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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有梨的家 ...

  •   警察只负责查案,不负责陪床,所以有梨被黄进安排去无脸男的病房看护他。那时无脸男已经经过了多次手术,在ICU住了一个半月了。他的脸和手密实地包着纱布,只有鼻孔和嘴露出来。虽然这样包着,无脸男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么可怕,但想起见到他的第一眼,有梨还是没法不害怕他。不过有梨知道自己硬着头皮也得去,她知道象她这样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一旦得罪了上司,分分钟会有各种名目让她走人的,尤其在上司已经被别人激怒的情况下。可是自己的业务能力本来就很差,再这么一耽搁,不是就更差了吗?所以将勤补拙,有梨带着她的笔记本电脑和书去了医院陪床。在无脸男病房里坐着,有梨尽量不去看他,专心盯着自己的电脑和书,尽量让自己保持一种好好学习的状态。但是不知为什么直犯困。
      “你想把我饿死吗?”
      听到这声音,有梨惊醒过来去看无脸男:“你饿啦?”
      “饿得快死了!”
      为了让那一脸的纱布保持不动,无脸男尽量小心地说着话。
      “你想吃什么?”有梨小心地问。
      “烤鱼!”无脸男。
      “你不能吃烤鱼!你这个样子最多也就是吃点稀饭豆芽!”
      “那你还问我!”无脸男急了。
      “唉,可不敢急,小心你的脸!”
      “我想哭!”
      “为什么?”
      “因为你光在这儿蘑菇,准备把我饿死!”
      “哦,好好好,我这就去!”
      有人说,形成一种习惯模式只需要28天,而有梨在医院陪了无脸男31天。因此当无脸男出院的那天,有梨再看到无脸男那已经没有了正常人面孔的脸,没有了指纹的手,她一点儿也没有再感到害怕了,因为之前几乎每隔一到三天,无脸男都会换一次纱布,而每回换纱布的时候,有梨都在现场。一开始她还为此做过恶梦,但现在她早已见怪不怪。不过为了预防别人害怕,有梨为出院的无脸男准备了口罩墨镜帽子和手套,尽量遮挡住他的脸与手。
      在无脸男住院期间,整个案子也有了进展。案发一周后,带队高师傅回到了公司。据他说,那天他因为家中儿子出了事,请假回了老家。高师傅口述的情况经与公司施工部核实,信息吻合。至于其他的工人,高师傅只找到其中四个,因为另外三个是临时请的工人,不是公司的固定工人。高师傅找到的这四个工人,他们全部口供一致地承认他们在高师傅离开后就没再干活,趁机偷懒旷了半天工。也就是说,案发那天下午,理论上讲,别墅中只有刘樱一个人在,工人们全部都离开了。那么刘樱去了哪儿?无脸男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另外的三个工人能否找到?变成了新的迷题。本来这个迷题,无脸男是可以给警察以解答的,但他说自己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无脸男是不是真的失忆呢?没人能确定。医生说以无脸男的情况,失忆是很有可能的,所以警察也就把他无可奈何了。
