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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柔柔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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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妙妙一行人回到云来客栈已是掌灯时分,迟魏冉在大堂隔出的雅间点了一桌酒菜,李源宝不多言,默然入席。
沈清婉饮下热茶,向陈妙妙打听起了在庙宇推书的那个暮暮癫笑生,她浅笑,兴致勃勃:“岑家小姐,那书生为何持刀要与你拼命?”
陈妙妙在等菜的空档正随手翻着那本《智障传奇》,沈清婉有此一问,她抬头,面容平静道:“误会而已。”
“你们是旧识?”沈清婉替自己续了杯茶,意有所指地问。
陈妙妙了然,沈清婉这是要把她和癫笑生往暧昧的方向推,好让迟魏冉看清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此,陈妙妙合上那本《智障传奇》,以轻快的口吻反击:“沈千金好像对我那位写书的朋友很感兴趣?”
“岑家小姐,那书生虽长的是白白净净、一脸清俊,却也不必拿感兴趣这等露骨的字眼来说笑;我之所以问询,只是有些不解,不解你一个商户之女整日在城南打转,是如何与那位被唤作癫笑生的男子相识?莫非你也同李公子那般有段难以启齿、急于摆脱的婚约?”
沈清婉构陷,用意明显,陈妙妙直视她的眼,浅笑回应:“沈千金想多了。”
引人“深思”的话题这才打开,沈清婉哪能因为陈妙妙的一句“想多了”就此打住?她启唇,揪着不放:“兴许就是了,那书生见岑家小姐身边有人,脸一沉,抡起菜刀一副与之拼命的架势;岑家小姐这便是你的不对了,那书生虽不济,撰了难登大雅之堂的话本子,你也实在无须拿三十文羞辱,弄得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若不是有迟哥哥和李公子拦着……我看……迟早要出事……”
一旁的翠竹越听越不对劲,深怕自家小姐让沈清婉给编排了去,她急眼,出口澄清:“胡说,我家小姐不曾与谁有过婚约,那书生的书卖不出去,小姐好心替他消了一本,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到了沈千金嘴里就完全变了样……”
翠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沈清婉越发来劲:“急眼个什么,怕不是心虚?”
陈妙妙不心虚,她调整了下坐姿,正声发话:“沈千金少见多怪,我与那书生既是旧相识,偶遇了自然是坐下来喝杯凉茶叙上一叙,聊到话本子时所见略有不同,言辞难免过激了些;哪想这等各抒己见的做派入了沈千金的眼,引出的话端倒是比那书生所做的文章还要精彩……”
陈妙妙轻轻巧巧吐出一段话,噎得沈清婉哑口,这种暗指她别有居心的语调,若当即辩驳岂不是此地无银?
沈清婉不辩驳,沈清婉目的明确,她要的是迟魏冉起疑、心生不快,最好与陈妙妙闹僵,从此芥蒂。
可一旁的迟魏冉却不动声色,菜肴上了桌,他起筷,淡定地品着;偶尔吃到合陈妙妙口味的,会细心地送到她嘴边。
当着众人的面,陈妙妙也不介意与迟魏冉共享,他尝过的,陈妙妙照吃不误。
这下把沈清婉给气坏了,她搬弄不了是非反而弄巧成拙,红了眼,又极力忍住。
李源宝一言不发地喝着闷酒,翠竹埋首进食,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散了席,一行人上楼,各自走向入住的厢房。
陈妙妙沐了浴便早早地上榻,她靠坐床头,就着烛火的光亮又翻起了那本《智障传奇》,正看得入神,外边响起了敲门声。
陈妙妙侧首,沉声问:“谁?”
外边的人不答,仍在敲。
想到有可能是沈清婉,陈妙妙翻了个白眼,语气不耐:“天色已晚,沈千金有事不妨明日再说。”
外边的人仍旧不答,像是有意而为之,敲门的声响愈加急促。
陈妙妙皱眉,下榻踱到门背,冲着外边的人低吼:“谁啊?”
“我。”闷声的人终于作答。
陈妙妙听出来了,是迟魏冉。犹豫着要不要开,琢磨了一会觉得还是开吧,不然会闹出更大的声响。
思及,陈妙妙推闩,门吱呀一声敞开。
迟魏冉造访,不惊动李源宝和沈清婉才怪,陈妙妙以为这两人会前来搅局,阻止他们单独相处,谁知,她和迟魏冉一个杵门外,一个站门内,恭候许久始终不见两人现身,故,迟魏冉不客气地跨入,关门,顺势插闩。
陈妙妙引迟魏冉入座,走到烛台把火光挑得更为明亮些。
迟魏冉没落坐,他展开双臂,贴向陈妙妙的背,俯首,先是亲吻她的颈项,接着浅移,舔舐她的耳蜗。
陈妙妙轻颤,双眸望向因烛火照耀而通透的房间,寻思着廊道要是有人,瞧见了他们亲密拥抱的影像,会不会浮想联翩?
