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小幺静

10、相府的嫡小姐，怎会过得如此清贫？！

　　“爹爹无须自责。太子殿下原本就不属意于清儿，所以日后即便我嫁过去，太子也不会善待女儿的。既然太子殿下喜欢三妹妹，那么相府的庶女能被皇家中人看中，也是爹爹的脸面。”

　　夏云清小时候，和夏宇凡尤其最亲昵。而现在夏云清的一句‘爹爹’，直接让夏宇凡的心里满是怜爱。

　　而刚刚夏云清娓娓道来的一席话，不但说得有理有据，也直接说中了夏宇凡的心中所想。

　　末了，夏云清低头掩面抹了抹眼角的泪，自责道：“女儿只是伤心，大家都以为女儿日后会嫁给太子殿下，无奈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女儿不孝，让爹爹丢脸了！”

　　明明是因为夏云锦和太子殿下的原因，才导致夏云清的婚事告吹，明明夏云清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此刻她却自责地流泪。

　　夏宇凡见状，更是愧疚不已。“清儿放心，爹爹日后一定会为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后方罗雪衣的心里都快笑开花了。只见她眉头朝着夏云清扬了扬，好似说道：哼、就凭你一个被太子殿下‘抛弃’的女人，日后还能指望找到一个什么样的好人家？

　　不管夏云清以后嫁给了哪家的达官贵人，日后见了身为太子侧妃的锦儿，照样还不是需要磕头行礼？

　　一个相府嫡女向庶女磕头，光是想到那副画面，罗雪衣就掩饰不了她得意上扬的嘴角。

　　夏云清自然早就看懂了罗雪衣眼里的意思，对此她也只是笑了笑，窝进了夏宇凡的怀里，撒娇道：“清儿才不要什么好亲事呢~清儿要一辈子陪着爹爹，除非爹爹讨厌清儿了！”

　　“清儿这说的什么话，爹爹怎么会讨厌清儿？！”见夏云清如此懂事，相比之下作为姨娘的罗雪衣，还雪上加霜地提起伤心事，真的是显得心胸狭窄，不够关心嫡女。

　　“说起来我真的要恭喜三妹妹了，只是二姐姐我如今名声有些受损，到时候如果因为这些让三妹妹以后在太子府上的日子过得不好，那倒真是姐姐的不是了。姐姐先在这里向三妹妹赔不是了。”

　　向来都是罗雪衣和夏云锦先找夏云清的麻烦，今天反而是夏云清主动出击了，这倒打得罗雪衣有些措手不及了。

　　见一旁的夏云锦无言以对，罗雪衣心中一急，生怕夏宇凡会误会，忙笑道：“二小姐这是什么话？你和三小姐是亲姐妹，三小姐怎么会和二小姐计较这些呢？倒是三小姐心里，总觉得对不住二小姐呢，毕竟这桩婚事，原先是属于二小姐的。”

　　“好了好了，这件事以后莫要再提！”生怕这些糟心事惹得夏云清越发病重，夏宇凡不耐地出声道，“距离锦儿及笄还有半年之久，现在谈这些都还早着呢！如今当务之急是为清儿寻一门好亲事，毕竟清儿下个月便及笄了。”

　　“还有四妹妹，若是四妹妹以后也因为我没有好人家，那我真的是万死都难辞其咎了。”夏云清朝着一旁没说话的柳婉眨了眨眼，柳婉立即接收到夏云清的眼神，便顺着她的话开口道：“二小姐真是心善，四小姐如今还小，还不急着说亲，二小姐还是快快把病养好才是。唉……只怪二小姐和太子殿下没缘分了。”

　　柳婉的话里明着是在心疼二小姐夏云清，暗着其实还是在说明一个问题，这所有的起因，都是因为三小姐去勾搭了太子殿下，这才惹得二小姐的名誉受损，连带着家中少爷小姐们都受到了影响。

　　“爹爹，清儿如今被太子殿下嫌弃，所以亲事这件事，倒也不急于一时了。”夏云清说完，便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夏宇凡见状忙又是一阵心疼，连忙拭去夏云清的眼泪好声好气地哄着。