      但也因此,无脸男的整容问题被搁置了。黄进转上头的话说,因为现在还无法确定无脸男的身份,所以暂时还不能用公费给他整容,除非无脸男自己想起自己是谁。不过上头决定每个月拨款给有梨,让她继续照顾无脸男,直到确认出无脸男的身份。有梨想说不,但黄进承诺有梨,只要她答应照顾无脸男,那么每个月黄进会特别照顾她一张设计单。虽然黄进答应照顾有梨的设计单都不会是什么大活儿,可有单就有基本业绩,就能保证不扣工资,这对有梨来说还是很需要的。上头还会给有梨每个月额外的二千块,让她用来照顾无脸男。虽然二千块这个数目,租房加吃饭是绝对不够的。但有梨想,如果她不用给无脸男另外租房的话,这笔钱就可以剩下来,拿来凑佑怡上大学,佑安上补习班的学费了。出于这样的考虑,有梨决定带无脸男回她自己的家暂住。
      有梨现在住在姥姥和姥爷买的老屋里。半年前,老屋住着6个人。半年前,姥姥去世了,有梨的亲哥哥倪有成随即结婚搬了出去。现在老屋里住着四个人,小姨,表妹,表弟,有梨。小姨叫甄珍,是姥姥四个孩子里最小的,今年36岁,还没有结婚,原本在外面美发店工作,后来因为要照顾生病的姥姥就选择在家里给人理发了。表妹叫甄佑怡,今年17岁,她的爸爸是姥姥四个孩子里唯一的男孩儿,也就是有梨的二舅。7年前,佑怡的父母离了婚,因为离婚后各自重新组建了新家庭,所以佑怡便由姥姥照顾了。表弟叫甄佑安,今年14岁,是姥姥第三个孩子,也就是有梨的三姨的孩子。三姨上大学期间不小心怀了孕,而本来说怀孕就跟她结婚的男朋友,在她怀孕后却出国了。于是三姨未婚先孕生下了表弟,随了母姓叫甄佑安。生完孩子后,三姨闹死闹活要去外国找到佑安的生父,问清楚他为什么撇下自己跑了。姥姥姥爷为了让她活下来,用尽了毕生的积蓄送三姨出国留了学。出国后,三姨没能找到她原来的男朋友,但认识了新男朋友并结了婚。为了不影响她的生活,佑安就留在了国内由姥姥抚养了。刚开始,孩子们的父母都有给姥姥孩子的抚养费,但因为每个家庭的经济条件都不是太好,所以慢慢的抚养费便都陆续地断了供。之前有梨的亲哥哥住在这里的时候,他会给姥姥生活费,姥姥自己也会拾破烂卖,再加上小姨给人理发赚的钱。就是这一家全部的生活费了,日子过的一直很紧。有梨上大学的学费是有梨现在上班的公司开设的慈善基金出钱供的,原因是因为有梨的父母原本都在这家公司上班。这是一家大型集团公司叫大岛集团公司,主营业务是房地产及其相关。有梨现在就职的优享生活家居公司就是大岛下属诸公司中的一个。
      有梨从医院把无脸男带回家时,家里只有小姨在那儿打扫地上的头发。
      “就给十五块钱,还让人剪这么多头发,真是的!”甄珍边打扫嘴里边报怨着。
      “小姨,我回来了!”有梨进门就大声向在里屋剪发室的甄珍报告。“我还带了一个同事回来!他要住在咱们家!”
      “什么!”甄珍从里屋探出头来。“为什么要住咱家呀?”边说边从里屋出到客厅来,扫了一眼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无脸男。“怎么还是个男的!你怎么能把男同事带到家里来住呢!?”
      “哦呃,因为他受了工伤,而且他工伤的起因是我!”有梨嗫嚅着回答。
      “你把人家给搞成工伤啦!唉呀!你这才刚转正就闯这么大祸啊!严不严重啊?伤到哪儿啦?”甄珍。
      “呃!”有梨不知该怎么说,总不能说他让人给杀了没杀死。
      “他是不是脸和手都伤了?我看他都包得严的很!”甄珍。
      “嗯!”有梨点头。
      “啧啧啧!有梨,你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人家搞成这样的?”甄珍。
      “小姨,你能别问了吗?我在医院伺候了他一个月我真的是好累啊!”有梨。
      “啊!那你们公司也太过了吧!既然是工伤,怎么着也不该全让你一个人负责呀!咱家可没有那么多钱给他掏住院费!”甄珍。
      “哦,住院费不用咱掏,公司掏!而且他住到咱家,公司每个月还给补贴二千块!”有梨。
      “这样啊!你跟我到里屋来!”甄珍把有梨拉到剪发室,为了不让客厅里的人听到刻意小声说。“那公司给补贴二千块,你能不能多给点家用啊?”
