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矜持》赑赑子

8、chapter.8

　　整个寒假我在补习班学的天昏地暗，我爸突发奇想的又给我报名了一个兴趣班，美其名曰“修生养性”，可您给我报了个“二胡”兴趣班是几个意思……
　　我妈妈给了一个十分漂亮的答案“便宜呀！”
　　我服气。
　　爸爸最近的生意似乎又有了起色，过年期间他给我的红包十分大手笔“200元”，2000年那会儿按照村里的整体的经济水平来说，压岁钱能给个50块钱都已经是十分大手笔了，不过我还是每天美滋滋的跟着爸爸屁股后面给长辈们拜年，然后揣着我日渐丰厚的红包想象着如何挥霍.
　　“越越，妈妈帮你把压岁钱存起来。”全天下的妈妈都是用这个套路把儿女的红包给忽悠走，而我也成功的上了套。
　　年后，妈妈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去永乐街，新学期的仪式之一就是新书包和新文具，永乐街是距离我家1小时车程的购物街，算是这个区比较繁华的地段，它附近有几所挺知名的中学，比如陆家实验中学，我这段时间没少跑所以基本对这附近已经摸透了，我轻车熟路的牵着妈妈的手走去一家文具店，店员都是年轻小哥哥、小姐姐。文具店很大，各种商品分门别类，想要买什么直接抬头看吊旗上的文字提示，我挑了一个粉色的书包、文具盒，以及一只英雄牌钢笔。
　　买完文具还需要去买一些课外辅导教材，通常教材书都是在百草园书店买，书店目测不足30平，各种教材书堆成了小山，小学、初中、高中的辅导教材应有尽有，妈妈没兴趣跟着我挑书，她去了隔壁的服装店逛衣服，书店虽小却人满为患，想要往里面挪几步都要和其他人挤得前胸贴后背，其他的辅导教材我挑得差不多了就差化学，可化学辅导书在最里面，我抱着书艰难的往里面挪，“同学，请让一下，谢谢。”这短短十步的路程简直堪比万里长征。
　　“越越。”
　　“……”
　　我好像听见了许轲的声音，直到我手里的书脱离了我的掌控才察觉许轲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前，他问道，“化学？”
　　我点头，许轲穿过人群取了一本化学辅导书，他抱着厚厚的一打书走到我面前，“还需要什么？”
　　“没了。”我说。
　　“去结账。”许轲走在我身后，但我发现他会用手将我和别人挡住帮我开道，幸好也只是几步的距离，结账的时候我偷瞄了一下他，他竟然只买了一本英语词典，似乎是察觉到我在观察他，他说道，“辅导书我年前的时候已经买好了。”
　　“我还以为你不需要呢！”我笑道。
　　“学无止尽。”许轲说道。
　　我把书全装进了我的新书包里，因为没有电话我站在书店门口等我妈妈，许轲没走就站在我旁边，“化学学的怎么样？”
　　“提升了一丁点……”我有点心虚。
　　许轲说，“不懂的可以找我。”
　　“嗯。”我心想班长真热心肠，须臾我意识到许轲站在我身旁在与我谈话，好不容易放松下来我又开始紧张了。
　　“等我一下。”许轲说完这句就左转往红绿灯的路口去了，我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去，那个方向有一家新开的KFC，同学中流传着KFC和麦当劳的虐恋情深，这两家店总是难舍难分。
　　许轲买了两根甜筒，他递给我一个，我受宠若惊的用双手接住害羞的道了一声，“谢谢，下次我请你吃。”
　　冬天在暖洋洋的阳光下吃甜筒别有一番滋味，我偷偷瞄了一眼许轲，他慢条斯理的舔着奶油，看见他粉粉的舌尖我一愣，他抬眼正把我偷窥的举动抓了个正着，“怎么了？”他问。
　　“没……没有……班长你不用陪我，我妈妈一会儿就会来咯。”我紧张的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心中催促着母亲赶紧出现帮我解围。
　　“越越，书买好啦？”母亲两手拧着购物袋满面春风的向我走来，我大喜过望正打算跟许轲道别。源于我给母亲的印象是从来不和男孩子过密接触，所以她没有留意到许轲是我同学并且是特意留下来陪我解闷（我猜的），她大剌剌的从一个购物袋里掏出了一件粉红色的蕾丝胸罩往我身上瞄了瞄，“尺寸应该差不多，回家试一试不合适再拿回来换，今天店里做活动买一送一，我给你买了4条。”
　　“妈妈！”我抓住她的手腕把衣服往购物袋里塞，脸红的快要冒烟了，妈妈她怎么能这么大剌剌的在大马路上把内衣拿出来啊？
　　“阿姨好。”许轲面不改色的向我妈妈问好，然后看着我笑了笑，“我回去了，开学再见。”
　　“嗯……”我心虚的看着他，见他终于走开了我气轰轰的蹬了妈妈一眼，“妈妈你能不能文明一点……我们班班长站在我旁边你都看不见的嘛？竟然……竟然……”当着他的面把我的内衣拿出来，这相当于把我脱光了扔大马路上被人围观。
　　“唉，我不是故意的呀！别瞪我了，你这眼睛本来就大再这么一瞪怪吓人的呢。”母亲拍了拍了我的脑袋，又以新衣服诱惑我，“去看看开春的衣服，刚看到几件应该挺适合你的呢。”
　　哼！看在新衣服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
