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兽直播间[山海经]》碎碎饭

2、第 2 章

　　月黑风高，无灯照。
　　农村一但入夜，便再无喧闹。
　　夏虫的鸣叫，悦耳动人。

　　淑芬嘿咻嘿咻拎着行李箱，赶到家中时，早已是热汗黏腻，单薄的衣衫贴着前胸后背了。

　　四周寂静，只偶尔几声犬吠。
　　邻里之间，大都相隔了百来米的距离，因此淑芬这次回来，也没有惊动其他人。

　　“呼，累死了。”淑芬放下东西，叉腰喘气儿，看了看小院子。
　　见其郁郁葱葱，到处都种着蔬菜，心中暗叹了句奶奶真勤快。

　　屋内黄灯明亮，看来人还没睡。
　　淑芬做了个深呼吸，整了整衣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了些，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近乡情怯，说的就是此刻的淑芬。

　　家中的门不用敲，轻轻一推就开了。

　　老人微微弯着腰杆，在厨房忙活着，头发斑白，皱纹道道，泛着黑的皮肤瞧着干干巴巴，一点儿也没有弹性。
　　听见门口的动静，老人眯了眯眼，往淑芬的方向瞧了来。

　　顿时惊：“丫头，你咋回来了！”
　　忙放下活计，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就怕淑芬干干净净一人被她弄脏了。

　　跑过来拉着淑芬上上下下打量了几圈儿，含泪却倔强，埋怨道：
　　“真是的，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这黑灯瞎火的，你回来也不找个人接应一下，万一出个啥事儿，可怎么办？”

　　奶奶的脾气，倒是一点儿也没变，就是人老了许多。
　　淑芬心中泛酸，鼻子堵堵的。
　　她轻声道：“我......”

　　那句她在城里混不下去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算来，这村中之花数百朵，就她淑芬最独特。
　　十六花儿般水灵，理应嫁人生娃娃！她却推了上门亲，专心读书上大学。如今城里混三年，若道无钱无地位，回来就要讨生活......

　　她奶奶第一个就要打死她这个无用东西！

　　话到嘴边改了口，笑嘻嘻道：“奶奶，我这不是公司休假，所以才回来看看你嘛。”

　　淑芬自知撒娇大法好，扭着奶奶胳膊就是一顿嗲：“哎呀，难道奶奶见我回来了，不高兴么？”

　　奶奶不疑有他。
　　见淑芬穿得怪精致，便以为她过得不错，忙乐呵道：“高兴高兴！对了，我去给你烧热水去，待会儿洗个澡，直接回你屋子里去睡觉。”

　　淑芬疑惑：“不用打扫打扫么？这么多年没回来住过，恐怕我那屋子早就灰扑扑不成样子了吧。”

　　奶奶将热水壶挂在了一根从房顶顺下来的铁钩子上，下面点了火，加了几根耐烧的柴，笑道：
　　“你走后，那屋子我每天都有打扫的，就怕你这个鬼机灵哪天一声不吭就回来了。”

　　闻言，淑芬心生感动。
　　嘴巴一撅眉头一蹙就要哭，扑上去抱着奶奶蹭啊蹭，委屈什么的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家人的温暖，让淑芬一下子变得不再坚强。

　　......
　　......

　　淑芬哭够了，水也开了。

　　奶奶站起来，对她说：“我去洗手间给你兑水。到时候叫你，直接带着衣服过来就成了。”

　　淑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看着奶奶身影进了洗手间后，便开始转着眼珠子打量起了这三年都没回来看过一眼的家。

　　还是老样子。
　　朴实，简单，就连那灯泡，恐怕也没换过几次。

　　忽然，一团橘色闯入了淑芬的眼。

　　她悄悄走过去，待凑近了，才发现是一只橘猫正趴在板凳上打盹儿。
　　这猫，圆圆滚滚，尾巴老长，四脚踏着白靴，一身的深橘色花纹精致又美丽。头顶的耳朵颤啊颤的，小巧惹人爱。

　　淑芬手痒痒，想要捏一捏这肉嘟嘟的肥猫。

　　可手却在离这橘猫还有十厘米距离的时候，被一只抬起来的猫爪子给抵住了。
　　粉粉的肉垫，软软的，又带着不可思议的弹性。

　　淑芬：“......”

