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格分裂患者》薏粒豆

1、海市蜃楼

　　韩茉从小就觉得自己不是个普通人，这表现在她小时候每次接受完动画片的洗礼，都觉得自己是天使中的一员，童话世界里的公主一枚，或者是拯救世界的女战士一位。

　　然后，每当她从凳子上高呼着，“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并往下跳时，总被她妈妈一瓢冷水泼醒:“今天作业写完了吗？我听老师说你最近上课总是跑神……是不是电视看太多了？……以后放学回来老老实实给我写作业去……你看看隔壁苏俊……”

　　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妈妈的絮叨随着她上大学离开家渐渐少了。如今自己一个人在外打拼，居然十分想念。

　　韩茉叹口气，收拾好表情，跟出租车司机结完账，拿着文件下车。

　　她要去右手边这栋办公楼拜访一个难缠的客户。据前面铩羽而归的几个同事说，难缠程度可谓是王者级别。

　　这样的案子谁想接？反正她不想。可剩下的同事一个个滑不溜丢，她这个菜鸟被推出来当炮灰也是无奈啊！

　　啊，残酷的职场啊，分分钟教你做人！

　　韩茉打起精神，嘴角挂好得体的职业微（假）笑，拉拉黑色小西装下摆，奔赴战场。

　　“哇，看……”

　　一声惊叹后，呼声此起彼伏。大楼前广场上，来往的人群纷纷仰脸往上看，拿着手机咔咔拍不停。

　　韩茉随波逐流，一抬头:“哇噢……”

　　哇，今日出门行大运了，在墨安这样的内陆城市，居然还能看到海市蜃楼的奇景。

　　只见大楼顶上有一团硕大的云团，云团上赫然是两座并排办公楼的模样，隐约露出的有十三四层。再往下看，和眼前地面上的两座办公楼一模一样。

　　这场面，就像是这两栋楼，被投影仪投射到了天上。

　　“哎哎，咱们这里怎么会出现海市蜃楼？不都是海边吗？太诡异了……”

　　“海市蜃楼是光的折射，跟空气上下层密度有关。你看现在的天跟精神病一样，一天内四季天气随机播放，出现海市蜃楼有什么奇怪的……”

　　“听说很多海市蜃楼，在地球上都找不到原型，专家说可能是平行空间的景物被投射过来……”

　　韩茉正听的津津有味，手里拍摄的手机却忽然高歌:“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毒毒毒……”

　　她手忙脚乱划开屏幕:“喂，经理……”

　　“你在哪儿？见到客户了吗？我告诉你，这单你要是搞不定，你就给我……”

　　韩茉将手机拿的远远的，听着里面的咆哮，翻翻白眼。

　　这是她部门副经理。还记得当初他只是个主管时，对她们这些下属还算客气。不说是亲如兄弟，至少大家相处的还算愉快。所以他被任命为副经理时，也算是众望所归。

　　可老话说的好，日久见人心，而人心又是会变的。他作为副经理走马上任后，立刻变了。这翻脸速度堪比翻书，原本属于他的本职工作，他却能直接分派承包给下属。害得韩茉他们一干人等连周末都在加班。

　　“人心难测！”韩茉嘟囔完，塞好手机，再无心欣赏盛景，匆匆往大楼跑。

　　因为路上有些堵车，再不抓紧，肯定会迟到。要是迟到了，这单估计就真的完了！那可不行，副经理正要新官上任三把火，撞上枪口她多冤。马上还要给房东缴租，有几个朋友要结婚了，房租水电份子钱，分分钟让她忍下辞职的冲动。

　　韩茉一边吐槽居然不是自动门，一边拉住玻璃门把手往后拉，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吓得她一哆嗦。

　　“卧槽，以为力气太大把门拽碎了……”韩茉瞟见天边的闪电，“刚才还好好的天气，怎么说打闪就打闪，吓死宝宝了！……这鬼天气，快赶上经理的变脸速度了……”

　　她腹诽着，闪进门去，直奔三十三楼。

　　出了电梯，韩茉怀疑自己走错了，回头看看电梯显示，的确是三十三楼。

　　她明明记得很清楚，约在三十三楼的咖啡馆。可这里放眼望去全是花草树木，且全是泥土栽植。大树参天高耸入云，灌木丛丛绿意盎然，各色鲜花姹紫嫣红，蝶舞蜂飞，一派生态盛景。

　　韩茉后退一步，靠在墙上，感受着大理石瓷砖传来的冰冷，她才觉得自己青天白日的不是出现了幻觉。

　　韩茉往前走两步，谨慎停下，却听见右边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她扒开挡住视线的酒瓶椰枝叶，看到一汪清泉。阳光下波光粼粼的，一只白色小狗正在里面撒欢。

　　那狗小小的，鼻头圆圆十分可爱。

　　韩茉自小就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见猎心喜，蹲在池边叫它:“小汪汪……小汪汪……”

