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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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向和看着陈青灯，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恍惚回到了以前，那时候陈青灯性格比现在还柔和，但在他面前总是霸道，她的牛奶都是自己的，她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来。
可惜的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珍惜。他被急于往上爬的执念扯的脱不开身，他一辈子想的都是，他必须得往上爬，抓住自己所有想要的，再也不要被人像丢一块垃圾一样随手丢掉。
陈青灯眉眼清淡，她眨了眨眼，故作自然地拿了张纸擦掉手上的水，然后在沙发另一头坐下来。
任向和看着面前的牛奶，说：“谢谢。”
他撕开了吸管的塑料包装，喝了一口。牛奶还是微烫的，冬天喝着正好。
陈青灯在旁边低着头看手指。
从那之后，李有婷像是没了顾忌，经常把方觉民带回家里来，其中一次，方觉民还带上了自己的女儿。
女孩儿年纪不大，看上去约莫十二岁，长得跟方觉民很像，脸很圆，皮肤有些黑，穿着粉色的羽绒服有些不伦不类，只是她脸上一直都有很骄傲的神情，一看就是父母宠着长大的小公主。
隔着门，陈青灯听到里面电视的声音，聊天的声音，但从没听过任向和的声音。
任向和变得更沉默了。
陈青灯趁着刘振群和陈阳名聊天的功夫跑到隔壁敲开了他们的门。
屋里热热闹闹的，清清亮亮的鸡汤在锅里翻腾，满屋子的饭菜香味。一群人回头看着她。
方觉民脸上红红的，鼻子上泛着油光，小女孩儿捏着筷子，在菜盘里翻来翻去。陈青灯注意到，她碗里堆了两个大鸡腿，还有鸡翅。
任向和坐在桌子最边上，他的碗放在桌子上，里面放着零星两块柴肉，还有几颗青菜。
陈青灯依稀记得，任向和好像还要比那女孩儿小一岁。
李有婷站起来，笑着说：“小灯来啦，吃饭没有，我给你盛点儿饭吧。”
陈青灯摇摇头。
她憋了好久，终于没忍住：“你算他妈吗？”
这句话说的直白难听，所有人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了。李有婷当下脸都白了，她嘴巴张了又合，最后说了句：“你怎么说话的。”
方觉民脸色也有些难看了。他旁边的女儿直接把筷子扔了，挺着身子说：“你什么意思啊？”
陈青灯神色更冷，她说：“你说我什么意思。”
身后的门开了，带进一股强风。刘振群进来了，她注意到屋子里的气氛，拉住梗着脖子的陈青灯，说：“你这孩子，给我出来！”一边说，一边对李有婷他们笑笑，“不好意思啊，孩子太小了，不懂事。”
陈青灯被拉了出去。
“你管那些干什么？”刘振群看着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以为你去骂他们，他们就能改？”
陈青灯站着：“我就是要说！”
“你说了也没用！”刘振群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确实没用。
李有婷要结婚了。
开春的时候，她跟小区里不少人说了这个消息，因为都是二婚，婚礼仪式从简，只象征性吃个饭，摆个席。
很多人都拒绝了，李有婷来跟刘振群说的时候，刘振群笑了笑，应了声好。
宴席摆在方觉民家，来的人多半都是方觉民那边的亲朋好友，方觉民难得穿了一身西服，箍的肚子上的肉鼓起，他脸上笑呵呵的，看到刘振群立马迎过来。
陈青灯和刘振群坐在院子里，初春，温度不高，吹风的时候腿肚子有点冷。两人喝了几杯茶，无聊的时候终于看到李有婷从屋里出来。
她穿了条浅红色的裙子，化了淡妆，很有些韵致，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上面擦了啫喱水，看上去形状有些僵硬。但确实是美的，再加上她原本就长的极标致。
她笑得时候，陈青灯能感受到她由衷的高兴。
她能理解她的心情。
从任强那儿得不到的东西，或者说是被禁锢了太久的自由之心，一旦冲破牢笼，就像野鸟终于看到了辽阔的天空，不管抓到什么也要去飞上天空去。此时，那些阻碍他们的，阻碍他们获得自由的东西，被丢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跟她们聊了一会儿之后，李有婷出去给客人发烟，走到方觉民哥们儿旁边的时候，陈青灯注意到，那男人盯着李有婷裙子下面的大腿看了好几眼。
不过是才入虎穴又进狼窝。
陈青灯在席上找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任向和的身影，到晚上，随便吃了一顿饭之后，陈青灯跟着刘振群回家了。
在楼梯口，陈青灯注意到隔壁门缝里亮着的灯。
她心里凉下来了。
一切都朝着她记忆里的方向去了。
陈青灯走到门口，按下门把。
屋里没了人气，东西都搬空了，还剩几把椅子，一个桌子。
空气很沉，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陈青灯放轻脚步走进去。屋子里开了一盏灯，任向和手里抱着一个小被子，人蜷在椅子上，睡着了。
李有婷把他丢在了这里，跟自己的新丈夫一起组建家庭了。至于这个儿子，以后归谁养，怎么活，她都不顾了。
陈青灯走到椅子前面，低头看着他。
任向和睡相很好，陈青灯还没看几眼，他就醒了。
任向和直直看着她。
陈青灯沉默了一会儿，她舔舔唇，说：“你不冷吗？”
任向和说：“冷。”
“冷就去我家吧。”
任向和的手握紧了，他捏着被单，力气都用在了上面，他说：“好。”
刘振群刚看到任向和的时候吓了一跳，她没问李有婷这件事，还以为李有婷带着任向和一起嫁过去了，却没想到她这么狠心，竟然连自己亲身儿子就这样丢下。
