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交换（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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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远征队终于重新踏上了前往石矿的旅程，有了游牧部落的保护，这一路他们要走的比之前顺利多了。最高兴的要属向导了，他不但顺利完成了这次任务，还能在沙漠大盗巴迪耶的手下存活，当然他是不会这么说的。指挥官也很高兴，可他也不能完全放心，好在那位年轻贵族一直就在巴迪耶身边，他相信有耐赫特在，他们一定能应付任何突发情况的。
此时的耐赫特没有关心这些事，因为她全身心都在骆驼身上。本来只是个大胆的提议，没想到巴迪耶直接让牧民拉来了一只母骆驼。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耐赫特从来没有骑过动物，这一上一下的颠簸，骆驼好像也有点看不起自己的乘客。最后，巴迪耶实在看不下去，才帮助她停了下来。耐赫特忍住要吐的冲动，捂着嘴巴，降低了步行的速度。巴迪耶觉得有耐赫特在，这一路上都不会无趣。
阿姆努特本来想制止，可是当时不光牧民们，那些埃及同伴们也给耐赫特鼓劲。耐赫特这样一个年轻贵族，大小伙子有什么不能尝试的。耐赫特很想说你们自己来尝试尝试，她记得阿勇和阿力也在起哄的队伍里。所以她现在只好依靠着阿姆努特慢慢地走在队伍后头。
虽然有当地人在，但沙漠毕竟瞬息万变。当又一次沙暴来袭时，已经复原的耐赫特帮着大家卸货、躲藏。骆驼们都蹲下维持不动，还在奔走的耐赫特突然被人拉了过去，接着就是一片黑暗还有呼呼的风声和巴迪耶近在咫尺的的脸。
耐赫特知道他们现在躲在骆驼后面，她和巴迪耶都躲在毛毡毯下，她知道这毛毛的触感还包括巴迪耶的胡子。她盯着巴迪耶的眼睛，祈祷沙暴快点过去，可是赛特神让她看见的只有巴迪耶眼中的自己。等到风沙渐停，耐赫特想从这毯下钻出，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耐赫特紧紧握住。
“等一等，不要这么快出去。”巴迪耶沙哑的嗓音从耳边传来，这让耐赫特一时分了神，这也是赛特神的考验吗？
等到牧民们的声音传来，巴迪耶才放耐赫特离开。她跑到书记官旁边，帮着一起清点人和物，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巴迪耶取下毛毡毯，抖落了一层沙子。
过了几天，他们来到了绿洲。据向导讲，石矿就在前面了。这支远行的队伍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所以他们看到水塘十分兴奋。巴迪耶作为首领是独占一块水塘的，他的族人围着他为他支起帐篷，并且还有专人为他负责安保。埃及人则围着另一边，在指挥官的指挥下，先装饮用水再依次洗浴。这对于爱干净的埃及人来说是件大事，书记官早就脱了假发，幸福地泡在水里。指挥官也围着短裙，邀请耐赫特，毕竟她也是出了大力的，所以可以优先于所有人洗澡。
耐赫特抓紧自己身上的衣衫，坚定地摇了摇头。因为她肚子饿了。阿姆努特走上前来，建议夜深人静的时候由他来护卫耐赫特洗澡，耐赫特只能无奈点点头。在比布鲁斯她就是这样应付过去的，啊，那王宫中的温泉啊，她都没有机会享受。可她还没吃饭，就有牧民邀请她，说是首领有事找她。
自从那次沙暴以后，耐赫特虽然还会观察巴迪耶，但她已经注意保持距离了。可现在这样的邀请她也不好拒绝。阿姆努特想要跟去，被耐赫特按下了。
“别又饿肚子了，你今晚还要护卫我呢！”
阿姆努特不好反驳，只能让耐赫特一个人去了。
到了巴迪耶水边的营地，耐赫特发现护卫都离得远远的，这里好像没有人在。不知道是不是沙漠的民族比较耐旱，他们好像都没有洗澡的动静。耐赫特还在张望，差点迎头撞在了巴迪耶身上。
“别来无恙，泽特。”
“托您的福，不知您找我什么事？”
看着耐赫特恭敬又疏离的样子，巴迪耶像是赶不存在的苍蝇一样朝自己挥了挥手。
“泽特，这里可是我特意留的池塘，你总不会在那群男人堆里洗澡吧？”
耐赫特没想到巴迪耶想的是这个，她抬头看向巴迪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远征队的伙伴又怎么会想到这些，作为贵族只要不让指挥官起疑就没事了，还是说自己不像个女人？