　　那橘猫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一双纯黑的眸子，就这样淡淡地看着她，不喜不怒，没有任何的情绪。

　　对这一冷漠的毛绒大饼脸，淑芬笑了笑，道：“怎么，还不让人摸了么？”

　　橘猫：“......”
　　眼中的黑色越发沉了，长长的尾巴挺直了摆动。
　　它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淑芬，然后慢慢亮出了尖利的爪子。

　　果然，越是可爱，越是危险。

　　淑芬收回手，甩了甩，嘟囔道：“真是脾气大。”

　　橘猫见她不再靠近自己，也没有将爪子放下。
　　而是就这样伸着右前脚，缓缓起身，轻盈地跃动在桌柜之上，一步也没有踩到地面，来到了水盆前。

　　橘猫扭头，看着淑芬，眼中有些嫌弃。
　　然后将碰过淑芬的爪子放进了水里，搅和了起来。

　　看系得差不多了。
　　橘猫提起湿哒哒的小肉手，甩啊甩。
　　水珠晶莹，四飞溅。

　　待那只脚丫子半干，开始立起根根飘逸的毛毛的时候，橘猫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
　　长尾慢悠悠晃起来，整个猫身都洋溢着愉悦的气息。

　　---
　　淑芬嘴角抽搐。
　　——她又不是什么病毒，有必要这么嫌弃么？

　　这时，奶奶叫了起来：“丫头，水好了，赶紧来洗澡吧！”

　　“好，马上！”

　　淑芬就地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内衣内裤，以及睡裙。
　　又看了看自己的洗发露跟沐浴液，淑芬感觉东西有点多，怕是拿着有些费劲儿。

　　于是扯了一个干净的盆子过来，将东西都装了进去，抱着去了洗手间。

　　---
　　脱着衣服，淑芬问道：“奶奶，那只猫从哪儿来的？”

　　淑芬的奶奶将洗手间里多余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走到门口，说道：“前几天去后山捡的。”

　　后山？

　　淑芬奇怪了：“村长不是说那地儿去不得，不吉利么，你去那里干啥？”

　　想这后山，高耸入云，绝崖峭壁，青松翠柏，常年如春。奇葩飞鸟，处处可见，一地的清水，甘甜得很。
　　很久以前，村里的人还是经常会到后山去打猎，或者采摘山果子来吃的。
　　但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那后山夜里，便经常传出凄厉的叫喊声，路过的人，偶尔还能看见晃来晃去的黑影几只。

　　这异象，搞得村里人心惶惶，终日不安。

　　后来，村长出面，去后山实地考擦了一番。
　　回来后，众人还没问出个什么来，村长便直接带着自己的小黄旗，急吼吼地围着后山那所谓的什么“命脉穴”插了一圈儿，又排坛做法，念了几天的咒。

　　众人不懂，只知道村长“咿咿呀呀”地念叨了好几天，不吃不喝，怪邪气的。

　　待法事做完，村长身形一倒。
　　不过还好有人扶着。
　　村长喘了几口气儿，才道：“此山不凡，内压千万上古凶兽，尔等今后莫要再来这里，讨饶人家的安宁了。不然，这些凶兽一但暴怒，恐世间不平啊。”

　　从此，后山变成了一个禁地。

　　到了淑芬这一代，虽不曾亲眼见过当年后山被封的盛景，但也不时听闻过这些奇奇怪怪的唬人传说。
　　因此，印象挺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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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奶奶挥挥手，道：“你别瞎担心，我就是去那山的外围走了走而已，没有进去。”
　　她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倒是想起了什么好玩儿的稀奇事儿。
　　道：“你是不知道，前几天啊，那后山里突然冒出了各种牲口，小动物，村里的人去捡了不少回来养着。我听着有趣，也就跟着去凑了凑热闹。”

