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皇帝的救命药后》喝开水烫嘴

4、请安

　　紧赶慢赶，祁长生还是迟到了那么一丢丢。

　　在座的宫妃们表面上俱是一副微笑的谦和神情，可带有深意与情绪的各色目光像崎岖蜿蜒的蛇一样，躲闪而阴暗地顺着祁长生的裙角，缓慢粘稠地往上攀附，试图通过她的言行举止揣测出她昨夜在皇帝的寝房度过了怎么样的一晚。

　　宫妃们大多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因此大多数人已经知道祁长生昨晚有了天大的荣宠，不仅入了寝房，还在里面待了一晚！

　　要知道大齐沿用前朝制度，宫妃侍寝就会由太监带离，只有极为受宠的宫妃，才会被皇帝留在寝房过夜，再联系到祁长生这虚浮的脚步，不时伸手去揉的腰，眼下妆粉也遮不住的黑眼圈……

　　表面上亲切叫着妹妹的宫妃们，在心里恨得咬碎了一口好牙，谁能想到，第一个攀着高枝的女人，居然是这个莽撞粗鲁的俞才人，而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柔大方的她们！

　　还是说……皇上在宫中束缚已久，就好她这一口，珍馐美味吃多了谁还不惦记惦记粗茶淡饭呢。

　　几位美人的神色古怪起来，一时间诸人心中，或多或少地都有了成算。

　　祁长生硬着头皮给贵妃道歉行礼，只觉得众多目光中有一道尤其刺人，所幸贵妃娘娘性子宽和，并未让祁长生难堪太久，几句话就轻飘飘地为她揭了过去，祁长生感激地直起身，抬眼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那道目光的方向。

　　荆书竹眼里的恶意尚未收拾起来，已先在嘴角堆砌起了漂亮的笑容，美则美矣，但有种怪异的分裂感，祁长生一直觉得，如果用一种植物形容荆书竹，她像一株展枝白常山。

　　是好看的，白色花瓣里伸出嫩黄的蕊，可绽开太过，就显得十分庸俗短浅，近闻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并且有毒。

　　精致的白常山绽开巨大的花瓣，唇角的笑容精致到无懈可击：“俞才人，我有什么不妥吗？”

　　祁长生收回目光，也笑笑：“没有，看你牙上沾了片韭菜叶子。”

　　荆书竹脸色一变，猛地抬手以袖遮脸，只露出一双恼羞成怒的眼睛，她本就眼高于顶，其他宫妃零零散散的笑声听得她恨只不能当场掐死祁长生，这个……这个刚傍上皇上就盛气凌人忘记自己是什么东西的贱人！

　　也不看看她能被皇上看见是因为谁！

　　荆书竹嫉恨交加的锋利目光如果能变成实体，想来这屋子就该变成个血糊拉叽的凶案现场。

　　祁长生皮笑肉不笑地和她大眼瞪小眼好半天，高位上的缪晓才无奈地发话：“俞才人，既然身体不适，就早些坐下吧，来人，给俞才人看座。”

　　小侍女搬来椅子，祁长生几乎有些诚惶诚恐地坐了下来，本来按照规定，请安时只有昭仪品阶以上的妃子才有坐着的资格，剩余的都该站着，况且贵妃娘娘的这番话，也是在点其他人。

　　告诉她们，无论祁长生是怎么样的，她现今都得了皇上的盛宠，我也愿意给她这个面子，你们还不收着点自己那些心思。

　　但这些人里头，听进去的人有多少，就没人知道了。

　　请安结束后，缪晓把祁长生留了下来，眼见宫女低眉顺目地把她们窥测的目光都关在门外，荆书竹脸色铁青，疾步朝着思水轩而去，身后大宫女紧追了好些步才勉强跟上她的步伐，低声询问：“小姐？”

　　芫华是自小跟着荆书竹的贴身侍女，因此并不像其他宫女一样，被她动辄暴起的脾气吓得走不动道。

　　“芫华，俞之那个贱人，装得倒是像样，私底下居然巴结上了缪晓，还让我出了个大丑，她怎么敢！”她满身戾气，把声音压得极低，飞速道，“她如今圣恩隆宠，怕是迟早要让我吃个好果子。”

　　芫华一步不落地紧跟着她，也压低了声音，耐心规劝：“小姐，依奴婢看来，还没到这个地步。”

　　“怎么说？”荆书竹表情阴晴不定。

　　“您看，虽说俞才人在寝宫待了一晚，但若是真深得圣心，早该得了赏赐才对，可她那里却没什么动静。”

　　“我自然知道这些！”荆书竹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咬牙切齿，“我只是……我只是——”

　　她深吸一口气，狠狠剜了芫华一眼，放慢了脚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芫华，随我走。”

　　荆书竹自得地笑起来：“随我去宋妃的宫中一趟。”

　　芫华一怔，正想张口阻拦，可荆书竹已经自顾自地走出了好几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芫华最终还是合上了嘴，安静地随着她，一路往宋妃的宫中去了。

　　而玉定宫中，祁长生将衣裳连同其他东西一同让霁月交给了缪晓的侍女。

　　祁长生是真心实意地喜欢缪晓，在她看来，缪晓才是真正的贵女，眉似远黛目似秋波，气质平和温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满腹诗书长于女红，却是难得的谦和中正，从不掺和到后妃之间的破事里。

