方半晌,莫里桑并未回话。
对于社交圈狭小的沙北来说,他与军队唯一的交集,就只有……
“是奥尔顿对吗?”
对方的默认更加证实了沙北的猜想,他紧咬下唇,“是举报什么内容?”
指尖微顿,莫里桑暗叹一息,“叛变。”
“不可能。”沙北当即反驳,拳头攥得发白,奥尔顿从军多年,替联邦立下多少血汗功劳,结果落得这种下场,“你相信他的鬼话?”
“当然不信。”莫里桑冷笑一声,“我与他共事多年,如果那家伙真的叛变,那所有对联邦忠心的人都死绝了。”
可是凡事都要讲求证据,仅凭个人的臆断压根无法洗脱嫌疑。若只是私下的匿名举报,莫里桑尚可无视;然而那名参事是通过军方渠道上报的,纵使莫里桑关系再深,也只能秉公处理。
正当莫里桑一筹莫展之时,沙北主动找上门来了。
“你提供了一条线索,到某个地方找一名关系人,”莫里桑把玩着光洁的瓷杯,“并和我说,此人是关键的知情人。”
关系人?
“是谁?”沙北眉头拧得死紧。自己与军队的交集极少,在他的记忆中并不存在什么关系人,即便是有,估计也忘得差不多了。
然而,莫里桑却摇了摇头,“你并没有细说,只提供了一个大概的地址,说到了地方就会明了。”
“那地址——”
“是假的。”莫里桑苦笑着阖上眼,“我亲自带队调查,不想中了对方的陷阱,现在还有好几名弟兄在再生舱躺着呢。”
“……抱歉。”愧疚的半垂眼睑,沙北心底漫上了莫名的焦急,“那有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从现有的资料分析,那个所谓的关系人,应该是一名与机械有关的工作人员。”莫里桑看着茶杯上的倒影若有所思,“可是我查遍了所有与奥尔顿有过接触的工程师,依然一无所获。”
机械?
蓦地,沙北眼底掠过一缕荧蓝。
“有头绪?”一直注意对方状态的莫里桑自然没有错过。
可沙北只讪笑着缓缓摇了摇头。
见状,莫里桑只轻啜了口热茶,才慢慢开口道:“根据举报的材料来看,奥尔顿似乎在几年前与帝国达成了某种交易协议。利用战区的情报,以交换特殊的资源——”
“简直放屁!”沙北腾的一声站起身来,“以奥尔顿的身份,有什么东西是他拿不到,需要去贩卖情报的?!”
“噢?是吗?”相比起激动得满脸潮红的男人,莫里桑看起来相当冷静。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对方,“就连仿生人的零部件都能随意得到吗?”
闻言,沙北脸色骤变,但依然强自镇静下来,“那你打算袖手旁观?”
“我当然希望能帮上忙。”莫里桑偏头把玩着长发,“可现在的情况你也是看到了,在线索中断的情况下,我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
“所以你决定放弃了?”
“人嘛,总要量力而行。”
“那奥尔顿怎么办?”
莫里桑无所谓的耸耸肩,“听天由命。”
沙北登时火冒三丈,“他是你的同僚!”
“混口饭吃而已,何必那么较真?”莫里桑挑眉打量着对方,若有若无的嘲笑着男人的天真,“再说了,我的同僚可多了去了,若是每个都搞这么一出,那我岂不是很忙?”
狠狠瞪视着青年,沙北下唇咬得发白。他很想转身就走,可他心里清楚,眼前这名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是帮助奥尔顿的最后希望。
按捺住翻滚的怒火,沙北沙哑着低声开口,“你要我做什么?”
顿时,莫里桑露出优雅的笑靥,“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沙北抿紧了唇。
“你要做的非常简单,只需要提供那名关系人的准确信息即可。”也不再废话,莫里桑直接开门见山,“剩下的,军方自会处理。”
不过沙北也不是好糊弄的主,“要是我说了之后你反悔怎么办?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什么?”似是听到什么笑话般,莫里桑撂起耳鬓的长发,“现在的你除了我以外,还能相信谁?”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沙北的拳头紧了放放了紧。
“其实我也理解你的担忧,毕竟作为一名仿生人,想要在联邦生存下来,实在非常困难。”莫里桑心情愉快的点点下巴,“尤其是在没了靠山之后。”
沙北猛的别过头,脸上每一根肌肉好像都在颤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他会知道?