　　然后，我陪着妈妈美滋滋的去购物了。
　　……
　　开学的第二周班上发生了一件祸事，班上的女同学朱雁食物中毒死亡，这件噩耗是班主任向我们转达的，据说她前一天晚上还好好的，结果第二天她后妈叫不醒她打了120，人送到医院的时候直接放弃了抢救，死亡原因是食物中毒。班主任其实也说不清楚，我还记得开学的时候朱雁向我借了暑假作业抄了几页，怎么才过了两个礼拜人就走了，顿时让我感受到生命的脆弱。这一天班上的气氛也是阴沉沉的，一整天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朱雁。
　　放学之后，班主任领着我们班的34名学生去给朱雁送行，按照村里的规矩要第二天才能送葬，我们到她家的时候她躺在客厅的一个木板床上，黑色的头巾遮住她的脸，灵堂上是她的黑白照片——笑靥如花。她的父亲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眼神空洞、不言不语、几个年长的女人坐在她的灵体旁唱哭，院子外面一个小男孩手抓着一个小飞机绕着院子笑哈哈的玩闹。我们班同学俩人一组给朱雁烧纸钱，有几个平时跟她玩的不错的女孩子都哭了，我也忍不住流泪了。
　　刘晓婷骑自行车载着我到那间废弃的中学减少了我一半的路程，她家就住在中学的河对面，向她道别之后我自己一个人步行回家，回家的这条路平时人也不多，村里的男人基本都在城里打工，石子路并不怎么好走而且距离公交站台又很远，所以村里的女人非必要时期都不会出门，反正村里也有杂货铺基本能满足日常需求，我想到去年许轲骑车载我回去的情形，他那么瘦弱的身体是怎么有力气载的动我的呀？
　　“小姑娘，你妈妈没有来接你嘛？”秃头的中年男人停下了自行车和蔼可亲的看着我，但我不认为跟他认识，我打算绕开他却没想到他竟然用自行车前轮拦住了我的去路，“叔叔送你回家好不好呀？”
　　“……不好！”我紧张的心脏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偏偏这段路没有什么人家，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感到害怕，无形的压力从四面涌来，我气势汹汹的踢了一脚秃头男人的自行车，“我不认识你，让开。”
　　“不要害怕呀！叔叔不是坏人，叔叔和你爸爸妈妈都认识。”秃头男人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眯眯的盯着我看。
　　“我不认识你，让开，让开！！！”我蹲下身抓了一把石子朝秃头男人身上砸，急得快哭了，我好期盼这时候能来一个人帮我一把。
　　“死老头！”男孩子很凶猛直接蹬着自行车朝那个秃头男人的车上撞，秃头男人连人带车被撞翻在地，嗷嗷直骂‘死小子’，男孩子跳下自行车扔在一旁轮着拳头就往那秃头身上捶，秃头男人扶起自行车狼狈的逃窜，连骂人的力气都省了，十分狼狈。
　　我憋着眼泪向男孩道谢，“谢……谢你！”
　　“哎……是我，江路东。”
　　“额……”
　　江路东，从幼儿园开始就跟我分在一个班的男同学，就是上次许轲提到的与我基本没什么交流的江路东，其实除了许轲我从来不关注其他男孩子，江路东好像跟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他太高了就跟一根电线杆似的……他还很瘦。
　　“上车，我载你回去。”江路东从地上扶起他的自行车，大红色的十分扎眼，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许轲的自行车。
　　“谢谢。”我不客气的跳上自行车后座，刚才可怕的经历让我心有余悸，我怕那个可怕的秃头又会掉头回来找我麻烦。
　　“……”江路东脚踩在踏板上半天都没反应，还没等我问是不是他的车出问题了，他嫌弃的口气险些让我炸毛，“你怎么这么重？”
　　“……”
　　江路东说，“你先下来，等下你自己跳到后座。”
　　“……哦……”我面如死灰的回应他，身体里的小人已经把他挠了一千遍，你才重你全家都重。
　　江路东只把我载到了桥头，我家和他家不在一个方向，他能载我到这里已经十分感激了，“今天谢谢你帮助我。”
　　“嗯。”江路东潇洒的蹬着自行车走了，但我好像隐约听见他抱怨一句‘累死了’。
　　“……”
　　我难道长胖了？
　　虽然离家已经很近了但是我没胆自己走回去，我去杂货铺借用了电话机给家里打电话，让母亲骑车来接我回家。
　　今天的可怕经历奠定了我学会自行车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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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学同学“食物中毒死亡”是真实事件，前一晚放学还跟她一起骑车回去，第二天班主任就告知了我们这个不幸的消息，生命真的很脆弱，一定好好珍惜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