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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   云珠一得空就来看梁启,还有胡火胡冰两兄弟,没事总喜欢往他那里凑,他屋里就没清净过,梁启把摆手把人往外赶,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确定人都走远了他才拄着拐杖往隔间里走。
      朝歌住在他屋里头的隔间里,她是外族人,平日里连个照顾她的人都没有。梁启摔伤了腿,云珠原本退来一张轮椅,想让他坐轮椅的,但他不肯,云珠只好给他找来一根拐杖了。木头拄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他在朝歌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心想着朝歌躺那里连个照顾她的人也没有,未免太过可怜,况且是她把他背回来的,他不去照顾她,未免太说不过去。
      梁启这么劝着自己,咳嗽两声,敲了敲门。
      “谁?”
      “是我,姜衡山。”
      “主上?”朝歌把门打开,看见站在门口的梁启,他没想到朝歌回下床走过来开门,所以脸上变扭的表情一下子没来得及收回去,朝歌甚至还注意到他发红的耳尖。
      梁启故作镇定,板着脸,冷声道:“伤好了?”
      朝歌:“还没有。”
      梁启:“腿不痛了?”
      朝歌:“……还好。”
      “腿还想不想要了?能不能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养伤?”
      一个训话,一个听训,朝歌非常惭愧,她低着头,一声不吭,梁启心中暗喜,以往都是云珠训斥他的,现在他终于可以教训别人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难怪云珠姐那么喜欢训斥他,如果朝歌下次再不听话,他还要再训她一顿。
      梁启往隔间里走,朝歌跟在他后边,想扶他,却被梁启冷着脸甩开。
      他说:“你今天不可以碰我。”这是朝歌不听话的惩罚。
      朝歌低下头不敢接话,她原本与梁启离的非常近,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了,闻言,她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梁启余光瞟见她的动作,一张脸又黑了三分。
      “上去。”
      “啊?”朝歌愣住了。
      “躺上去。”真是个呆子!
      朝歌脸都要烧起来了,她全身僵硬的往床上一躺,一根木棍一样直挺挺的僵在床上,两只眼睛睁大极大,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梁启看见朝歌绯红的耳根,偷偷翘起了唇角,他很快就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又强迫自己抿直唇。
      “放松点。”
      “啊?”
      “我让你放松点。”
      “哦、哦——”
      嘴上应了放松,全身上下还是僵硬,梁启站着腿太痛了,就坐在床沿,两只手在袖子里捂热了,才贴在朝歌的小腿上。
      朝歌那日把他从风雪里背回来,腿冻伤了,霜林把她救好了就不再管她了,梁启只好自己上手了。
      他轻轻按着朝歌的小腿,按照书上说的方法,给她活血通筋。
      朝歌脑子放空了好一会儿,突然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主上,不可!”
      梁启:“为何不可?你救了我,我帮你治腿,这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朝歌讷讷的低着头,老半天才蹦出四个字:“于礼不合。”
      梁启一哂:“在山洞里的时候你抱着我也没见你于礼不合。”
      朝歌:“……那是……”她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哪里还会管那些有的没的,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抱着梁启不松手了,而且她记得没错的话梁启也抱她了,这是不是代表梁启也是……
      梁启看着朝歌突然红起来的脸,突然想起了云珠姐小时候教他的:“姑娘的脸蛋像苹果,少爷长高摘苹果。”
      他那时候怎么回答来着?他好像是说的是:“我要那棵苹果树都搬到我院子里来!这样别人都偷不了——”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朝歌的脸颊,感觉到她发烫的温度,问:“你很热吗?”
      朝歌:“……还好。”
      “腿还疼吗?”
      “不、不疼了。”
      “不要随便走动,你需要躺着休息。”
      “属下遵命。”
      梁启慢悠悠的走了出去,朝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剑的事情给忘了,她原本还想问问主上她的剑去哪儿了。
      对此她只能说:都怪美色误人。
      叶辉蹲在窗户下边,听见梁启的脚步声,立刻兔子似的从地上弹了起来,本想逃走的,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他的下巴直接磕在地上,痛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梁启冷笑:“偷听到了什么?”
      叶辉从雪地上爬了起来,连忙举手投降,“什么都没听见。”
      “呵,”梁启把拐杖往雪堆里扔,雪堆里传来一声闷响,“别以为躲在雪堆后边我就看不见你。”
      胡火捡起梁启的拐杖,狗腿的递给他,满脸堆着笑,“少爷,好久不见,我是胡冰啊,你不记得我了?”
      梁启看着他,也不说话。
      胡火拉过一旁揉下巴的叶辉,说:“他是叶辉,少爷,你还记得不?”
