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永生玫瑰》华如梦

12、魔界（一）

　　清商忽已谢，环堵缅清冬。
　　今晨起何早，肃气凄房栊。
　　繁霜凛欲结。霁雾迷长空。
　　理畦晓蔬尽，收果高林空。
　　六年淮阳客，岁岁风景同。
　　吁嗟吾老矣，抚事思无穷。
　　幻化成葡萄，躲在凤凰的袖兜里，跟随他前往魔界
　　我在袖兜里晃了晃
　　冷静理智如我，冷静理智如我
　　此番跟随凤凰飞的还算稳健，没让我在袖兜里滚来滚去，只是路途俨然遥远了些，我趴在兜里睡了两觉醒来，放觉着耳边呼呼风声停下，想是到了
　　“这位公子可要摆渡？”忽闻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正是，麻烦老人家了”一个晃悠，想是凤凰踏上了船
　　原来去魔界竟是要渡河的
　　“公子站牢了，袖兜里的少神也抓稳了，老夫这就开船！”老汉一声吆喝
　　“嗯，袖兜里的少神也抓稳了？”凤凰悠悠然重复了一遍
　　怎的一个两个都发现了？
　　我滑出袖兜化了人形，抬头一看，一拍手道“哎呀！昨天夜里怎的睡错地方了。实在不巧得很，不巧得很”
　　凤凰勾了勾嘴角，将手背到身后去便不再睬我
　　我却在想不知小鱼仙倌会不会来，不知会不会在魔界巧遇……
　　我又嘿嘿一笑，四下看了看，一叶小舟晃晃悠悠向前行，舟下滴水全无，更莫要说是河，两岸之间深不见底，虽不见水，在小舟中却可听到水拍船底“硿硿”声，也能感觉到水波摇晃之感，煞是奇异
　　原本想伸出手去，想掬一捧着莫须有的水，却恍然响起哪吒哥哥对我说过“忘川河水下全是幽魂野鬼，稍有不慎就会手脚全身腐蚀”便在做此瞎想
　　“老夫守在这忘川河十来万年，第二次见着如姑娘此般绝色”撑船老爷爷开口道
　　呃，这爷爷声音忒冷清了些，十来万年统共才见过两个姑娘
　　“犹记得两万年前曾来过个女子，问老夫讨一捧忘川水。那女子生的容颜倾国，行路间步步生花，面容诚然绝美却神情凄苦，不若姑娘你这般明媚无邪”
　　“后来呢？”我听着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一般，便起了兴致勃勃地问，想来若是个有趣的故事回去转述与狐狸仙小鱼仙倌听听，他二人定然欢喜不得了
　　“后来？后来岸边追来个锦衣公子，急急将那姑娘手上的水打翻入地，两人一番争执后，那姑娘竟纵身一跃要跳入忘川。那锦衣公子着了急，发了疯般将那姑娘拦了回来，之后两人便齐齐消失没了踪影”
　　“忘川，忘川，相忘回首已成川”爷爷摇头赞叹了一句
　　原来是个虎头蛇尾的故事，我不免扫兴。凤凰却一脸若有所思将我一望，做深沉状
　　言语间已行至对岸，凤凰拿了颗老君的灵丹与撑船爷爷做船资，率先下了船。我下船时抬头乍见魔界光景，一脚踏在船沿上没有站稳，向前扑去，幸而凤凰那厮回身及时，正好接住我
　　中途，凤凰使了幻术将我们两个都变换了模样，身上的袍子也都变成了灰扑扑的颜色，与我道“这是在魔界，所以要换一身行头，免得招摇过市”
　　我想了想他说的蛮有道理的，魔界的人都穿黑色，若我们穿的鲜丽的话，会被怀疑……
　　魔界里面热闹得紧，街上走来走去的妖怪虽都有个大致人形，但总归身上要多出点什么，或拖条尾巴，或顶对犄角，或龇对獠牙，看的我目不暇接，不亦乐乎
　　以前从未来过魔界，如今算是大开眼界了
　　迎面来了个只到我腰际的小妖怪，拖了个大大的托盘，谄媚地凑上来对凤凰道“这位魔爷，买条尾巴吧。都是新鲜货，装上准保叫人瞧不出真身！”
　　凤凰摇了摇头眼睛都不愿瞥上一眼，我兴致勃勃地瞅了瞅，真是好大一盘尾巴啊，上面摞着一条条牛尾，羊尾，兔尾，鱼尾，鸟尾，我伸手翻了翻，软软热热，果然新鲜逼真的很。便问小妖“这尾巴倒是不错，不知有没有耳朵呢？”
　　小妖啧啧“妖娘好眼光，这兔耳朵可是照着那广寒宫玉兔的耳朵变换的”
　　我摸了摸那兔耳朵，喜滋滋揣进怀里，凤凰在一边嗤道“不过障眼小术”
　　正待要走，小妖却着急唤道“妖娘可还没付钱呢？”
　　“钱是什么？”我疑惑回头
　　小妖瞪圆了眼，顿足。边上却突然插进一双玉手，抛给那小妖一个银晃晃的东西“我替这妖娘付了”
　　我转身，就见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小鱼仙倌牵了只鹿冲我微微一笑，那微微一笑很倾城。呵呵，真是魔界处处有温情
　　凤凰却嘴角轻轻翘起，不知又在算计什么，掏出一锭赤金色的东西丢给那小妖，将适才小鱼仙倌抛的银锭拿回来还至他手中
　　“我的随从买东西自然是我来付，怎可烦劳大殿？”
　　小鱼仙倌一脸不以为然将银锭给收了，道“即是一家人，何来“烦劳”之说”
　　一家人？我想了想，天家果然神奇，这凤凰先是有个狐狸做叔父，现如今还有个尾鱼与他攀亲戚……
　　凤凰望我一眼，又冲我一笑，又对着“许久不见，大殿今日怎的起了兴致到魔界一游？”
　　“听闻凤弟请命亲下魔界，为兄难免好奇，不知是桩如何了不得的公案竟要火神亲自出面”声音甚是和煦
　　凤凰捋了捋袖摆，不甚在意道“妖兽穷奇与恶鬼诸键相争，造妖火，放瘟疫，累计无辜，尸横遍野。可算得大事一桩？”
　　“如此说来，为兄倒也应一并同行，助上一把绵力”突然转向我“锦觅仙子别来无恙”言毕，伸手温和地摸了摸身旁小鹿的脖颈
　　“小鱼仙倌？”
　　小鱼仙倌暖洋洋地笑开了“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