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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   我托着腮坐在柜台前,嘴巴抿成可爱的一条曲线,眨巴着眼睛看面前的人。
      ……他为什么就在那边站着?
      我用手腕将我腮帮子上极少的肉都掬起来,稍稍偏倒在一边。
      这样不是在妨碍我的生意吗?
      在发现我的视线的当下,大叔显得手足无措,仿佛都不觉得有人知道他站在架子后面偷偷看我一眼——再瞄一眼——那样的看着。这位男性注意到我正眯着眼睛望他了就在原地立正站好,手指交缠,似乎小心翼翼地捧着什么东西。他就算进我的店也没有把大大的海盗帽摘下来。就算戴着这种画着骷髅的帽子,气质也完全上不像个坏人,像个乡野农夫戴着一顶从主题公园买来的大帽子。这样的人在进店的第一步我就知道不会买花呀,还是放任他在这里纠结,只是因为……我觉得他这幅样子真的很好笑。
      “嗯?”我故意拖长声音,装作对他不太欢迎的样子。
      “呃呃。”他发了个很奇怪的声音,然后同手同脚地走过来了。
      “紧张?”他被太阳晒得有点黑,我仔细一看他的服饰就知道是我刚来那天在崖下见到的那个人——今天当面一瞧,他与我大概差了二十岁左右,所以我称呼他大叔不止是恶趣味,也算情有可原吧?“买花?”
      我的语气有点点细微的威胁的意思,可是我这样有道德心的普通美少女,自然不会靠脸蛋胁迫无辜的人购买我家的花啦!但是趁此机会,我会小小的推销一下自己的插花作品——尽管她们被我处理得如同狗屎一般。我只是学会了培育植物、延长植物的生长期,可是体内艺术细胞的含量真的惨绝人寰,很抱歉。
      “呃呃!”但是他又停住了,就像个看到大怪兽的小孩那样,把眼光直往横里飘。
      “买花?”
      我重复地提问,一边努了努嘴,向他示意他视线方向的那一群针垫花里面长出来的蓝星球,满眼红红火火蓝蓝绿绿,都是虫般扭曲的细丝。
      因为那团花实在太丑了,我也忍不住稍微转移了一下目标。
      我再重新换了一个目标,对旁边那个簇拥着一株鸡冠花的黄金球群抬了一下下巴。觉得自己起插花作品的名字的时候不太用心。
      ……嗯。我礼貌地把眼光重新放到了另一边的镜子上开始拨弄自己发尾的小分岔。他到底要干什么呀?不是来照顾生意,又看着我迈不动腿。
      “不是,”他好像从某种不知名情绪之中好容易缓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露了下白牙,两撇胡子的位置在嘴上显得这笑容实在是很憨厚,让我想起某个开朗的小男孩:“是花——”
      “是花?”我撑着头抬眼看他,做了一个假笑,这笑容有一半是在笑话他。
      不过他下边就出我意料的、变魔术一般从手心里变出一株焉儿了吧唧的扶桑花。它虽然是红,红得我特别喜欢,但饱满的形状已经由于缺失水分而变得皱巴巴了。他好像对此很纠结似的,手指耐不住地去顶它蜷缩的部分。
      我盯了他的手心看着很久很久——因为上面有太多纵横的疤纹,令我感到有些奇奇怪怪的。他好像不太适应我的眼光,手微微往后一缩一缩的,到后来就直接紧巴巴地到他胸前去了。然后我直白地咧了下嘴:“你是坏人?”
      “坏人?坏人在哪?”他立刻“嗯?”了一声,好像惊醒了似的左右看,头左右摇摆的速度和风车一样。我正在想他是不是装傻,他就立刻又回过神来:“啊?好像,对的,我是海贼来着。”
      你是海贼来着啊!!!
      我瞪大了眼睛,突然灵光一闪:“啊——!”
      他有点紧张地看着我,眼睛也瞪得圆咕隆咚地:“嗯?!嗯?!”
      “你!你那个!”我一时失语,张牙舞爪地在自己头顶比划了好几下才说:“草帽!草帽!”
