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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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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放眼所有前往——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回归——莱文市的队伍,这无疑都是最特殊的一支队伍。
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用“队伍”来形容。
因为这支“队伍”中,只有一个人类。
十来岁少女模样的人类,是在这个一切崩坏的世界里常见的风尘仆仆,虽然能从蓬头垢面的表象下隐约窥见其端正清丽的容貌,但这并不足以被冠以“特殊”。
它的特殊在于,这支队伍里,除了这名少女之外,剩余的成员都是狗。
有着光滑皮毛和汪汪叫声的狗。
拉布拉多,黑背,杜宾。
四条大狗围着少女一个劲地拱着中间的少女,让她不得不腾出手来挨个拍毛绒绒的狗头:“先找线索。”
不知道发出广播的人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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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前,阿尔塔收到了来自莱文市的一则广播通讯,里面提到莱文市里可能有人类最后的希望——阿尔塔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莱文市。
她明明只想带着队友们留下的狗狗一起活下去,活到再也无法与尸潮抗争的时候,或许她会不甘地死去,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就这么被一通都不知道是被什么人发来的广播给激得来到了莱文市,这个阿尔塔这辈子都不打算再次涉足的地方。
毕竟,这里是被封锁的“灾变之都”,可以说,不管是密斯卡大学还是白树高地乃至多贝雪山,任何一个地方的危险性都比不过莱文市。
这是从未在阿尔塔的计划中出现的地点。
“汪汪!”
黑仔吠叫的声音拉回了阿尔塔的注意力。
是黑仔发现了什么吗?阿尔塔走了过去,拍了拍黑仔的脑袋。
它发现的是一个疑似爆炸产生的痕迹,从地面放射性的黑色痕迹来看,那大约是一场席卷了这条百米长街、波及所有建筑的大爆炸。
——或许还包括这条街上的感染者。
从黑仔扒拉个不停的爪子中夺下一个看不出原样、但依稀可以辨认出属于感染者肢体的部件,阿尔塔把它随手一扔,决定往下一条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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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塔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拉莱斯要给他的狗,那条米白色的拉布拉多取名叫黑仔。
她深刻怀疑拉莱斯是个色盲。
但拉莱斯不承认:“色盲眼里只有黑和灰,浅色的都是灰色,按照你的逻辑它应该叫灰仔……不对!我这么取名是反差萌你懂吗!”不等阿尔塔回答,他又自说自话地转开了话题,“算了你活得像个史前人类懂了才怪……狼〇杀玩吗?”
拉莱斯总喜欢用各种奇奇怪怪的游戏来占据他们的守夜时间,比如什么狼〇杀,还美其名曰“这不是名符其实吗咱们睁眼发现谁倒了那就是感染者干的”。
阿尔塔不明白拉莱斯为什么能把被感染者袭击这么严重的事说得那么轻松自在,仿佛那些生死一线不过是一场游戏一般,但她喜欢拉莱斯的笑容,那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快乐。
在病毒爆发以后,阿尔塔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了,拉莱斯让她找回了那份心情。
那个时候,他们一队四个人还都在,围绕着篝火的晚上,除了趴在脚边暖烘烘的毛绒绒大狗,还有奥劳斯用他们所有的食材做出来的无法用正常语言形容的不可描述——当然奥劳斯表示他这是正宗的“乌克兰乱炖,都怪没见识的策划才让我的作品变成这鬼模样”!
