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春夜寂静时》焚棂

19、十九

　　程也京眼睁睁地看着林锦宜把那张纸条放进口袋里。

　　宁致远推了他肩膀一把，“赶紧过去看看，看看林锦宜会不会把情书给你。”

　　程也京一米八的高个，站在宁致远面前有些无措。

　　“万一，不是情书呢。”

　　宁致远也愣住了，明显是没想到这一条。

　　程也京咳嗽两声，“你渴不渴，我给你买瓶水？”
　　宁致远说，“我要百岁山。”
　　“穷讲究。”

　　宁致远故意阴阳怪气，“不会吧不会吧，大少爷不会买不起一瓶百岁山吧。”

　　程也京没有搭理他，走到校门口，隔着自动栅栏将钱交给小卖铺老板。老板拿出一瓶农夫山泉，还有一瓶百岁山。

　　他收下后，刚要走两步，听到操场传来一声哨响。

　　程也京扭头看向老板，“老板，再来一瓶百岁山。”
　　老板收下钱，在冰箱里拿了一瓶百岁山。

　　这时体育老师已经让全体女生集合，围着操场跑五圈。女生们把外套脱下，也有的把外套拉上，跑起来有点缩头缩脚的。

　　清北班男生都是受过高等教育，能筛选出一大批品德优秀的人。他们家里有姐姐妹妹，知道少女青春期惧怕异性的目光。

　　所以他们都坐在树下各聊各的，不会给跑步的女生带来困扰。

　　程也京看到宁致远和庄星河坐在一起，便拿着买来的水走过去。

　　宁致远抬起手，收下那瓶百岁山，拧开灌了一大口。

　　“对了，说到哪里了。”

　　庄星河嗓音温润，“蒙恬和暗信几几开。”
　　“哦哦，对，我觉得还是暗信好。”
　　“蒙恬出反甲呢？”
　　“主要看手法咯。”

　　程也京正想问庄星河有水没，凑巧看到少年身边放着一个保温杯。

　　庄星河说累了，拿起保温杯，打开后，一股热腾腾的白气上涌。

　　程也京觉得新奇，“现在还没到冬天，你就喝上热水了？”
　　“里面不是热水，是中药。”

　　程也京闭上嘴了。

　　宁致远看着庄星河瘦弱的手腕，“你得多吃点饭啊，看你这个小身板，我真怕你抗不过体育测试。哦，我忘记了，老师特许你不用参加体育测试。”

　　庄星河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微微笑笑，“我也想体验能畅快淋漓的运动是什么感觉，从小到大，我被一直关在家里。身体很不好，在外面多跑一会儿，心脏就会疼痛。”

　　宁致远被保温杯里刺鼻的药味给刺激的一直打喷嚏，而程也京早已经闻惯了，家里母亲就一直常年离不开中药。

　　庄星河把保温杯拧上，“对不起，这个味道确实是不太好闻。”

　　操场传来一声哨响，女生那边已经停止体育测试。
　　程也京站起身来，拿着那瓶百岁山，朝林锦宜走去。

　　宁致远看着程也京的背影，忍不住吐槽道：“我说怎么多买了一瓶水，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庄星河是个心思敏感的人，立马捕捉到宁致远话外的意思，压低嗓音问宁致远，“程也京和林锦宜在交往吗？”

　　宁致远摇了摇头，“这俩人是不会在高中时期交往的。”
　　庄星河不太明白。

　　宁致远解释说，“林锦宜家庭情况不好，万一早恋被老师发现，她这辈子都完了。而且林锦宜不是满脑子情爱比未来大的女生，程也京也知道林锦宜把未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也不会自讨苦吃。”

　　庄星河嗯了一声。

　　他看着操场上，林锦宜额发被汗水打湿，眼眸好像也浸入了水渍，亮晶晶地看着程也京。

　　俩人站在那里，就光站在那里，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程也京帮她把瓶盖拧开，递给她。
　　林锦宜低下头，小口啄着瓶中的水，“谢谢。”

　　程也京问她，“找到谁扎破你车的人了？”
　　林锦宜把瓶盖拧上，“你怎么知道我在查。”
　　程也京勾唇一笑，“早上上课前，我听到你跟那群女生说找到了。”

