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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新的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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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一路飞驰,袁朗假装闭目养神,铁路知道他心里难过,也就没有点破他的小伎俩,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喂,老首长您有什么指示?…….啊?现在?…….好吧。”
铁路扭头瞧了眼袁朗,后者正睁开眼看向自己,“铁队,有事?”
铁路:“小子,我得去北戴河绕一圈,有位老首长找我。”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不打算带我去。”袁朗委屈道:“我就这么不着人待见啊?”
“你要知道我们这位高首长可是好喝几口的,那边可是一大帮人呢。”铁路:“我一个去他们肯定不会劝我喝酒,可是要带着你的话……”
“明白了。”袁朗呲牙咧嘴道:“你还是找地方把我扔下去吧。”
铁路:“那边有个海边浴场,旁边有一片山岩,在上面看风景还不错,你就在那边等我一会吧。”
“好。”袁朗:“你要是不回来,大不了我自己11路回基地去。”
铁路命令道:“你给我老实等着,不许乱跑。”
“是,队长同志。”袁朗好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铁路:“你啊,别说三岁,三十岁在我面前也是孩子。”
袁朗:“嘁,倚老卖老。”
两人说笑着,车子已经驶到了海边石岩前,袁朗刚要下车,就被铁路给拉住了,“等下,我车里好像还有水和吃的你拿上些,万一我回来晚了也不置于饿死。”
袁朗笑道:“你不如找块饼挎我脖子上呢!”
铁路:“我怕你死心眼儿,只吃眼前的不会转方向,那样饿死更冤。”
袁朗哂然。
铁路翻翻找找,却只找到一瓶矿泉水,塞给袁朗,“没找到吃的,我还是尽快回来吧。”
袁朗点头,伸手向前头岩壁指了指,“那孩子有问题。”
经他这么一说,铁路才注意到那石岩的顶端坐着个孩子,从身形上判断应该只有十几岁。“不会是离家出走的吧?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个性,说出的话全跟大人似的。”
袁朗:“他不会是想自杀吧?”
“自杀?”铁路:“不会吧,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顶多是和家里人闹别扭了。”
袁朗沉吟道:“那可未必。”
铁路忽然心头一动,笑道:“你一个人呆着也挺无聊的,这不正好嘛,给你找点儿事做。你就观察他到底是不是要自杀吧。咱们打个赌,若是你赢了,我请你们全队吃饭。”
“啊?真的假的?”袁朗抬头看看车外的大太阳,随手将作训服脱了丢在车座上,“你请客?”
铁路展颜笑道:“对,我请,我赌这孩子不自杀。”
“好。一言为定。”袁朗:“你就等着掏钱吧。”
铁路笑笑,一把将袁朗推下车去,独自驾车离开。
海风吹拂,浪花翻卷,崖角上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细小的石块从他身边滚落,跌入崖底葬身大海,转瞬间被海水淹没。骆研望着前方,眼中却是一片空无。快活了17个年头,从来没这样无助过,他在心中默念:骆研啊骆研,你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他今天翻了家里的抽屉想找户口本填个学校的表,却意外发现了一个本子,上面记录着有关他身世的秘密:原来,叫了17年的爸妈竟然根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父母死于一场车祸,而他生母是他现在妈妈的妹妹,也就是说他应该管现在的爸妈叫姨父和大姨。这一天,骆研头上的天空不再晴朗,这一天,骆研独自离家去了海边。他觉得心里好乱,却又无从发泄,只得呆坐在崖角,任凭海风从身边吹过。
不知几时,有一个人出现在他身后,什么也没做只是坐着看风景。骆研只当这是一个闲得无聊的人,却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竟从这时发生了转变。
袁朗百无聊赖地坐在崖边,看着前面那个孩子,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从在林子里玩耍到上小学,从中学的快乐到军校的拼搏,从老虎团到参加陆航选拔,最后到进入老A;想从小到大接触过的所有人,和蔼的奶奶,严厉的班主任,耿直的老班长,开朗的沈飞扬,温和的何政委,幽默的唐萧,豁达的张超,亦师亦友的铁路,离去的方箎,还有杨天宇……也许应该找个本子记下那些遗憾和尊敬的人,来不断提醒自己。
夜幕垂下,骆研从下午一直坐到晚上,此时海岸边已是人影难寻。从无忧无虑到心事重重,骆研人生中第一次尝到了迷茫的滋味,他觉得自己是这天地间的浮尘,飘呀飘的却找不到落点。面前无尽的大海,似乎有一种魔力,它在召唤着骆研,人常言死是种解脱,也许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只要轻轻往下一跳,什么都会烟消云散,想到这儿,骆研轻轻向前探了探身。
“你要死就快点死,别挡着我看风景。”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耳畔回旋,骆研扭头看到一张笑得很嚣张的脸,是那个人,他居然还没有走。
像是要应证自己的勇往无前,年轻气盛的骆研竟真的向前跳去……脸颊被海风吹得生疼,骆研惊奇地发现自己还没死,求生的本能让他抓住崖边人伸出的手臂紧紧不放。
“喂,你到底死不死呀?”漆黑的夜色中,这人如同鬼魅般的笑脸,映得骆研眼前发晕。
骆研摇头,“我改主意了。”他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提起一直拎到崖上,脚下触到坚实的土地,他长出一口气,重新为人的感觉真好。
一声笛鸣,两盏车灯照向这边,崖上顿时明亮起来。
袁朗拍着骆研的头顶道:“小子,是男人就死在战场上,这种死法不合适。”
作战靴、迷彩裤、浅咖啡色的T恤的袖口卷在肩上,露出结实的臂膀,这人应该不是军品发烧友。骆研眼光一沉,突然发力挥拳直袭对方腹部,袁朗轻笑,随意一挡将骆研推倒在地上,“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别拿出来抖落了,丢人现眼。”他转身慢吞吞走向汽车,向铁路抱怨道:“怎么才来啊!饿死我了!”
“喂!你等一下。”骆研突然站起来向前冲了几步,“你是什么人?”
“军人。”
“你的名字?”
袁朗吊儿郎当地回身,痞气十足地笑了,“怎么,想报仇?”
“对,报仇。”骆研盯着他认真道:“找你报仇。”
袁朗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有人壳,没人魂。你这样的人不配找我报仇,等你找到自己魂再说吧。”他扭头就走,车灯打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一个长长的影子。
骆研:“你给我听着!我骆研一定会变得比你强,早晚有一天我会找你报仇!”
“早晚?……”袁朗头也没回快步走向车子,海风中悠悠飘来一句,“好啊,恭候大驾。”
光线隐退,车子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骆研眼望着车子离去,迷失的心突然有了目标。他仰起头,向着长途汽车站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