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小幺静

3、远房亲戚，也是厉害的“主儿”！

　　“这是怎么回事？谁弄得？”夏云清眉头紧皱，开口问道，“……到底是谁弄得？”

　　柳絮忙慌张解释道，“小姐……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焦急的神情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别想糊弄我。”夏云清脸色不悦，继续追问道，“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不是不是，我说我说。……是表小姐。”生怕夏云清一个不高兴，柳絮连忙开口说出了实情。

　　“罗姨娘的那个远房侄女？”在脑海里回想着柳絮口中所说的那个表小姐，夏云清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上个月初，罗雪衣带着身边的王嬷嬷出府采购，回来时却带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丫头，正是罗雪衣娘家的一个远房表侄女，名叫苏纯儿。

　　说起这个苏纯儿，家中原先也算是大门大户的人家。

　　只可惜天降旱灾，他们家的那个县城遭遇几十年都难遇的干旱之灾，好多乡民都因为谷物旱死而粮食短缺，京城也拨了赈灾食粮前去救援，无奈官官相护，大部分的银两都进入了贪官的腰包，就连苏纯儿家这样的大户都饿得揭不开锅。

　　苏纯儿的爹娘临死前反复告诫了苏纯儿，让她一定要活着去京城，找她的表姨娘。

　　好在苏纯儿自小便学习防身术，所以体质相比同龄女子要稍微好一点，在身上所剩无几的盘缠用完之后，她便一路乞讨，来到了京城。

　　这不，刚巧出门为府里采购的罗雪衣，就在大街上碰到了沿街乞讨的苏纯儿，便顺势直接带回了府中。

　　这三个月里，苏纯儿先是在罗雪衣的悉心照顾下，慢慢恢复了她那‘娇弱’的身子骨。仗着罗雪衣的背后撑腰，这个苏纯儿在丞相府里，俨然一副‘自己也是丞相之女’的作风，直接与夏云锦同仇敌忾，对她夏云清院子里的人是怎么看怎么讨厌。

　　所以最近的三个月时间里，夏云清或多或少也受到了苏纯儿带来的种种膈应。

　　今天的柳絮奉了夏云清的吩咐，前去厨房拿点心充饥，在去的路上就碰到了在花园里散步的苏纯儿。

　　“表小姐安好。”柳絮见到苏纯儿，还是上前行礼问好。倒是对面的苏纯儿，一见是夏云清的贴身丫鬟，回想起自己表姨娘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原本还嫣笑的脸瞬间黑了下来，“真是晦气，碰到了不想见的人。”

　　“……表小姐，奴才告退。”对此，一个做下人的，再怎么心里不开心或不服气，懂得隐忍的柳絮也还是行礼准备告退。

　　毕竟她家的小姐还在等着她拿点心回去呢！

　　谁知，苏纯儿却在这时候突然叫住了她，“喂、我渴了。你去给我弄点茶水和点心来。”

　　“……可是，我是奉了我家小姐的命令去……”

　　“真是反了！”坐在凉亭里的苏纯儿，直接一巴掌拍在了石桌上，双眼里满是怒火，“银霜，给她点教训看看！”

　　“表小姐，您饶了我吧！”柳絮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我确实是奉了我家小姐的命令，我要去……”

　　“给我打！”随着苏纯儿的一声令下，她的贴身丫鬟银霜直接上前一步，抽出腰间的鞭子，对着柳絮的手臂处，直接下了第一鞭。

　　“啊！”柳絮虽然是夏云清的丫鬟，但从小也是没做过什么重活的，况且夏云清母亲在世的时候，平日里对她也是极好。所以当鞭子打在她身上的时候，柳絮还是痛得惊叫了出声。

　　“我让你跟我顶嘴，给我重重地打！”苏纯儿坐在桌边，嘴角边噙着一抹冷笑，“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你的主子如今是个什么样的身份，一个死了娘的傻子，也敢跟我叫嚣，我姨娘才是这个府里当家的。”

　　“表小姐，您饶了我吧。啊、好痛啊！”柳絮一边躲着鞭子，一边嘴里在无助地求饶着。

　　“好了，住手吧。”气也出过了，该警告的也警告过了，苏纯儿这才命手下的人住手。

　　苏纯儿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裙边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这才被收了鞭子的丫鬟银霜虚扶着，莲步轻踏着从匍匐在地的柳絮身边走过，擦身的同时还顺口朝着她的方向吐了口唾沫，之后便嘲笑着慢慢离开了花园的凉亭。

　　慢慢地爬起身，柳絮掏出手绢将脸上的眼泪慢慢擦干净，低头看着手臂上的道道鞭痕，无比委屈地瘪着嘴，将眼里的泪收了回去。

　　……小姐，小姐还在等着她的点心呢。

　　听完柳絮一五一十的叙述，夏云清本来就被脂粉涂得花哨的脸，因为气愤而涨得通红，此刻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怕。

　　夏云清站起身来，将柳絮的下裙摆掀了起来，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好几条被抽打的鞭痕，有些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的。

