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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路上的荆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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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了慕戎那件事?
廖宇宁知道马洛维特消息灵通,就算是发生在帝国军事学院的事情也逃不过他的法眼,然而他并不认为这件事有被讨论的必要。
“是的。”廖宇宁承认,但没有透露慕戎撞坏脑子的细节。
“这是个好机会,帝都星系警备军总司令的职位何等重要,非陛下的心腹不可能坐在那里,足见慕铭一直深得帝心,交好他唯一的儿子,对少主的未来绝对大有裨益。”
廖宇宁心口堵得慌,如果可以,他是想把慕戎套口袋揍一顿的,无奈形势比人强,不管个人实力还是家世背景都不如的情况下,他只能忍了。
忍了六年,结果却要去跟那家伙交好?
“少主,您在帝都星系毫无根基,要想往上走,与慕家结交是最佳的途径。”
离开附属楼,廖宇宁站在花园小径上,抬头仰望苍穹,星空广阔无垠,他却憋得有些透不过气。
来到帝都星系六年,廖宇宁学会了揆时度势,也学会了揣摩人心,他可以对讨厌的人笑脸相迎,也可以同伪善的人虚与委蛇。
他把那些人当成符号化的障碍物,当成前行道路上的荆棘,但慕戎却始终有些不同。
廖宇宁很清楚,自己跟慕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样雄厚的家世背景,那样出身显贵的父母,那样超人一等的天赋,造就了慕戎那样不可一世的性格。
而自己,什么助力都没有,却背负着整个家族不切实际的野心。
十六岁之前,廖宇宁是在祖父的殷切期望下长大的,十六岁之后,他孤身一人站在帝都星系庞大的阴影之下,前路茫茫。
为了达到目的,付出一些代价是可以接受的,廖宇宁一直这么说服自己,但那不包括假意与慕戎交好。
廖宇宁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战胜那个恣意张扬、高高在上的人。
那应该是一场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对决,不可以被有所图谋的曲意逢迎所污染。
是的,廖宇宁想,哪怕等更长时间、哪怕走更多弯路,他都不愿意在这一点上妥协。
正面击败慕戎,已经成了廖宇宁的执念,也是他在这些憋屈日子里的唯一慰藉。
“我输了。”慕戎说,他丢开了手中的武器,长剑坠落在地面,发出金属铿锵的声音。
“那么,你承认我比你强了。”廖宇宁淡淡开口,用的是陈述句。
慕戎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是的,我是你的手下败将。”他单膝跪地,“请允许我从此效忠于你。”
廖宇宁冷冷地道:“我并不需要你的效忠。”
“不,请给我这个机会吧。”慕戎一把抓住廖宇宁的手,眼中流露出狂热的痴迷:“宁宁,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廖宇宁猛地睁开眼,直接从梦中吓醒了。
房间里黑暗而静谧,似乎还能听到自己急遽的心跳。
“开窗。”廖宇宁低声说:“我想看看外面。”
“好的”,室内智脑发出了一声轻柔的应答,然后房间外侧墙壁上的窗帘开始缓缓移动,露出后面的落地窗。
廖宇宁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象,星光已经隐没,天却还没有放亮。
“现在几点了?”
“欧若拉时间上午5:35分。”
廖宇宁对着黎明前的墨色没再说话,过了几分钟起身道:“开灯吧,我要起床了。”
“好的。”
室内光源亮起,调整出主人习惯的亮度。
廖宇宁掀开被子下地,走进盥洗室冲澡。洗完澡,他对智脑说:“给我准备模拟飞行服,不对,还是重力训练服吧,要适合近身作战的那款。”
“好的。”房间智脑立即照办,衣柜被打开,一个衣架伸了出来。
衣架上是一套浅米色的训练服,看起来柔软舒适,这种布料因为加入了特殊材质,韧性和抗性都特别强,非常适合近身格斗。
廖宇宁穿上衣服,赤脚离开了房间。
走廊上也是静悄悄的。
这栋房子除了廖宇宁,还住着女管家和两名仆人,现在看来其他人都在熟睡中。
廖宇宁沿着楼梯往地下室走去,楼上当然也有直达地下室的电梯,但他不想用。能够赤脚走在地上的机会不常有,如果让狄安娜婶婶看到一定会被唠叨的,当然廖宇宁不是小孩子了,平日里他也不会特意那么做。
半分钟后,廖宇宁走进了专属于他的地下训练场。
脚下光滑的地面是冰凉的,那冰凉透过皮肤渗进血液,却催生出一种对于战斗的渴望。
在重力训练室门口停驻了片刻,廖宇宁设定好重力强度以及战斗频率,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从一点五倍重力条件下的低频率战斗开始,上升至二点五倍重力条件下的中度频率战斗,最后到达三点五倍重力条件下的高频率战斗。
半个小时为一轮,中间休息十分钟,再开启下一轮。
三轮过后,廖宇宁手脚摊开仰躺在重力训练室的地板上,不断地喘着气,身体正因为剧烈运动而脱力,冰凉的地面能让他觉得舒服一点。
不过只躺了几分钟廖宇宁就强迫自己站了起来,走出重力训练室,他开始设定训练室的清洁程序。
叮咚——
旁边的通讯器突然闪了闪,男仆布雷的声音传了出来:“少爷,来了两位访客,他们自称是您在帝国军事学院的同学。”
同学?