“发什么愣啊，还是你不想洗澡？”
耐赫特看着宽广平静的水面，自己已经好多天没洗澡了，她还想推辞，转过头却发现巴迪耶已经走远了。她的脚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套崭新的亚麻长裙，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木椅上。巴迪耶这是把所有家具都搬来了吗？
不过耐赫特也不再多想，趁早洗趁早出来吧。因为还是担心，所以耐赫特穿着衣服下了水。干燥的肌肤一接触到水，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那些被风沙堵塞的毛孔又重新复苏过来，皮肤也开始呼吸了。耐赫特解开自己的头巾，任由头巾浮在水面上，她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那么长了，只有母亲送她的红玉髓发圈一直戴在自己头上不曾离开。她的手臂都被水浸湿了，耐赫特抬头看向夜空，那闪烁的星星是不是众神在低语，她的母亲是不是也在其中，看着自己来到这女神护佑的异乡。可是我不是母亲的女儿，为什么我没有妈妈呢？
耐赫特的泪水没有滴到水面，她站起身换下了湿透的衣服。沙漠的风会吹干她的衣服和她的头巾，而她的泪水只能自己去擦干。换上新衣的耐赫特赤着脚走向营地，一阵好闻的味道传了过来。巴迪耶坐在支起的火堆前，拿起勺子在搅动着什么。
“这是肉汤，趁热喝吧，泽特。”
“你还没吃饭吗？”
“我在等你啊，我尊贵的客人。”
耐赫特不再言语，对美食的渴望让她乖巧地坐到巴迪耶身边，接过泥碗那一刻，温暖的触感让她难得放松下来。巴迪耶看着她，觉得此刻就是所谓的幸福吧，这是他们游牧民族最放松的进餐时刻。
吃完饭，耐赫特被巴迪耶迎进了他的帐篷，比起第一次的见面，现在的巴迪耶可是礼貌多了。耐赫特打量着帐篷内的摆设，有埃及的，也有伽南的，还有阿卡德王国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他们部落的。可能是有的吧，可惜她不认识。
“喜欢这套衣服吗，泽特？”
“哦，谢谢你的好意，我……”看着巴迪耶的眼睛，耐赫特没有把该付多少东西的话继续说下去。
“我没去过埃及，所以不知道你们的衣服和这里什么样，但人们都说埃及的亚麻织品是最好的，所以我就把这个送给你。”巴迪耶的打扮一样像是刚刚沐浴过，他披散着头发，斜靠在自己的靠枕上，这就是亚麻做的。
“不知您今天找我什么事呢？”被巴迪耶看得不自在了，耐赫特直接问道。
巴迪耶只笑不说，来到一个箱子边，取出了一条黄金和绿松石做成的项链。耐赫特站在他后面看不清，下一秒就被巴迪耶的影子罩住了，一串项链戴在了她的头颈上，冰凉的触感让耐赫特往上一缩，正好靠在了巴迪耶的怀里。
“你知道我们的民族怎么看待女人吗，泽特？”
巴迪耶温暖的身体没有让耐赫特忽视这串项链带来的感受，反而让她更想逃离。
“巴迪耶……”
“在我们的眼里，女人就像这珍贵的珠宝，应该住在精美的屋子里，永远都等待着自己的男人回来。”
“为，为什么？”
“因为她的美会招来其他男人的觊觎，所以她的美只能留给她的丈夫。”
“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个？”
巴迪耶很佩服耐赫特的镇静，于是他环上自己的手臂，细细摩挲，轻轻说道：
“泽特，你就像这美丽的珠宝，成为我的女人吧，泽特。”
“可是，我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你。”
“一切都会变的，就像我都没想到自己学的埃及语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如果你担心自己的生活，你不用担心，在比布鲁斯，我的家里有三个女人和我们的五个孩子，你跟着我还会继续过上富足的生活。”
“巴迪耶，放开我吧，求爱的话语就像你的琴声，是打动人心的，只有宝石和富足的生活是不能和人的真心比较的。”
耐赫特想挣开巴迪耶的环抱却又被巴迪耶紧紧抱住。
“泽特，你想要什么，你要求取的绿松石已经戴在你的脖子上，为什么还要如此辛苦地远行，跟着我不好吗？其实比起绿松石，我一直想要的都是你。”
巴迪耶离自己是那么近，纳赫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胡子和他呼出的气体。