　　那狗背对韩茉，听到她说话，身体一僵，半晌默默转过头来。

　　黑亮而透着光的兽眼，看在韩茉眼里，觉得它简直太可爱了，伸手招呼:“来，过来，姐姐抱抱……”

　　白狗表情有些呆滞，看起来有点像二哈犯傻的时候，韩茉笑起来:“快来快来，我这里有好吃的，牛肉干，火腿肠……”

　　那狗闭上眼，转身往前方游去。

　　“嗨，不动心？”韩茉气的笑了，有一种被鄙视了的感觉，“看来被主人养刁了……嘿，我牛肉干呢，火腿肠呢，怎么不见了？难道是闻出我身上没油水才走的？算了，还是找个人问问咖啡馆的方位吧！”

　　韩茉起身折回电梯口。

　　这厢满脸黑线的小狗跳上岸，用爪子按下沙发上的手机，里面传出甜美的声音:“老板，有什么需要？”

　　小狗盘腿坐在沙发上，抱住两条前爪，居然发出成熟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为何有外人闯入？我好像说过，二十四小时内，不许任何人进入！”

　　电话那边女声停顿了下:“报告老板，电梯监控显示，并没有人上33楼……”

　　小狗表情越发不愉快:“打电话报修，监控坏了！”啪一声踢飞手机。

　　韩茉来到直梯口，却不管怎么按，下楼的三角图标都不亮:“什么情况，坏了？卧槽，不是吧，我还等着见人呢……完了完了，又要被骂了……我命也太苦了……”

　　她不信邪，按了按键好久，无果，急得蹲在地上画圈圈。

　　一分两分过去，韩茉干脆边玩手机，边尝试按电梯的开关，可惜半小时过去了，还是没啥用。

　　“哎呦，天啊……”反正也迟到了，干脆自暴自弃了。韩茉转身朝清泉走去，既然下不去，自己找点事干吧，譬如逗逗狗，欣赏欣赏花草洗洗眼睛。

　　嘿，找到狗了，它好小好萌啊！它好像不太高兴，愁眉苦脸的，哈哈，好像一只哈巴狗啊！

　　韩茉一脸怜爱地凑过去，二话不说，将小狗捉在怀中，舒服地瘫在沙发上:“啊，好舒服啊……小汪汪，你不知道我上午都要累死了！也不知道我们那个破经理，从哪里找出那么多报告单，非要我一张一张录入电脑，我脖子都快累断了……”

　　小狗在她怀里挣扎，触碰到两团软软香香的东西，然后忽然诡异地停下动作。

　　韩茉毫无所觉，一边帮它顺毛，一边讲述自己从小到大和所有宠物的故事，妄图跟它建交。

　　可小狗貌似心不在焉。

　　韩茉絮絮叨叨的说，说的自己都困了。这不怪她，谁让沙发这么舒服呢！

　　她抱着小狗沉沉睡去。

　　小狗一直保持着蹲在韩茉肚子上，头靠在她胸口的姿势，直到日暮西山，薄薄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撒在他们身上。

　　小狗忽然从韩茉腿上一跃，落在地上，已经变成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躲在树叶后，轻手轻脚从沙发旁的矮柜里拿出一套衣服。

　　“真……”韩茉说话，吓的男人一愣，嗖地躲进一棵大树后。

　　“好吃……”韩茉砸吧砸吧嘴，头歪向另一边。

　　男人等了半晌，发现韩茉只是梦呓，这才抱起衣服收拾自己。

　　韩茉睡得很沉。

　　梦里她正和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吃烛光晚餐，有她爱吃蛋糕和冰淇淋……

　　韩茉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对面多了张沙发，沙发上还多了个裸妆的精致美女，脑子立马清醒。

　　“你醒了？”美女丰腴，一举一动全是风情，伸出白皙的手，“你好，我是陈韵，耳东陈，韵味的韵……”

　　诚然，是很有韵味！韩茉在心里中肯地点头，挂上职业微笑:“你好，韩茉，韩信的韩，茉莉花的茉，见到你很高兴……不过，这里是……哪儿？”

　　陈韵媚眼如丝:“你不知道？”她本人也不知道？那怎么跟老板汇报，这个女孩是如何成功躲过所有监控，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他私人休息处的？

　　“我和人约好在这里的咖啡馆见面，可这里……”哪有什么咖啡馆啊！韩茉一脸无辜，“后来想走，电梯坏了，一直上不来……啊，既然你能上来，说明电梯好了。那个，美女啊，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等等，韩小姐，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任何需要请联系我，算是……”陈韵斟酌一下用词，“我们有缘……”

　　韩茉觉得莫名其妙，又不好意思拒绝，接过名片匆匆下楼。肚子好饿，吃饭为大。

　　可一脚踩出大楼大门，她就狠狠打了个哆嗦，傻那儿了。

　　楼前广场银装素裹，路上行人羽绒大衣棉帽手套备的可全乎了。

　　啥情况？她来的时候，虽说是电闪雷鸣了一下，可明明是五月的天气，还能下起鹅毛大雪，你以为自己是俄罗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