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的太阳系》石头羊

95、饲养指令（4）

　　黑狐阁下并不知道这场对话。事实上，当他首次出手解决掉路上埋伏的亲王刺杀者们时，另一边，过去荒凉陈旧的卫斯理修道院也要开始变天了。
　　和老通古斯想的不同，对那顶银色冕冠向来稳操胜券的雪亲王根本没走原定的路线。
　　他带着人先一步抵达目的地，加之雪明显猜到卫斯理会干的不错，所以提前准备了一些与之相对应的‘见面礼’。

　　“他叫黑狐，总该擅长替主人在外挖洞打猎，不然跟普通的猎狗有什么区别。”

　　雪亲王是这么说的。
　　带着一种特殊的预言感，接下来的所有故事进展几乎全在这位年轻储君的个人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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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老卫你真了不起，咱们快走，我发誓，经过今天，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咱们快去领赏，亲王和叔叔一定早到了……”

　　有了实力上的认可，斯宾塞这大傻子跟卫斯理一路闹哄哄着一块跑进院子。

　　早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小伙子们出了一身臭汗，但军人的热血真的很感染黑狐的灵魂。

　　18岁的黑发青年大步朝前走，他优越高挑的肩膀上搁着罗杰先生的白色军服外套，瘦削硬气的左脸颧骨带了敌人身上的血，表情却意气风发，满是惹人稀罕的锐气。

　　卫斯理走着走着就开始低头笑：“哈哈……”

　　斯宾塞：“哎哟我说，你这个家伙怪奇怪的，一路上都在笑什么呢！这里有什么风景值得你这么快乐么？”

　　卫斯理：“没有，就是很开心，你不知道我以前天天都想看到正常的太阳，不过我终于出来了，离开了一个并不自由的环境，这里看起来什么景物都没有，四周是空的，但我喜欢这种不需要想太多的自由生活，嗯，也喜欢交朋友。”

　　“感谢主，只要能继续下去，我想我会好好信教的。”

　　说完，卫斯理继续发出年轻快活的笑声。

　　把玩皮带扣的他这时候不知道这句话将要在未来无数次继续拷问自己看似无畏的心。

　　人总是这样，越想要什么，越得不到。
　　上帝是无情的。
　　不然人类怎么会虔诚祷告。

　　而此刻的他其实完全清楚，十多年的圣台，前段时间的牢狱和死罪，这些都不足以使他变得悲观，能活着可真好啊，永远有希望，只要自己好好干下去，这份活儿一定也会有报酬，对吧。

　　突然心情积极起来的卫斯理非常郑重地对斯宾塞这个投缘的朋友说：“罗杰先生，我想没有意外的话，黑狐会成为你的过命之交，此生我都会为你两肋插刀。”

　　斯宾塞：“这可说定了！”

　　卫斯理笑眯眯点头：“当然。”

　　同龄的他们继续勾肩搭背。

　　其他人先去马房了。

　　把好哥们儿踢下马的卫斯理用赌赢的长靴子踹开门想带带路，随后，他俩全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吸引住了。

　　先是斯宾塞发出惊呼，带着一股朝圣感，后头的卫斯理被什么花瓣扫过了自己的眉睫，他的面部当即自铁门外映出一些真实表情。

　　令人难以置信，一片松针林后的古老修道院变得就跟童话故事里说的仙宫似的。

　　黑发青年置身于此，他好像重新认识了这座跟自己一样重获新生的魔窟。

　　因为与记忆里的乌鸦黑不同，一个‘上帝’将所有屋子的顶部变成了白色的宫廷风高圆顶，经过一番刷洗，每个腐烂的窗框也变成了水晶玻璃露台和镂空花窗，可能是主人的一部分私人审美吧，一条扶手为纯银打造的象牙阶梯打通了阳台和各个长廊走道，再往里扫一眼，隐约可见一楼以上的餐厅已经有仆从们在忙活，这些难掩奢华的布景统统是轻轻柔柔的雾霭状……

　　嗯，还有，满院子还没来得及扫的雪。

　　跟雪亲王周身那股气质出自一脉的纯白雪景被特意留在这里作为一种最天然的华美布景，不得不说真是皇室应有的美学了。
　　所以啊，这里说是他未来的宅邸，其实眼前的每个改变一看还是属于未来储君的个人审美……但说来也逻辑通顺，连他也只是这位‘主人’的私有物品之一。

　　搞懂这一点的黑狐不想走进去了。

　　他今天得到了一双靴子，认识了斯宾塞，说实话很满足。

　　屋里的某个人才是他的未来压力源头。

　　黑狐阁下贼溜溜想跑：“我有个东西落下了，要再去马厩一趟，罗杰，如果总管大人找我，你就说我去喂马……”