      梁启:“你是胡火。”
      胡火脸一僵:“少爷你认错了,我是胡冰,我哥哥跟我爹打猎去了。”
      梁启:“胡冰从来不会在见到我的时候报他的名字。”
      叶辉甩来了他的手,站在一边,胡火心道一个个怎么都这么没义气,下次有好事他再也不跟他们讲了。
      “少爷,你果然厉害,我就知道骗不过你。”胡火搓着手笑。
      梁启瞟了叶辉一眼,叶辉竟然都跟他差不多高了,他从山上摔下去的时候叶辉才刚到他肩膀这里。
      巫山最尊贵的少爷没由来的生出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
      他跟活在梦里一样,眼睛一睁一闭,就这么多年过去了,真的跟做梦一样,最让他痛苦的是,很多事情他根本想不起来了。
      他警告两人:“不许进我屋。”
      两人纷纷应是。
      梁启临走前还瞪了他们两眼,不许他们靠近朝歌。
      他这人独的很,就算是他不要的东西,旁人碰都不能碰。
      况且是朝歌。
      ……
      覆压的大雪把青翠的松枝全数遮掩住,一阵一阵刺骨的寒气钻进高大的宫殿,姜善站在高台上,凝望着堆满云翳的长天。或是因为常年不见日光,或是寒气刺骨,姜善的肤色是冷冷的白,像是松枝上的积雪,冷极了,不带一丝人气。
      梁启刚走进高台,首先看见的便是倾泻在暗红色祭司袍上雪白的长发,他似乎被这颜色刺痛了眼睛,垂下眼皮,说:“师父,你找我?”
      姜善偏过头,梁启看见他脸上冰冷的面具。
      他从来都没有看过姜善的脸,据说,成为大祭司后,就要终生侍奉巫神,脸上的面具是不能取下来的。
      姜善当年原本是把他当做接班人培养的,但是……
      姜善冷冽的声音晃动了烛光:“衡山,你看见了什么?”
      梁启看见大雪压在松枝上,远方的山影影绰绰的浮在云端,大团大团的寒气自天边升起,寒气与云雾相接,像是浓稠的化不开的糖浆。
      他说:“雪,很多雪。”
      “你知道你娘当年看见了什么吗?”姜善突然提起了他娘亲,梁启越发觉得姜善的背影是那样孤独,“阿姒说,她看见了山。”
      他娘,当年的巫山神女,唤姜姒。
      她原本此生都会死尊贵的神女大人,受巫山子民的敬仰。
      这是姜善第一次主动和梁启提起姜姒。
      “云层很厚,山隐在云层后面,可阿姒就是看见了。”他转头望着天边的云翳,声音好似传入厚厚的云层,“她总是想离开这里——”
      梁启没有说话。
      一时间空气都寂静下来了,只剩满室昏黄的烛光无声摇曳。
      “我自小与阿姒一起长大,我们在十岁的时候就发誓终身侍奉在巫神左右,可是——”
      “那,”梁启真的想不起来了,他真恨自己,“娘亲为什么要离开?”
      姜善沉默很久。
      当年姜姒说想要看看山下的花,大冬天的,山下哪有花?可她偏要去看,她有没有看见花,姜善不知道,他只记得姜姒背回来一个昏迷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就是姜姒此生悲哀的开端。
      他的视线落在梁启身上,轻声说:“不过是情字无解。”
      梁启问:“我娘去了哪里?”
      “你娘说,此生不愿再见你。”姜善冷漠的声音残忍无比,“她或许还活着,或许已经死了,不过,是生是死已经不重要了,你不要再找她了。”
      ……
      “我进去了。”霜林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朝歌坐在床上,没有动。
      霜林一身寒气,寒冬腊月的雪都没有她冷,她一走进来,屋子里都冷了好几个度。
      “起来。”她说,“你的腿要多动动。”
      朝歌犹豫一下,起来跟着她走了。
      她希望自己能在梁启没有回来之前赶回来。
      躲在外面的叶辉和胡冰看见离开的朝歌,立刻跑远了想去告诉梁启,却被却被霜林叫住了。
      “藏书楼最里边的医术,今晚之前整理好。”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嘟囔:“太倒霉了。”
      朝歌走的很慢,霜林走一段路就在前面等下来等她。
      两人越走越偏,路越来越陡,朝歌抬头望了望天,问:“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她不知道霜林的名字,但霜林救了她,为了表示尊敬,她喊了一句先生。
      “别这么叫我。”霜林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我叫霜林,你衡山叫我小姨,你跟着他喊就行了。”
      朝歌:“……”她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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