刘振群脸色有些难看，一方面心疼任向和，另一方面第一次开始痛恨李有婷的所作所为，她以前竟然觉得她可怜。
刘振群倒了盆水，让任向和洗脚。转头出去拨了李有婷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
李有婷的声音兴致勃勃的，“振群姐。”
刘振群拼了命才压住脾气不吼出来，她问：“你怎么把小和丢家里了。”
李有婷没说话了。那边的音乐声很大，隔着电话都能听见。
刘振群焦躁起来，“我问你话呢，你听见没有？”
几秒后，李有婷说：“我没办法。”
她的声音低下去：“我真的没办法了，我跟觉民做过工作，可他太拗了，他不愿养小和，怕小和跟芳芳闹不好……”
“那你呢，”刘振群只差顺着手机爬过去骂人了，“你是他妈啊，你就这样不管他了？”
“我不行的，”李有婷说，“我养不起他，我好不容易从任强手里逃出来，姐你知道我这些年过的有多难，好不容易找到个好男人，觉民他对我挺好的，脾气又好，比当初的任强好多了。我现在只想结婚了好好过日子，别的我都不想去想了，就算是小和……我也管不了了。”
李有婷声音颤颤的：“不过我也不会不管他，我以后会忘家里寄点钱，就寄到你们家，振群姐，能麻烦你帮我照顾照顾小和吗？就让他在你们那儿住一阵。”
刘振群说：“那以后呢？”
李有婷放空一般：“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电话挂了，刘振群呼了一口气，回到屋子里。
任向和正在泡脚，眼睛看着电视。陈青灯偶尔跟他说两句话，他脸上都带着笑的。
刘振群眼睛忽然就酸了，她揉了揉眼睛，强忍着难受，说：“小和啊，刚刚你妈打电话跟我说了，让你这段时间就住我们这儿。”
任向和回过头来，他一双眸子亮的惊人，刘振群几乎要觉得，他什么都知道。
但最终，他也只是点了点头，说：“好，谢谢阿姨。”
屋里安静下来了，外面应该是要变天，风极大，一下一下撞着窗户玻璃，声响都快盖过电视了。
陈青灯从旁边拿起一块毛巾，递给任向和。
刘振群进卧室跟陈阳名商量了一会儿，两个小孩子年龄都不算太小了，睡一张床上肯定不方便，今天先让任向和跟陈阳名睡一晚上，明天再请人上门来在陈青灯房间安个上下铺，就算定下来了。
李有婷既然这样做了，就肯定没有回转的余地，而且她家那情况，任向和去了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晚上，任向和跟陈阳名睡一起，刘振群过来跟陈青灯一起睡。
陈青灯想了一晚上，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上起来，眼睛疼得不行。陈青灯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照了一会儿，看到眼睛里面满布的血丝。门开了，任向和走进来。
陈青灯有些窘，默默把撑着眼皮的手拿下来，转而拿起牙刷，寄了牙膏。
“早上好。”任向和说。
“嗯。”陈青灯回了一句。
洗漱完，两个人一起出门。即使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学还是要上的。
出门之前，刘振群给了两人每人两块钱买早餐，叮嘱他们晚上早点回来。
一出门，陈青灯又看到楼下万年坐在那儿的大婶大妈。他们一回头，看到任向和，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了。
他们七嘴八舌问起来。
“哎呀，小和怎么你还在这儿啊，你妈不是出去了吗？”
“那位叔叔怎么样啊？”
“你妈妈什么时候来接你啊？”
好像非是要问问的别人难受了，说不出话了，他们就真的快活了。
陈青灯听着，连带着他们脸上故作关心的表情，都觉得虚伪了起来。她拉住任向和的衣袖，快步往前走。到小区门口之后，她喘着粗气说：“你别理他们，他们一直都这样。”
任向和看着她，眼神柔和：“没事的。”
陈青灯说：“你别让他们找着机会欺负你，硬气一点儿，她们就不敢天天逮着你问这些了。”
任向和声音轻轻的：“好。”
陈青灯有些不自然，她走在前面，到早餐店给自己买了包子和豆浆，又等任向和买了要买的，才一起往学校走。
时间有些晚了，校门口有不少学校的同学，都是赶着时间上学的。走到教室，陈青灯被曾叶拉住：“你今天跟任向和一起来的啊。”
陈青灯点了点头：“家里发生了点事儿。”
曾叶经过上次商场的事已经有些明白任向和的家庭情况了，知道他虽然在学校算得上风云人物，但在家实打实是个可怜人。所以也不继续八卦，但一到空闲时间，班上其他女生就围了过来。
“陈青灯，你今天怎么跟任向和一起来了，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初中的学生，正是异性意识觉醒的时候，他们关注同龄人，更关注那些长得好、学习好，站在金字塔尖尖的那批人。
学校里真的很难见到像任向和这样好看的男生了，除了初三的裴放，但两个人风格不一样，一个阳光上进，是所有人学习的典范，一个少言寡语，精致冷淡，偏偏带着那点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
陈青灯说：“我和他是邻居。”
女生叽叽喳喳地问：“可我听说他妈二婚了，没有带他过去。”
其他女生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问：“不会吧，为啥不带他啊？”
有男生酸酸的声音说：“带着个拖油瓶，谁愿意要啊。”
“也对。”
陈青灯写字的手停住。
她往后看，死死盯着那个说出刻薄话的男生，她问：“你说谁拖油瓶？”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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