阿尔塔不知道奥劳斯说的策划是谁,也不懂他总是嘀咕的“因为这里没这个食谱才让它变不可描述!其实它应该很好吃的才对!”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阿尔塔在发现小队的食材包被全用空之后把奥劳斯吊起来打。
物理意义上的吊起来打,当然,如果营地附近没有足够坚强的树木让她吊起这位一百七十斤大汉的话,阿尔塔也不介意把奥劳斯锤进坑里。
同样的,阿尔塔允许奥劳斯用“找回来三倍他浪费的食材”抵掉这一顿物理教育。
每到这个时候,奥劳斯的杜宾——是的这是一条叫杜宾的杜宾犬——会非常淡定地趴在一边,边舔爪子下按着的大骨头,边静静欣赏自己的主人被暴打的美丽画面,偶尔一巴掌拍飞试图偷它骨头的阿棕。
后者是布伦达的黑背小可爱,用拉莱斯的话来说,布伦达属于“精神病人思路广”,这点也很好地传达给了他的狗狗,黑背阿棕。
比如阿棕垂涎杜宾爪子下的大骨头的时候,它不会选择正面和杜宾杠,而是会在杜宾身边趴下,伺机——
你以为是伺机偷它骨头吗?
不,是光明正大挖坑。
从阿棕的挖坑路线和目的地来看,这条属于布伦达的黑背小可爱的思路大约是挖个坑通到杜宾的大骨头下,让大骨头掉进坑洞里,好正好落在坑洞里的阿棕嘴里。
大部分情况下阿棕的地道战进度到30%的时候就会因为坑道塌了而宣告失败。
另一方面,阿棕的种种行为深刻体现了不仅猫是液体,必要时候狗也能是液体——从各种诡异地方把卡住了出不来的狗狗抱回来的阿尔塔如此灰头土脸地想道。
这种时候阿尔塔会格外怀念布伦达,毕竟布伦达在的时候,找他的狗是他的活。
阿尔塔很多时候都听不懂布伦达说的话,他非常擅长创造词汇,奇奇怪怪的词汇在他那里经过脱胎换骨的变化后,就可以用来形容原本毫无联系的事——比如在密斯卡大学的夜晚被尸潮包围,布伦达脱口而出的“尼玛进天谴圈了”,就算阿尔塔不懂什么是天谴圈,但她依然从布伦达的话中很直观地感受到了那种不被神明喜爱的卧槽感。
阿尔塔觉得,如果没有爆发病毒的话,布伦达或许可以成为一个风格独树一帜的语言学家也说不定。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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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塔难以理解他们三个的乐观,但她非常羡慕这份乐观,在再怎么困苦的环境里,她的队友们都不曾失去过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所以阿尔塔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向她的队友们学习。
哪怕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病毒爆发后的世界危险无处不在,布伦达说去吃鸡了,然后就消失了,奥劳斯告诉她他要去新东方进修当特级厨师所以要离开一阵子,也消失了,拉莱斯嘟囔着迦勒底活动开了他又要头秃了先走一阵子,最后也不见了。
阿尔塔找遍了营地周围的地方,没有看到他们离开的痕迹,只看到了他们留下的狗狗。
在如今的世界里,这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只意味着一件事:他们遇到了感染者。
阿尔塔接手了队友们留下的狗狗们,带着它们继续前进,她记得他们一开始相遇组队的时候就约定过要去看世界的终级,去见识这个世界的真相。
即使现在其他人都不在了,只有她一个人,阿尔塔也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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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塔在爆炸的坑边缘停下了脚步。
她突然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听到广播之后赶来莱文市。
并不是为了什么人类最后的希望,或者背水一搏之类的,而是她和队友们约定好了,要解开这个世界变异的真相。
而如今,这个答案,显然就在莱文市。
即使曾经定下约定的队友们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约定好的事也不能反悔。
她要代替没能走到现在的队友们,去见一见隐藏在莱文市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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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能有人来帮我一起养狗狗们就更好了。
带着四条狗狗、每天要准备12顿大吨位狗粮的阿尔塔如此想道。
大户人家的烦恼是真的很烦恼。
绝大多数情况并不代表所有情况,也许就像布伦达曾经说过的那些跳下悬崖都能够开启人生新篇章的故事主人翁一样,他们也另有奇遇呢?
阿尔塔摸了摸四只狗狗毛绒绒的脑袋。
也不知道你们的主人什么时候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