搞不好在某个隐蔽的角落正站着李源宝或沈清婉,她和迟魏冉就这么紧密贴合着,影响不太好。
“别。”陈妙妙转身,推了迟魏冉一把。
迟魏冉不退反凑得更近,他眯着眼,瞥了瞥烛光照映下两道密不可分的影像,嘴角不由得微勾。陈妙妙的心思,迟魏冉了然,他大掌抚过她的脸,哑着声打趣:“要不,将烛火灭了?”
“不要。”陈妙妙回应,一双杏目瞪呀瞪。
迟魏冉乐了,他埋首,轻咬着陈妙妙的唇瓣,一阵低语:“小渺多虑了,待返回夙城把婚事给提上日程,旁的人怎想,由他们去。”
语毕,迟魏冉长长的衣袖一挥,厢房陷入黑暗。陈妙妙还来不及适应,对方的舌已快速地钻入。
此时,花窗半开,有柔柔的月光照进来。
缠绵拥吻的两个人自烛台移到了墙边。陈妙妙抵墙,柔荑缠上迟魏冉的脖子,如鱼儿张开圆圆的嘴在吐着泡泡,迟魏冉辗转吮吸,热切地应着。
不多时,传递甜蜜的两人又从墙边绊到了床榻。
迟魏冉甘愿当起了垫背,他拥着陈妙妙唇舌缠绕,浑然间,背部硌到了一个东西,嫌碍事,正想一把甩掉,奈何月光倾斜,他忙里偷闲剜了一眼,那本《智障传奇》就这么华丽丽地入了眸。
迟魏冉顿住,面色有异。
处在上方的陈妙妙移唇,略茫然:“怎么了?”
“没什么。”咻的一声,那本《智障传奇》不知去向。
迟魏冉不悦,他昂首,吻的力度加重。陈妙妙尝到腥甜,唇舌一个劲地回避。
“那个叫暮暮癫笑生的人是谁?”迟魏冉大掌托住陈妙妙的后脑,顺带的,她仰起的脸也被按回。
舌尖遭吮咬,陈妙妙反击,一一奉还,末了嗤声:“是旧识。”
“那本破书都写些什么?临睡了还要瞧上一瞧?”
迟魏冉不高兴,想起白日里陈妙妙与那书生私语,一会儿掏出三十文,一会儿手持菜刀质问不休,两人看似剑拔弩张,实则滑稽,一团和气;他不快,只因那书生一出现,陈妙妙的目光就不再专注于他,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陈妙妙当迟魏冉是醋了,又狠狠咬上他的舌,随后松开,趴在他的胸膛缓缓说:“就一群智障打打杀杀的事,闷得慌,索性翻开打发一下时光。”
迟魏冉不信,他揉着陈妙妙的发,语意泛酸:“既是一群智障,有何好看?”
“不好看,不好看。”陈妙妙顺阶而下,她觉得两人好不容易独处,用来拌嘴互怼,多没意思?
迟魏冉存疑,倒也不会追根究底,陈妙妙的性子他大抵了解,便不纠结,继而话锋直转:“这次沁山行,真是无趣得很……”
“不会啊,沁泉清凉,是消暑的一个好去处,我和翠竹泡着都不想离开呢!”陈妙妙接话,对那处琼花林颇神往。
迟魏冉拧眉,隐有怨言:“姓李的太不上道了……”
李源宝坏了迟魏冉的好事,迟魏冉忿忿,想到合欢林深处的那一汪鸳鸯池,他早有安排却落空,暗觉可惜。
陈妙妙听了,脸发烫,没好气道:“脑子都想些什么!”
迟魏冉抱住她,亲吻摩挲:“你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脑海里画面感十足,陈妙妙晃着脑袋,及时止住:“想得美,才不会与你前往。”
迟魏冉强扮无辜,一双眸子在柔柔月光下眨呀眨,他补充:“姓李的太不上道了,在紫叶林那会,我正泡着沁泉闭目养神,他游到上方一通搅和,还赏了好几串水柱,溅得我一脸都是;若非我大度,不与他一般见识,否则早打起来了。”
陈妙妙确信自己没想歪,是迟魏冉语意不详存心提弄,为反击,她故作惊呼:“呀,综上所述,像极了《智障传奇》里的桥段!”
言下之意是,你两个犹如智障。
迟魏冉脑子好使,按理应该秒悟才是,这当口却不解其意,一根筋地拿癫笑生说事:“小渺对那书生撰的话本子……似乎很上心?”
“没有呀。”陈妙妙否认,她想说,其实我对你比较上心。”
许是否认得太快,如不经大脑思索一般,迟魏冉又不高兴了,他咬住陈妙妙的下唇,带着惩罚。
陈妙妙轻笑,以同样的动作回敬,末了唇瓣蹭向他的颚角,软语:“你醋了。”
“嗯,我醋了。”迟魏冉大方承认,一个翻腾,两人位置对调。
柔柔月色穿透而来,陈妙妙望着迟魏冉,昨夜里那黑漆漆之中泛着水光的眸再现,她动容,昂首触向他的唇。
热吻了一阵,迟魏冉满脸是汗,鼻尖的珠子似要滴落下来,陈妙妙注视着,正想舐去,迟魏冉忽而侧躺,低声道:“乏了,早些入睡。”
“好。”
陈妙妙闭眼,静静感受来自背后之人暗暗压抑的喘或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