      “诶!那个!那个!——我好像五六年前送给小朋友了。”他继续平举着花儿安眠的那只手,放下心来又露齿而笑,甚至用另一只手挠了挠脖子:“你这么久之前见过我吗?”
      “……就是因为花?”我错开话题,抬头看着他凌乱得四处翘的黑头发:“可是那个是我随手采的——所以,你就是想来和我搭讪一下,对不对?”
      “哪里有!我没有!”他一点也不反驳我像有意欺压他一般平淡的语气,就是立刻吹胡子瞪眼地否认我的话,可语气不太自信,活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我从柜台后面的椅子上站起来,身高堪堪到达他的胸前。明明这具身体身高在曾经的世界已经算高挑美人,在这个人均身高两米——眼前这个人又格外高——的世界又会显得娇小。“买花?还是想用这朵破破烂烂的花租我出去玩?事先说好了,”
      我侧了下头,另一朵灿烂的红色扶桑花在我耳畔开得正好:“我是非卖品哦。大叔。”
      他立刻闭上嘴没话要和我说了。
      我正有点小得意把他噎住了,就抬着眼睛去看他的下巴。这个还留着不少胡茬子的男人,也对我眨眨眼睛,非常固执地把花向前递,倔强得和给恩人送乱七八糟礼物的小猫咪一样。不过我一想到有这么大的猫咪就觉得想象力太充足也不太好。
      “……好吧。”我抬起眉毛,轻松地微微前倾身体,从他手里顺走了那朵焉吧焉吧的红花,心中想着要把它夹成书签放在植物学书里。“还有什么事?”
      我对比着自己的身高打量了他一下,他绝对称得上是大个子。也不知道在世界的其他部分是否还另有高个子之国,但他在巴苔里拉岛上绝对是超越标准的健壮男中年。即使我话不太多,不过对他吐的很多话里都有调侃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对他口花花一些。明明我到这里来以后就不太喜欢和旁人接触,依靠冷脸来过我一个人孤岛般轻松的生活——是的,就和我在当社畜时好好工作天天上班那样拒绝社交交流,最终导致我完全没有升职那样。
      我在这里既没有有必要照顾的人,也没有需要我关心的人,又很烦朋友搞事。除了需要定期拜访爷爷奶奶这种亲人走访以外,我需要做的只是坐在一个没什么生意的花店里整理花卉,进购植物,卖出植被。那么我也没必要和蔼可亲,为点自己以外的事笑脸迎人。
      我的乐趣就在每天下班之后坐在山上听海浪声而已。
      “哈哈,我就是想——”他看见我收下了那朵破破烂烂的扶桑花,竟然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一大个人粗糙地稍微弯了点腰,眼光和失智儿童一般单纯地看着我,完全不关注我的态度:“先开始应该是,嗯!想知道你的名字。”
      不先说自己的名字就提这种问的话很没有教养呢,大胡子海贼。我这样想:果然是搭讪啦。小家子气地用手指卷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视线有些被他的两撇有趣的胡子吸引。
      “是搭讪?!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他很快速地反驳:“和我交朋友吧!你很喜欢海吧!我也很喜欢!”
      这就是和美少女搭讪的确定犯。我抬头的动作有些累了,稍微退了一步,才能以合适的距离对上他方形的脸。我当然是不会和他这么可疑的奇怪海贼交朋友的,我们有那么大的年龄代沟,他想和我聊什么呢?关于海的事,我不相信海贼能多喜欢这片海,他们只是喜欢冒险和财宝,这和承载他们的海没关系,多数喜欢的也只是“海”所代表的意义吧?诸如自由的波涛之类的,我看诗人的诗集都已经腻味了。
      我对环球航行没有执念,仅仅对养育我的蓝海抱有情感,水能够给我带来畅快。
      “我没有兴趣……”我想了一下,这样提了提嘴角。
      “不行吗?这么难得的——我好中意你啊!”
      “哈?”