　　“唉，真是苦了清儿了。”夏宇凡深深叹了口气，眼神随意瞥了眼夏云清的闺房，随即便紧皱着眉头，问道：“清儿住的地方，为何如此清冷简陋？”在看到窗口处微微堆积的尘灰之后，更是不悦了。

　　莫说夏云清是相府嫡女，就算是小妾待的院子，也不至于如此简单破旧吧？

　　“柳絮，你就是这么伺候二小姐的？！”夏宇凡的一声怒吼，直接把柳絮吓得跪了下来，连忙求饶道：“老爷饶命呀，奴婢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爹爹莫要生气。”夏云清见柳絮被吓着了，连忙出声帮柳絮求情劝道：“柳絮已经很尽职了，她每天除了要伺候女儿之外，有时候还要被表小姐临时叫去办事，我院子里虽说不大，但总共也就那么三四个丫头，柳絮忙里忙外的，实在是很忙很累了，求爹爹不要责罚柳絮了！！”

　　“什么？你这院子只有三四个丫鬟？！这是怎么回事？”堂堂相府嫡女的院子里，只有三四个丫鬟做事，这要是传出去，还指不定别人以为他夏宇凡在家虐待女儿呢！

　　“罗姨娘说女儿身体不好，需要挪出一块好地方静养，所以三年前姚医师来之前，便将我院子的丫鬟都分散到各个院子里去了。”夏云清一边和夏宇凡解释着，一边看着他身后脸色铁青的罗雪衣，笑着出声问道：“罗姨娘，我说得对吗？”

　　夏宇凡转身看着身后的罗雪衣，出声问道：“这就是你给二小姐安排的‘好地方’？”

　　“老爷，妾身……”

　　看到罗雪衣由黑转白的脸色，夏云清‘好心’地再解释道：“啊，我想起来了，昨日里罗姨娘将我院子里的人都调走了，想来是府里人手短缺，看来罗姨娘还真是勤俭持家呢！爹爹无需生气，罗姨娘都是为了我们相府好！”

　　“再怎么勤俭持家，也不能苦了你们孩子们呀！！！”夏宇凡面露愠色，看着罗雪衣道：“记得帮清儿多挑几个机灵点的丫鬟们，我记得南边有个大一点的院子空着，让清儿搬到那边去住，那边空气和光线都比这里好，也算是比较清静。”

　　“嗯，清儿都听爹爹的。”夏云清乖巧的模样，直叫夏宇凡赞赏地连连点头。

　　“好了好了，都别杵在这里了，别打扰清儿养身体。”夏宇凡嘱咐了夏云清好好休息，又吩咐一旁跪在地上的柳絮好好照顾小姐之后，便起身走出了闺房。

　　“二小姐好好养病啊！”柳婉一脸关心地祝福着，夏云清看得出来，柳婉是真心地在关心她。

　　夏云清点了点头，“多谢柳姨娘关心。”

　　“那二姐姐好好休息，我下次再和姨娘一起来看你。”夏云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罗雪衣，最后留下了一句话便乖乖地跟着柳姨娘也走了出去。

　　罗雪衣连连点头应允，临走前看着夏云清眸光微垂，一副沉默安静的闺秀庶女样，心中的无名火就蹭蹭地往上涨。

　　这个夏云清之前唯唯诺诺的，怎得现在句句不饶人的？必须要想个办法，在锦儿出嫁前，将她好好治理一番！

　　一想到夏云清下月就要及笄，罗雪衣的心里又生出一个计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而这一切，都没能逃得过夏云清的眼睛。

　　*************************

　　罗雪衣的雪溪苑

　　素雅的房间里透着淡淡的幽香，青铜色的香炉缝里飘出一缕缕白烟，在空气中袅袅弥散。

　　“给我跪下！”坐在茶桌边的夏宇凡面色阴沉沉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明眼人很容易看得出来，夏宇凡是真的动怒了。