　　说罢，分外失落。
　　摇摇头，叹道：“唉，本来想着跟你王大妈一样捡一头肥肥胖胖的猪崽子回来，待开春了就宰了吃的！可到底你奶奶我运气不行，只捡了只橘猫回来。不能吃，反而要养着。”

　　闻言，淑芬眨眨眼。
　　想起那橘猫冷淡的样子皱眉道：“这猫，是不是不亲近人啊。”

　　“哪儿有猫能亲近人的，你又在瞎胡说！自古猫儿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它不挠你一下就算对得起你了，还想它跟你亲近？别是在大城市里住傻了吧。赶紧洗，这水都要凉了。”
　　奶奶笑骂了淑芬几句，便出去了。

　　......
　　......

　　洗得香香的淑芬擦干身子后，又抹了一层润肤乳。
　　摸着自己细滑的胳膊，淑芬披头散发地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奶奶已经给她铺好了床。
　　果然，如奶奶所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干净的，仿佛一直有人住着一般。

　　“洗好啦？”奶奶瞥了眼露胳膊露大腿的淑芬，笑脸猛地一沉。
　　“你怎么穿成这样，也不怕被人看见了，不知羞！”

　　淑芬走过去抱着自己奶奶的胳膊，道：“这家里不救奶奶你跟我吗，怕什么！而且，就算是让奶奶你看光光了，我也乐意。”

　　“行，我说不过你。”奶奶扒开了淑芬的手，往外走，“你赶紧睡吧，赶了一天的路，肯定也累了。”

　　---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淑芬就止不住开始打哈欠。
　　走了一道儿山路的淑芬顿感腿脚酸软没力气得很。
　　她泪眼花花地看着奶奶，慢悠悠走过去，附身......

　　“吧唧！”

　　对着那张皱巴巴的老脸就是一口唾沫星子的吻。

　　淑芬昏沉沉地，咧嘴笑道：“晚安，奶奶。”

　　说罢，转身往床上一扑，便再也没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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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拉着点灯开关线的奶奶，僵硬得皮肉抽搐。

　　“这鬼丫头，从城里学来的什么烂习惯......”
　　嫌弃地摸了摸被淑芬亲了的脸皮，奶奶眼中溢出无奈的情绪。

　　焦黄黝黑的肤色里，居然透出了点点的粉红色。

　　......
　　......
　　孙儿回来，自然高兴。
　　何况还被亲了一口，奶奶这会儿啊，神魂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她哼着古老的调子，摇头甩屁股，学着电视里那些年轻人的样子，来到了厨房，打算准备一下明天早上做饭要用到的食材。

　　“喵~”
　　橘猫趴在干净的木椅上，对着奶奶叫唤了一声。

　　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分外亲切地问道：“怎么，饿了么？”

　　橘猫：“......”
　　沉默了一阵，好似在疑惑这人的态度为何变得这样温柔。
　　不过片刻有，橘猫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喵~”
　　好似真的在回应。

　　奶奶也习惯了这橘猫颇具灵性的样子，找了个碗，当着橘猫的面洗了洗，然后在它面前晃了一下，调笑道：
　　“喏，你瞧，是干净的哟！所以啊，待会儿你要是不吃，我就打你屁股！”

　　橘猫：“......”
　　淡定地看着她。

　　奶奶哎哟哎哟地撑着腰杆起身，装了一大碗的饭菜，放到橘猫面前。

　　“你自己吃吧，我洗菜去了。”

　　说罢，辗转来到洗菜的水槽边上，扭着身子，哼着歌儿，乐呵呵地干着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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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猫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饭菜，嘴巴上没有挂上丁点儿的食物残渣。
　　它黑黝黝的眼珠子瞥了几眼那个扭来扭曲的老朽的身子，淡淡地疑惑闪过。

　　而后又转头看向了淑芬的房门，好似不解这个突然到来的女人，为何能给这个老婆子带来如此大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