      “啊!哦,那你要多少?”有梨。
      “二千块都给我呗,反正你用钱的地方也不多嘛!”甄珍。
      “啊!这不行啊!你看他一个病人,我好歹也得给他买些衣服呀生活用品呀什么的,给你八百吧,好吧!”有梨。
      “一千一千,不能再少了!随便给他买两身衣服能花几个钱!我看你是想留给自己零花吧?”甄珍。
      “我可没有要留零花钱的意思啊,现在像样点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都很贵的!”有梨。
      “唉呀,你给他买什么好衣服,凑合能穿就得了呗,对个外人那么上心干啥,你傻呀!一千一千!”甄珍边说边去打开了有梨的背包。
      “那这个月家里的饭能不能吃好一点儿,毕竟有个病人在?”有梨。
      “就一千块能吃好到哪儿!我尽量吧!”甄珍。“啊,对了,你帮我去买瓶酱油吧,家里没酱油了!”
      把有梨打发走了之后,甄珍来到客厅,在无脸男身边坐下:“你是有梨的同事?”
      “同事?”无脸男重复。
      “你叫啥名儿?”甄珍。
      “名儿?”无脸男。
      “我说你,不会是脑有病吧?”
      “脑有病!啊哈哈,脑有病!”
      “唉哟!这是招了个神经病回家啊?!”
      甄珍惊恐地站起身来往后退,撞在一个人身上。回头去瞧,见是自己刚进门的外甥女佑怡。
      和自己的小姨撞了,佑怡没有反应。等甄珍让开之后,佑怡继续穿过客厅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什么人呀!回家跟我都不打声招呼!我不仅是你长辈,而且现在我还养着你那!”甄珍见佑怡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任甄珍怎么说,佑怡都没有反应,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着。
      “你有本事就离开这个家!没人欠你的!摆脸色给谁看!”甄珍继续抱怨着。
      佑怡进了自己的卧室,砰一下大力甩上了门。
      “你那么大力甩门干嘛?门摔坏了你掏钱买啊!”甄珍追到卧室门口说。
      门被拉开了,佑怡站在门那儿,砰一下再次摔上了门。
      “你有本事就走!离开这个家!谁也没有义务养你!”门扑过来的风糊在甄珍脸上,搞得她更恼火了。
      气得想打人的甄珍回到客厅刚坐下,客厅门又被人大力地踹开了。佑安走了进来。
      这次甄珍没有说话,她怕佑安打她,她觉得这孩子越长大越象个疯狂的暴徒了。
      佑安进来之后,见到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男人,怒火又起。
      “你是谁?”佑安问,眼睛直盯着无脸男。
      对于佑安,甄珍根本不想理他,只盼他哪天能从这个家里自动消失,自己就谢天谢地。趁他问无脸男的当口,甄珍赶紧从客厅溜走了。
      “信不信我打死你!”佑安见无脸男不理他,一把上去攥住他的衣服。
      二人的脸靠得近了,彼此都吓了一跳。佑安发现无脸男的脸是没有正常五官的,吓得撒了手。
      这时有梨拿着一袋酱油开门走进来:“唉呀,你怎么弄得这么脏!又跟人打架啦!”
      “姐,你能给我钱买双鞋吗?”佑安垂低头小声说。“全校的人都穿的名牌鞋,就我穿得不是名牌!每个人都笑话我!”
      “弟,”有梨拉住佑安的手,轻柔地说。“不是姐不给你买!你买了鞋是不还得买衣服裤子呀!各个都是名牌得多少钱呀!佑怡上大学的钱,你上补习班的钱,都还没凑出来呢!何况,会说你笑话你的都不是什么好学生!你就离他们远点儿不就好了吗?”
      听到这儿,佑安甩脱了有梨的手,跑回了自己的房中去。
      “你家好热闹!”
      听到这声音,有梨回头去瞧,见无脸男躺倒在沙发上。
      “是啊,有你更热闹!起来吃饭吧?”有梨。
      “我起不来!我看你得送我去医院了!”无脸男。
      “你怎么啦?你哪儿不舒服?”
      “我不知道!你先叫救护车吧!”
      “唉呀,我的天那!”有梨又开始焦虑了,她总是很容易变得焦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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