　　“老爷……”罗雪衣当即跪了下来，一脸委屈地看着夏宇凡。

　　“你可知错？”夏宇凡见罗雪衣一副无辜的样子，心中的怒气不降反升，质问道：“老太太给你当家做主的权利，你就是这么对待清儿的？！”

　　“老爷，妾身冤枉啊！”对于夏宇凡的质问，罗雪衣也早有准备，所以她一点都不惊慌，反而很镇静自若。

　　“说来听听，我怎么冤枉你了？”他都亲眼所见了，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知道老爷因为沁如姐姐的关系，所以格外得疼惜二小姐。咱们相府每日里都人来人往的，可二小姐自沁如姐姐去世之后，便神志不清的，我若不将二小姐迁至相府最靠里面的养心苑，如若被有心人士不小心碰到，这要是传出相府嫡出小姐痴痴傻傻的，二小姐的名誉和老爷的声誉，岂不是都受到影响？”

　　“好，就算你说得有理，那么你也没必要苛刻清儿啊！你看看她住的房间是什么样子，府中的下人都比那个房间要好上很多！！”

　　“老爷有所不知啊，妾身还小的时候，娘家府中有一痴傻的嬷嬷，后来请医师来诊看了之后，说是被色彩有些敏感，所以妾身三年前见二小姐那样，便想到了这个法子，将二小姐房间里的摆设一切从简，为的就是治疗二小姐的疯癫之症啊！”罗雪衣跪在地板上，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哽咽，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似的，不要命地砸在地板上，整个人模样瞧上去分外楚楚可怜，“可是老爷一点都不理解我，一进门就对我兴师问罪，我、我……呜呜呜……”

　　“唉，你既是这样的用心，应该早点告知我……”夏宇凡像是快被说动了。

　　“老爷在朝为官，已然是劳身劳神，妾身怎好不懂心疼老爷呢？！”罗雪衣见夏宇凡心软了，便再接再厉道：“妾身进府这么多年，老爷难道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这三年里，妾身处处讨好二小姐，可二小姐都视若无睹。老爷你也是知晓的，府里只要是进了新布料，妾身都是第一时间将布料给老太太过目之后，便送到了二小姐的院子里，可二小姐根本就不屑于我的讨好，甚至还要动手殴打我。二小姐是相府嫡女，我只是一介婢妾，但老爷和老太太将后院掌府的权力给了我，那二小姐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要让我太下不了台啊！”

　　“以前二小姐性格执拗，脾气也时好时坏，不给我这姨娘好脸色到无妨，最重要的是连老爷她都不太亲近了。所以妾身也是想尽快将二小姐的病治好，这样才不会伤及二小姐与老爷的父女之情啊！”

　　回想起之前自己确实见到夏云清对罗雪衣不冷不热的样子，夏宇凡便眉头紧锁，神色无奈。

　　但夏宇凡不知道的是，之前夏云清不与罗雪衣亲近，完全是出于自保心理。罗雪衣手握后院的权力，又深得夏宇凡和老太太的信任，光是夏云清一个人，又如何能与她直接对抗？

　　只是夏云清没想到，罗雪衣和夏云锦他们，真的对她下得去手，而那次‘掉入荷花池’的事件，是真的想要除掉她。

　　“这几年，你也受委屈了。”夏宇凡神色渐缓，出声对罗雪衣安慰道。

　　“只要家里一切安好，妾身就算再苦再累，又有什么委屈可言？”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用衣袖遮挡住哭泣的脸，嘴里说着不在意受委屈的话，但实际那模样着实让人看着娇弱可怜。

　　“等清儿身体养好，就让她搬到南边的那个大院子里去吧。”夏宇凡伸手将罗雪衣扶了起来，再三告诫道：“多给她一些得力丫鬟使唤，我相府的女儿，怎能过得如此寒酸？”

　　罗雪衣心里虽然很是不服气。因为南边的那个大院子风景好位置更好，是她很早就看中的，原本是想着年前让夏云锦搬过去的，而现在为了消除夏宇凡的疑心，她也只好点头应允了。

　　如果让夏宇凡知道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那么她再多的命皮，都不够夏宇凡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