廖宇宁愣了一下,以前他也邀请过几位同学来家里做客,但就算是次数最多的林齐,应该也不会不打招呼就这么直接上门的。
在帝国军事学院里人缘极好的廖宇宁,其实真正的朋友并不多,一部分还是他经过谨慎评估有意结识的。
帝国军事学院是他在帝都星系的起点,这里结交的同学都是他未来人脉和背景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他一向非常重视。
“先请他们到会客室,我马上过去。”廖宇宁对布雷说。
通讯器挂断,廖宇宁开启了重力训练室的自动清洁程序,然后快步走向楼梯。他本来打算回卧室洗个澡的,但现在既然有同学来了,还是先上去打个招呼以表诚意。
穿着训练服,一头的汗,以及光着脚什么的,在军事学院的同学之间倒不算失礼,一定程度上也是熟不拘礼的表现。
上楼梯,穿过走廊,廖宇宁推开了会客室的门。
窗台前背手看向花园的身影有些熟悉,对方闻声回头的瞬间,廖宇宁脸上的笑容冻住了。
天气晴朗,阳光充沛,微风穿过花园中的爬藤植物,携带着隐约的花草气息,自一身黑色正装的慕戎吹向呆立门口的廖宇宁。
慕戎?
你来干什么?!
凌晨的荒唐梦境和昨夜马洛维特的告诫一同涌上心头,廖宇宁瞪向那个害他一晚上没睡好的罪魁祸首,“慕学长?”
慕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因为他现在满心粉红色泡泡,啊啊啊,宁宁这样子好可爱!
上辈子慕戎收集过很多廖宇宁生前的影像资料,大部分是在公开场合拍摄的,镜头里的廖宇宁总是完美无缺、滴水不漏,在剩下一些私照和影像中,廖宇宁也是衣着得体、举止优雅。
慕戎从没见过穿训练服的廖宇宁,更何况是刚刚从训练场出来、额间点缀着碎汗、面颊绯红、气息有些急促的样子。
柔软的训练服包裹着青年匀称的身躯和四肢,袖子被捋得很高,露出纤长的小臂,裤腿只到脚踝,下面的双足踩在深蓝与浅灰交织的丝绒地毯上,脚背肤色白皙,脚指头又小又粉嫩。
慕大少看得眼睛发直,已经完全忘记准备说的话了。
由于这种诡异的痴汉神情不是第一次见,廖宇宁立即就反应了过来,顿觉一阵恶寒。
转头看向旁边的罗伦,廖宇宁问:“罗伦学长,你们不是已经去过帝畿了?”
帝都医学中心的专家也治不好这人的毛病吗?
罗伦并未因为廖宇宁暗示他家少爷脑子有病而生气,反而露出了诚挚的微笑,“廖同学,实战考核期间承蒙援手救下我们家少爷,今天我们是特意来致谢的。”
“学长言重,战场上互相扶助本来就是义不容辞的事情。”廖宇宁一点都不想要慕戎的谢意,他宁可慕大少依旧用鼻孔哼他,也不要听这令人汗毛倒竖的“宁宁”。
“宁宁。”那边慕大少终于回过神来,开始履行他受助者的义务了,“在涡轮激光炮实弹轰炸的情况下,捕获一台高速坠落的逃生舱是很困难、也很危险的事,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肯定已经死了,你对我恩同再造,我无论怎么感谢都不为过的。”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逃生舱里的人是你!
诚实地说,换了以前那个拽上天的慕戎,廖宇宁也是无所谓的,反而还会有种成就感,但眼前这个脑子进水的神经病绝对不行!
这时候,这个神经版慕戎居然开始面不改色地吹捧起廖宇宁来:“宁宁,我知道你品德高尚,助人不求回报,你一直都是这么善良……”
廖宇宁眉心直跳:你这话是反讽吧?
“对了,当时在PD077上降落之后,好像还发生了什么。”慕戎摸摸下巴,“就是有点记不起来了。”
“什么也没发生!”廖宇宁斩钉截铁地否认:“那时候学长你晕过去了,我只是呼叫了救援船。”
“可是……”慕戎的指尖从自己下颌移到了嘴唇上,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总觉得有什么触感很柔软、很湿润,带着温度……”他又不自觉地砸了咂嘴:“还很甜蜜的东西呢。”
“住口!”廖宇宁羞愤交加,“不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