　　要不是她刚刚不小心弄疼了柳絮的手臂，怕是这丫头绝对不会吐露半句。

　　死了娘的傻子？

　　呵呵……一个小妾的远房亲戚而已，也敢辱骂丞相府的嫡女，是嫌自己的命活太长了，还是嫌她真的太好欺负了？！

　　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夏云清整个人都不能淡定了，“罗姨娘那一房也真的太过分了，之前的冷嘲热讽我也就忍了，现在就连一个远房亲戚都爬到我的头上了，是欺负我平时太过老实了吗？！”

　　柳絮忙站起身拉住了夏云清，“小姐千万不要冲动，我只是被打了而已，小姐千万别为了我伤了和气，毕竟小姐都忍了这么久。而且再过不久，小姐就要嫁给太子殿下了，到时候小姐是身份尊贵的太子妃，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听到柳絮说起了太子殿下，夏云清直接在心里给了她一个白眼。

　　不久前看到自己的未婚夫与自己的妹妹幽会，对于当事人的夏云清来说，居然什么打击都没有，夏云清真心觉得自己也真是心大。

　　但这样的事情，又不能对别人提起。

　　并不是不信任柳絮，而是少一人知道，便少一分的危险。

　　——皇家名誉，不容玷污。

　　身为臣子之女，即使是未婚妻，也并不能对皇家的人指手画脚，更不能在背后议人是非。

　　“好了，不说其他人了。我先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小姐，我自己来就行了，哪能让小姐来帮我呢？！”柳絮受宠若惊地摆摆手，连忙拒绝道，“我只是个奴才，小姐对我已经很好了，万万不能再折煞我了。”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奴才看待。咱们俩从小一起长大，表面主仆，实则情同姐妹，所以你也别跟我客气了。”将柳絮拉到自己的床边坐下，夏云清从衣柜里翻箱倒柜，终于抱出了一个医药箱，“找到了找到了，还好我平时磕磕碰碰的，这些药都是父亲和兄长给我准备的，你看看哪些能用。”

　　“这个是我上次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兄长给我的祛疤膏，这个是上次我不小心海鲜过敏，父亲拿给我的抗敏消散，这个是……”夏云清一点点地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些瓶瓶罐罐的，直接塞进了柳絮的手里，“哎呀，太多了我也分不清哪个对哪个，你看看哪个药给你有用，我来帮你背部先上药。”

　　“小姐……”柳絮小鹿般无辜的双眼满含眼泪，抽泣着看向夏云清，“你……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呜呜……”

　　年幼时的柳絮在家排行第三，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家境清贫如洗，偏偏母亲嫁了个不成才的男人，柳絮的父亲成天好赌好喝，母亲做针线赚来的一些钱财，不是给父亲还了赌债，就是给他结了酒账。

　　无奈之下，为了儿女们不再跟着自己受苦，她的母亲便将她们贩卖到有钱一些的大户人家，而柳絮碰巧那一天跟着母亲上街采购，再第一眼看中了柳絮之后，便第一时间央求母亲买下了她。

　　至此以后，5岁的柳絮经过丞相府嬷嬷细心培训，便跟着夏云清做了贴身丫鬟，这一做便是十年。

　　“傻丫头，咱们俩算是这院子里相依为命的了，那个罗姨娘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放心吧，今天你受了这样的委屈，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日我一定会从她们的身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小姐……”眨着泪眼，柳絮怯生生地说道，“可是，如果日后小姐和罗姨娘起了冲突，那老爷那边……”

　　“放心吧，父亲还算是很疼我的。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理应更宠我才是，之前将我软禁也是为了我好。”夏云清拍了拍柳絮的手安慰道，“罗姨娘的作风父亲根本就不知情，但我们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千万不可打草惊蛇，咱们要让她们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可是，要怎么做呢？罗姨娘那么聪明，恐怕我们不是她的对手啊！”

　　夏云清安慰道：“这一点，你小姐我早就知道的。所以我们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地，千万不可被她们抓住把柄。你小姐我把脸搞成这样子，也是为了降低敌人的防备心。”

　　柳絮轻声道，“小姐……”

　　“对了，我下个月及笄，那么夏云锦也快了吧？”像是想起了什么，夏云清突然问着身旁的柳絮。

　　柳絮回答道，“好像是的，三小姐还有半年就该及笄了。”

　　夏云清站起身，走到了窗边，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既然是及笄的大日子，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还是要准备一份‘大礼’送给她的。”

　　“小姐，你想……”

　　“嘘！现在还是个秘密，到时候再告诉你。”夏云清调皮地回头朝着柳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过，我要先准备准备我的及笄礼。”

　　“……”柳絮疑惑地眨眨眼，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家小姐了。

　　虽然很好奇夏云清的计划，但柳絮还是乖巧地没再多问下去。

　　毕竟，不管她家小姐想要做什么，她作为丫鬟的，只要在身后默默支持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