　　祁长生记得之前一次发布料，该是各位妃嫔按照品阶依次挑选，荆书竹品阶是美人，明明高上他们才人一阶，并且也选好了自己喜欢的花样，却偏点名要她们选中的，那会儿她还并不在意祁长生，只一心针对黄晴雪，荆书竹说话字字如刀，听得祁长生险些与她争吵起来，也是缪晓为她们拉的偏架。

　　她满是感激地对着缪晓笑笑，缪晓也回以温柔一笑，随后她微微皱起眉，显得有些忧虑，与祁长生道：“俞才人虽是得了圣上恩典，却也切忌锋芒太盛，这后宫之中，看似姐妹和睦一派笑语，但也总有阳光触及不到的地方。”

　　“才人万千注意。”她切切叮嘱，言毕又叹了口气，有些出神，“缪家家风严正，我有时候也十分欢喜才人这样不拘一格的性子，想是陛下也是欣赏才人这一点吧。”

　　祁长生给她说得脸都红了，连忙结结巴巴地夸了缪晓一通，夸地真情实感有理有据。

　　该说的已经说尽，缪晓怕落人口舌，也不再多留祁长生，走时还让宫女给祁长生提了盒点心。

　　霁月提着食盒跟在祁长生身后，看她踢踢踏踏地走路，快乐地哼起了歌。

　　渺影居。

　　祁长生毫无形象地趴在贵妃榻上，霁月端了个小板凳坐那给她锤腰，黄晴雪今天换了个口味儿的瓜子吃，又吃了小小一堆，她俩方才就今天荆书竹的出丑已经大肆嘲笑了一番。

　　女人之间最好的话题永远是对家的倒霉和八卦，黄晴雪笑得不可自抑，险些没把瓜子壳呛进嗓子里，让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咳了好一阵，又喝了半杯茶，方才顺下气来，她笑着道：“我已经很久没看过她吃瘪了。”

　　“其实她那脾气，和她家家风不无关系。”

　　“怎么说？”祁长生有些好奇。

　　“我们两家也有些银钱往来，我家开布庄，她家开银楼，但是她家一直把她捧得很高，说她是天之贵女。”黄晴雪很少说这些。

　　“这么大顶帽子啊。”祁长生失笑。

　　“嗯，因为她和我这种半吊子的能力不同。”黄晴雪捻起一颗瓜子在手里把玩，漫不经心地，“据说是神迹，不过谁也没见过就是了。”

　　祁长生点点头，大概懂了荆书竹这种鼻孔看人的骄傲是从哪来的了。

　　“她就一直觉得我没什么上进心，也不想着找个好夫家，反倒一直想插手家里的生意。”黄晴雪说，“我觉得她自命清高，她觉得我自甘铜臭，反正自小就不合，不过你也小心些。”

　　“什么？”

　　“你得了临幸，她可不得恨地咬牙。”黄晴雪幸灾乐祸地笑，“以她的性格，怕不是以为自己这样的天之娇女才能配得上陛下那样的真龙之子。”

　　荆书竹没将除了封鸿羽以外的任何人放在眼里过，包括缪晓。

　　没待祁长生应声，黄晴雪又想到什么，表情有些扭捏，压低了声音：“你昨晚……什么感觉？”

　　“什么？”话题转换地太快，祁长生没反应过来。

　　“就是……！”黄晴雪脸颊微红，跺了跺脚，“侍寝啦！”

　　霁月小脸儿臊地通红，可两位主子这么不着调，敢把这种闺房秘事拿到台面上讲，她也只好听着，不过话又说回来，谁不好奇皇帝房里的那点事儿呢。

　　所以霁月虽然害羞，也不妨碍她把耳朵支棱地老高，连锤腰的节奏都乱了。

　　两人都在满怀期待地等祁长生的回答，祁长生仰起头想了想，横竖也想不出来站一晚上能是什么感觉，想了半天，又不好辜负人家这么期待的眼神，只好郑重道：“疼。”

　　“啊！果真吗！”黄晴雪捂住嘴，吃惊地说，“我入宫前，教使嬷嬷也这么与我说过。”

　　“嗯。”祁长生胡乱一点头，“反正就是膝盖疼腰疼脖子疼浑身疼。”

　　黄晴雪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更红了，也不接话了，胡乱抓了把瓜子磕，丝毫没注意自己吐出来的是瓜子仁。

　　在这么尴尬的档口，有人敲门。

　　“进来。”祁长生奇怪地看了一眼黄晴雪，扬声道。

　　推门进来的是光风，黄晴雪的宫女，光风长得讨喜，圆脸大眼睛，笑起来两个极为可爱的小酒窝，光风进了屋，先朝她们行礼，才朝着黄晴雪道：“主子，都办妥了。”

　　“嗯。”黄晴雪点点头，掩饰性地拍拍脸，朝她比出三个手指，“有这个数吗？”

　　“有的。”光风笑眯了眼。

　　“是你之前绣了很久的那个刺绣卖出去了吗？”祁长生有点好奇。

　　“对！”黄晴雪满足地笑了起来，“卖了个好价钱。”

　　“真会有傻子花这么多钱买吗？”祁长生怀疑。

　　“正常不会。”黄晴雪神秘地伸出一只手指，“但是蒙上皇家的面纱就不一定了，只要给它编出一个合适的故事，再加上一些小小的手段，不愁没人愿意买的。”

　　祁长生想了一会，总结道：“奸商？”

　　“我就当夸奖听了！”黄晴雪恬不知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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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一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