“呵呵……”似是看穿了男人的惶恐,莫里桑微笑着站了起来,“你不明白的事情可多了。”
双脚被钉在原地动惮不得,沙北垂头瞪着地板,只感觉对方的气息环绕周身,压得他透不过气。
“你不明白为什么会无端端遇袭,不明白这么多人,奥尔顿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你,不明白为什么他对你总是有所隐瞒,不明白为什么跟你熟络的心腹,总是会被针对……”
绕着沙北徐徐踱步,莫里桑的视线在麦芽色的肌肤上贪婪舔舐着。氤氲的水珠从后颈滑落,沿着肌理分明的脊椎,没入了松垮的裤头。他眼神一黯,危险的勾勾嘴角。
“……你废话完了没?”
莫里桑眉头微微扬起。
“你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让我说出你想要的东西。”强按心头的颤抖,沙北面容冷若冰霜,“搞不好你根本没想帮他,甚至还巴不得他死。”
“我?”莫里桑掩嘴嗤笑一声,“我看,咱们是半斤八两吧?”
“什么?”
“你以为你是真心想帮助奥尔顿?”莫里桑苦笑着摇了摇头,“别傻了,你也就只是装装样子感动了自己而已。”
“我没有!”猛的转过头,沙北浑身发颤。
“没有?副官,布林,奎克,甚至是我,都只是你的工具而已。”似是要彻底击溃对方的防线,莫里桑咄咄逼人,“扪心自问,你为你最爱的奥尔顿付出过什么?”
沙北气得额上青筋突暴,“你们懂什么!”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冷漠也好,可他绝不允许有人质疑自己对奥尔顿的感情!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不知道他为了这份感情,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们根本不会知道。
“我不知道?”莫里桑似笑非笑的指了指自己,“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负手绕着男人漫步一圈,他一字一顿的缓缓开口,“你对真正的奥尔顿,到底了解多少?在你苦苦维护他声誉的时候,又有多少是他故意表现给你看的?”
轻柔的男声如同烧红的大铁锤,字字锤击在沙北的心底,烙上滚烫的疤。
蓦地,一道温热的气息轻拂过耳后根。
“你真以为,你的失忆是一次意外?”
沙北双眸瞪得很大,只觉得浑身冷,从脚底到大腿,从手指到肩胛,从鼻尖到胸口,整颗心冷了下去。
忽然,背后传来了微凉的触感,他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天旋地转,回神间整个人已被反制在地上动惮不得。
“你干什么!?”沙北死命想要挣脱。
“我干什么这很重要吗?”享受着掌下温热的触感,莫里桑一脸餍足,“即便我现在骂你,羞辱你,你也不知道,反制转头你就会忘了。”
沙北脸色由白转青,身上游移的双手让他反胃。
“我还是会成为你的朋友,帮助奥尔顿的大恩人,甚至……是你的另一半。”说罢,莫里桑微微伏身,在男人颤抖的后颈处重重舔舐着。
“告诉我,你这么维护那名关系人,是因为你和他上过床吗?”
啪的一声,沙北只觉脑中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你他妈去死!”
他猛一翻身,铁拳狠狠砸在那张巴不得撕烂的嘴上,莫里桑一时不察,被撞到书桌上。哗啦一声,桌子上的资料散落了一地。
尽管莫里桑敏捷躲闪着致命的部位,可人与机械始终有本质上的差距,不多时,便被沙北摁在地上毫不留情的暴打。
除了一开始被反击时泄出一声痛哼,接下来无论再猛烈的攻击,莫里桑也不再吱声,只默默的承受着。
待沙北回过神来时,房间早已一片狼藉。他喘着粗气缓缓后退,直至后背抵墙,才逐渐冷静了下来,“我告诉你,这跟欧库斯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想莫里桑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竟扬起一抹悠哉的微笑,“难怪我查遍了所有工程组的名单依然找不到,原来是藏在了科研部。”
惊觉自己说漏了嘴,沙北咬牙切齿的瞪着对方,“卑鄙!”
他愤恨的抽出光脑拼命开启,想要用备忘录记下这一切,可任凭他如何猛点,漆黑的屏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怎么?备忘录打不开了?”吃痛的站了起来,莫里桑拍拍身上的灰。
对着按钮使劲狂摁,始终没半点动静,沙北登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你动了什么手脚!?”
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莫里桑瘸着腿慢慢走出了书房,临关门前微笑着摆摆手。
“我们一会儿见。”
指尖气得发颤,耳边传来若隐若现的嗡鸣。沙北下唇咬得发白,边使劲敲击光脑,边拼命的紧盯着那张让他反胃的笑脸,尝试把对方的容貌记在心里。
集中精神,集中精神,集中精神……
悠然的冷笑缓缓消失在门后,咔哒一声,房门彻底阖上。
滴滴滴!——
看着手中的光脑,沙北困惑的皱起了眉。
嗯……他是要打开光脑吗?
正当沙北兀自苦恼之时,房门传来咔哒一声脆响,在见到沙北的瞬间莫里桑怔仲片刻,便强自扶着门边站直了身。
“你怎么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