　　林锦宜哦了一声。

　　俩人一边走一边说话，“那个人是李娟，但是她已经退学了，你也没有她联系方式。”

　　林锦宜愣了下，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程也京，自己有李娟的联系方式了。

　　但是她选择没有说，这件事情是自己的事，没必要让程也京也知道。

　　“班主任说会帮我联系李娟，把修车的钱给我。”

　　程也京点点头，“那就行。”

　　放学回家前，班主任早门口等林锦宜出来后，把她叫到一边。

　　班主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崭新的一百，递给林锦宜，“这钱你先拿着。”

　　林锦宜问班主任，“这个，不是李娟父母给的吧。”
　　班主任讪讪地说道，“我现在还没有联系上，不过钱你先拿着，我这边再联系。”

　　林锦宜怎么好意思去收班主任的钱呢。

　　她很执拗地拒绝，“这钱是李娟父母该给我的，班主任，你也不容易，钱我就不拿了。”

　　班主任有些无奈地叹了声气，“这么件事，人家不想理，我们也没有办法去找警察处理。锦宜，我没什么事，这钱啊你拿着，你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

　　最后班主任还是硬塞给林锦宜一百元。

　　林锦宜看着手里的一百块钱，眼圈莫名地红了。

　　李娟太无耻了。

　　--

　　周六，林锦宜拿着旧手机，穿上一件薄毛衣，骑着自行车来到十六中学门口。

　　她站在校门口，对电话那头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对方就接通了。

　　“李娟，是我，你先别挂。”林锦宜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查到是你弄坏我的车，班主任说联系你们家里人，你们故意不理班主任吗？”

　　李娟在电话那头阴阳怪气，“林锦宜，我已经被学校劝退了，那个傻逼不是我班主任，我已经有新的班主任了。”

　　空气里刚下过雨，含着一丝清晨的冷意。

　　林锦宜抬起头，十六中学的金色牌匾倒映在她的眼眸里，“哦我忘记了，你已经转学到十六中学了对吗。”

　　对方犹豫了一会儿，李娟压着怒气质问林锦宜，“所以呢，你要去学校里，告诉大家我把你自行车弄坏了？”

　　李娟觉得好笑，“他们只会觉得你是傻子，对了，我已经告诉他们你家里的事。如果你站出来承认，只会让我的新同学，觉得你这个人更恶心。”

　　林锦宜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李娟，你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啊。”
　　“我已经把你弄坏我车子的监控拷贝下来。”

　　“我现在就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走出学校，跟我道歉，并且把修车的钱赔偿给我。”

　　“另一个是，我直接去找教导处，举报你这个新转校生人品有问题。”

　　李娟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咬牙切齿地对林锦宜说，“你真厉害啊！”

　　“不过我现在不在学校里，你去沾水街等我。”

　　林锦宜听说过沾水街，距离十六中学有四公里路程，距离自己的家就有七公里路。

　　而她只有一辆小破自行车，跑来跑去不得累死自己。

　　林锦宜拒绝，“我就在十六中学等你，如果你不来，我直接去找你们学校教导处。”

　　李娟哼了一声，“我来是来，但是你可能要等一会儿。”

　　“我等不了，李娟我警告你不要耍什么心眼。”

　　林锦宜握着手机，语气坚定，“如果十一点前你还没到，我直接去找老师。”

　　“行！”李娟说完这句话，就挂断电话。

　　林锦宜把自行车挪到不碍事的地方，站在马路边看着过往车流，以及学校里走出一些同龄人。他们都是住校生，出去买点东西又回去。

　　他们不约而同地都发现了林锦宜。

　　林锦宜皮肤很白，又穿着衬托肤色的水蓝色毛衣。

　　她身材消瘦，无论穿多少，都不会显得厚重。

　　那些人离林锦宜不算很远，小声地讨论道：“站在那边的女生好漂亮啊。”

　　“不是咱们学校的，是在等人吧。”

　　“好像是。”

　　在等李娟期间，还碰见十六中几个染着红发黄发的男生，他们见林锦宜生的白净，一眼就戳中这个年纪少年喜欢的摸样。

　　在朋友簇拥下，一个看着痞里痞气地少年，来到林锦宜面前。

　　“你好，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