      他此刻的直球表现可和一开始入门如娘们般的扭捏完全不一样,导致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我都漏了一跳心拍子。是那种人吗?顺着杆子向上爬,越到上面的阶段爬的越飞速的那种类型。更何况我并没有给他杆子,自己创造条件是不是也太蛇皮了一点?
      我有点混乱,对上他真诚地瞪大的小眼珠……
      为什么突然那么认真又大声地说这种话!脑筋绝对很奇怪吧?
      “你是不是经常被人说脑筋有点问题?”我最终像吃了柠檬一样扭曲了面色,半天才对着期待我回话的胡子大叔委婉的喊出骂声。要是已经有很多人替我说过这句话,那就太好了,我就原谅他对小他半辈子的美少女说出这种电波发言。
      “诶,”他的目光却好像是他才是那个仰头看我的人:“仔细一想蛮频繁的。”
      能用频繁来形容的频率到底是什么?我抿着嘴,眉毛打结,眼神假作无意地瞥一眼出口,想到自己可能没法从这位电波恶徒手中逃出生天了,只能自暴自弃一般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怎么想突然出现一个中年农夫到妙龄美少女工作的地方主动要和她交朋友都很奇怪吧?我难道不应该慌张吗?莫非我平凡的人生中终于出现了第一个STK?不会被寄威胁信吧?不能让他知道我家的位置——已经知道了吗?!悬崖上面的小洋房就是我家啊?!
      难道是在我征用这具身体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骚扰原主了吗?原来除了带娃还能有这种类型的烂摊子,我输了!我与命运的博弈输得一败涂地。但和这个猜测矛盾的是,他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一次更像是正式的第一次初见,之前是头一回萍水相逢。
      我也同样不知道他的名字。这是一次平等的会面……不平等的只有颜值。
      “哇,我没有自我介绍?”奇妙的是,他能够听见我心声一般地作出反应。这家伙憨厚地摸了摸脖颈,雪白的牙齿把我的眼睛晃花好几次了,两撇弯曲的胡子上下抖动了一个来回:“我是罗杰。最近到这个岛兜风。”
      “唔。”我不置可否。实际上我不止对和他交朋友没有兴趣,对他的名字也一样没有兴趣。不过他的名字和那个环球旅行还是到所谓海彼的海贼名字一致,仅在报纸上看过这半个名字、且稍微有些幻想的我认为这是个值得自豪同名不同姓的巧合。
      他又好似因为我的思想活动而反应过来,有点兴奋希冀地张嘴,可能又要说点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仔细一想,我们之间的这几段对话全都是他一个劲在那说:“我就是哥尔·D·罗杰哦!海——”
      “嗯,”我敷衍道:“很像。很好的名字哦。”
      这是个和报纸上的名字读写起来有相似、却实际大相庭径的名字。读起来除非从写到说,否则与那个黄金男人,什么哥尔多罗杰暂时搭不上边际。但他却用小孩子炫耀全新玩具一般活泼的语气对我撒娇,让和他只是初见而已的我非常之迷惑。
      他不信邪,非常倔强,以和那些会顽皮地掀我裙子的熊孩子差不多的态度,噘着嘴对我说:“……哥尔!D!罗杰!……”
      这个名字有什么了不得的问题,要像娱乐圈漫中对不识明星的草根灰姑娘自报身家对面却孤陋寡闻一字不识那样的对我强调吗?还是说中间名是D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虽然据族谱来看好像也不是什么母亲首字做中间名的规矩,但我的中间名也是D啊!
      我以平静又冷酷的眼神看着他,假装对美少女用如此粗暴的语气的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唔唔!”他有一点急躁,冒冒失失地挥舞双手,像要在我面前起舞一曲一样,嘴里说出的话却要如野狗一般:“你怎么回事?”
      我终于忍不住又开始吼他:“哈?你到底有什么问题!”
      “啊,问题吗?只能提一个的话,”他十分高兴。“那,你要不要和我做朋友?”
      决定了,我现在就要杀了他。
      ……不可以!我的脑筋不能也有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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