“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又怎么能让我成为你的女人？巴迪耶，我们的心是不会满足的，起码现在我们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自己的脚步。”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巴迪耶不知不觉放松了对耐赫特的桎梏，当她准备离开时，他又牢牢抓紧她，还有她颈前的护身符。
“那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你知道我不是琴师，奏乐取悦女人的事那只是我一时的兴趣，你呢，泽特，你是天神派下来折磨我的吗？”巴迪耶的语气变得凶狠起来，他抓住了耐赫特的护身符，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们说，这圣甲虫就是心脏的代表，但是泽特，是不是我一个沙漠出生的男人即使有了这个护身符，对于你们来说我还是没有心的人？”
耐赫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痛了，她闭上眼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宁可自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哪怕丢弃这个护身符，那我的心就不会疼痛。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才离开我的祖国，与它的分离每天都在折磨我。”我的母亲啊，我再也不能回到你的怀抱吗？母亲，我再也不能见到你了吗？耐赫特就这样抓着巴迪耶的手，抑制不住地抽泣。她想自己擦干眼泪，可是她没有做到。就是在这沙漠的绿洲里，远离故土的帐篷里，如果女神你在听，请你怜悯你可怜的女儿，带她早点回到生养她的黑土地。
耐赫特的哭声拉回了巴迪耶的理智，他是第一次遇到像耐赫特这样的女人，于是他放开了她。在她和自己一样充满野心和欲望的眼睛里，还有深深的悲伤和无尽的痛楚，这是他不曾发觉过的，这一刻让他觉得自己离她很远。
耐赫特终于收拾好心情，她想取下这串项链，但被巴迪耶拒绝了。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谈，送出的东西我是不会收回的。”耐赫特看着他坚决的神情，于是转过身离开了。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巴迪耶为自己的失恋，而耐赫特却想的是梦见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家园。
旅程还在继续，巴迪耶并没有求爱不成而改变与埃及人的合作。现在他们是纯粹的伙伴关系了，耐赫特觉得现在的交往变得坦诚多了，不变的是巴迪耶对耐赫特从始至终的关心。
“我还没有放弃，泽特，如果要去埃及才能娶到你，那我也可以离开荒漠。”
那你就不是游牧民族的首领了，耐赫特笑着没有回他。
当队伍要跨过一条干涸的河谷时，游牧部落的牧民帮助队伍运过去了货物，这对远征队来说省时省力不少。
“到时候去贸易点上买毛驴回来吧。”
“嗯，本来就是这个打算。”
耐赫特听指挥官和书记官这么说，他们就站在高处看着这个队伍。巴迪耶也在高处观察着队伍周边的环境。这是一种警备，虽然沙漠里看不到生命的踪迹，但是从祖辈传下来的望哨是他们得以安全存活的一个原因。
“运货的话我们也可以提供帮助，毕竟石矿离贸易地点还是有段距离的。”
“谢谢你，巴迪耶。”
巴迪耶看着眼前的姑娘，再多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于是他换了个话题：
“泽特，为什么你会离家这么远，来到这里求取绿松石。你虽然是商人，但完全没必要亲自前往啊？”
耐赫特没有回头，说道：
“我的母亲离开了我，我听从哈托尔女神的旨意，来到这异乡，因为我答应过她，要用这亚洲的宝石来装点她的美丽。”
巴迪耶看着美丽而又忧伤的耐赫特，她就这样一直看着运货的队伍，留给他一个夕阳下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交换（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