　　“啊？你落了什么东西？我陪你去，不过了不得，真是让我没想到，”斯宾塞喷了，啧啧称奇道，“亲王真当这破房子是自己跟那个‘兔子’的爱巢了。”

　　黑狐阁下被拉住胳膊的身子跟着一麻，他撑住额头的手更露出不易察觉的古怪意味：“……爱巢？”

　　亲爱的罗杰，您确定我这双脏脚如今有资格跨进去一步？我最后还不会被您家亲王踹走？

　　“对啊，不过挺奇怪，那个男宠的人藏在哪儿呢，我怎么还没看到他本人……”斯宾塞扒着他的肩膀头随便乱晃，这人真的一点还没看出朋友的真实身份，突然，斯宾塞盯着阶梯最上边的白衬衣男子说：“诶，亲王您来了……”

　　朋友的话让他们同时被某种人形冰刀用目光扎住了后背，生理直觉异于常人的卫斯理意识到什么，他迅速弯下腰，那条不符合季节的黑色西裤使前罪犯的双膝填入雪地时冷的半死，但他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卫斯理装乖问候起对方：“让您久等了，主人。”

　　实则，他心里面在抖动大尾巴……

　　“哎，为什么眼神看起来更凶巴巴了……我应该没做错什么吧……至少立了小功……”

　　寄人篱下的黑狐很郁闷，这位上帝真的阴晴不定。
　　怀着一样心情的罗杰跟着朋友一起单膝跪下来。

　　“亲王我跟老卫是不是回来太晚了……”

　　老卫？

　　台阶上的雪亲王挨着扶手，面庞美到空灵的男子唇色很淡，他一身严厉庄重的白，那双没人情味的眼睛透过一块单片眼镜框冷寂地往下看。手捧盒子的老斯宾塞注意到主子的视线目标主要是卫斯理，那种目光特别尖锐，带着股骇人的严肃。因为从来不和蔼可亲的亲王看的地方是自家侄子的手——小斯宾塞先生的爪子还搭在卫斯理的身上。

　　不过未来王储仅仅只看了这一眼，接着马上冷冰冰把过多的情绪给挪走了，雪还决定把双手能触碰某个人的日期再往后挪下去。

　　因为他有洁癖。

　　而且这个人对外根本也不够检点，卫斯理并不清楚谁才是他的主子。

　　此外，一位子爵大人早赚到了一双鞋子，但该奖励不是自己主动派发给他的。

　　“上帝啊，罗杰，你这傻小子到底在做什么，你旁边的这位贵人可不是你能乱来的，今晚快滚到马厩别去吃饭了……黑，黑狐阁下，您快进来吧，亲王今天晚上本来想跟你私下聊几句……”

　　感觉某种危险来临的老斯宾塞打起了圆场。
　　他没提一些容易让卫斯理觉得尴尬的称谓，雪却打断了好心的总管：“不必，今晚我一个人用餐。”

　　连不熟悉这位亲王以前到底什么脾气的卫斯理觉得大事要不妙了。
　　斯宾塞总管：“您不是准备了……”
　　雪亲王：“烧了吧。”
　　接着，三人共同的效忠对象顿了顿，雪亲王继续指名道姓说：“你们去做应该做的事，让卫斯理子爵跪着就行。”
　　立刻松开手的罗杰·斯宾塞目瞪口呆，突遭身份揭穿的卫斯理倒是没觉得这种事有什么丢脸的。

　　可能是习惯了吧。
　　低头默认下来的黑狐只笑不说话。

　　进而，黑发垂挡眸内那片古怪阴影的卫斯理子爵从心底缓缓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
　　原来还是一样的。
　　他总算知道这人口中的圈养是什么意思了。

　　雪对他说：
　　“以他的表现，他是该跪在这里思考一些问题。”
　　“就以这个花园为他该呆的那只‘狐狸笼’，到雪对其愿意融化为止，我会放他自由。”
　　重新失去自由的黑狐阁下于是收到了‘主人’的第二次饲养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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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俩的故事跟主角组是完全不同的画风（。）
本番外的主题也跟白矮星的国徽——伊卡洛斯之翼有关。
‘伊卡洛斯之翼’讲述的就是一个希腊英雄粘上翅膀想要飞上天空，却被太阳晒光蜜蜡摔死的神话故事。
英雄知道自己会死，但他坚信不体会一下飞翔的人生也不算完整。
老卫就是这个‘传说’里的人。
PS：看完这个番外，他在正文里的有些行为都会有解释，我可以保证，他是一个非常非常有魅力的狐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