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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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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各处香火鼎盛,信众祈愿亦源源不绝,西天神佛虽然已经加派一众天仙地仙加班加点满足世人所求,然而人之所欲难有尽时,即便是得道真仙也忙得神色萎靡,法力值空槽。因此经过诸位西天神佛协商讨论研究,一致决定下达新规,就今年的人间祈愿与实现愿望的达标数量进行科学调控,必须在凡间人民日益增长的高品质物语诉求、同仙界有限法力值之间取得平衡。
西天最高领导层明确指导思想,由西王母提出“今年春节假期,前往各大寺庙祈福的凡间群众、以跨过寺庙大门门槛计算次序,凡是九、一百零九、二百零九以此类推号数的信众,西天诸神地方办事出必须优先实现以上凡间信众的心愿;并且为庆祝凡间四海升平、八方和谐,西王母特意从□□全国多个省份内抽出锦鲤信众,并且下达提示,诸神办事处须全方位调动工作积极性,满足且圆满达成锦鲤信众的现实诉求。”
此规定一出,由玉帝及诸天真仙全票通过,下达至凡间地方办事处落实执行。而西王母抽到的锦鲤就在禅城,该省的地方办事处的满天神佛对此高度重视,禅城的土地并五显大帝、广泽尊王等天神齐齐候命,且紧急调遣当地城隍大人坐镇,以确保锦鲤任务顺利执行。
只见五显大帝点亮观尘镜,风仙递送清风,雨师收起云头,禅城端的是一派风和日丽之景。
土地公向众神几次作揖,恭恭敬敬地说道:
“感谢诸位上神鼎力相助,这回禅城锦鲤之愿,定能圆满实现。”
五显大帝谦礼回道:“且慢,且慢,西王母娘娘亲自抽选的锦鲤定不同凡俗,不如我等先查阅此人身份过往如何。”
众仙齐声附和,城隍请出凡间名录,只见锦鲤之名于册上金光闪耀,光华不绝——凡间名录所载均为凡人出身及前事生平,若是身负十恶不赦之重罪,其名如血;若是出身贫贱、或霉运当头者,则字色暗淡。名录之上又有绿、蓝二色,则昭示所记载之人出生平平或胸无大志。
而名录上这位锦鲤则是从头到尾、每一行字都光华熠熠,实际上这位锦鲤也是出生富裕,钱财无忧、气运不绝——果然不愧是被王母抽中的幸运锦鲤,虽说现在凡人已经没人能真正飞升,但若是让这位锦鲤去修仙,说不定这凡人还真能凭借这股气运修成真仙。
土地公看到这上面的名册字色,心里暗叫不好,以他在凡间当值多年,现在愈是有钱的人就愈难伺候,指不定这锦鲤心里真的有什么奇葩的愿望、让他完不成今年西王母下达的指标。
思及此,土地公只得强颜欢笑的与一众仙友共同观看观尘镜中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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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城的广泽寺非常灵验呢,你不妨去拜拜,说不定拜了之后就心想事成。”
阮松溪看着微信上不知是哪个亲戚的留言,觉得心慌意乱。不仅如此,打从她开车进入禅城市区之后,不知何故莫名地感觉脊背发凉,仿佛有人在暗地里觑着她。当然,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真的很想穿越回去用耳光打醒自己:让你来寺庙,让你去禅城!再想想清楚啊傻X!
全国各地的善男信女在春节的高速公路上欢喜相逢,不仅高速塞车,导航指示各种绕道,阮松溪又是第一次来,全然不熟当地路况,搞不清楚寺庙正门路在何方,情急茫然之中唯有在她见到的第一个临时停车场里、跟随大流泊车,然后又跟着导航指引,穿过一片遍布泥泞的乡间菜田,走过一条又一条摇摇欲坠的独木桥,最后视线终于豁然开朗,看到了广泽寺的大门。
广泽寺算是省府内数得名号的大寺庙,即便是没来过当地游玩的人,也听说过这么一间寺庙,这佛寺占地甚广,当地政府每年都给寺里拨款,又兼之配套地在周边修桥铺路、是名副其实的香火鼎盛,佛法超然。
阮松溪在寺庙大门外,就已经感受到全省乃至全国信众的虔诚之心,她就蹲在旯旮角落静静地抽完了一根烟,不由自主就把心声说了出来:
“这TM的人太多了,反正我也没什么想求的,算了,我还是走吧。”
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神魔大战的众仙家也难免N脸懵逼。但是,众神仙法力无边,岂会被区区波折难住,土地公马上调遣座下见习的地仙小姐姐化身香客,“引导”锦鲤进入寺庙。
阮松溪往外走了没几步,忽然有个穿着校服的少女直直的撞到她肩膀上,那位女学生反应飞快,立即迭声道歉:
“真是对不起,都怪我冒冒失失的,你没事吧。”
阮松溪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正想转身继续走的当口,那女学生又出手虚虚地扯了她一下:
“小姐姐,我们家长辈有些头晕,不能进寺庙了,我这里多了一张门票,要不我送给你吧。”
阮松溪瞥了一眼寺庙门外的售票窗,只见那里是黑压压的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即便是她当年奥数成绩名列前茅,也数不清楚那个售票窗到底开了多少窗口、多少条队伍。最可怕的是,她只能看到人们排队的背影,而所有的队伍都纹丝不动,让人光是旁观,就感受到深沉的绝望。
女学生见她神色犹豫,便补充道:“小姐姐,你拿了门票就可以进去了,听说这寺庙非常灵验呢!”
阮松溪颇为尴尬地看她一眼,女学生连忙补充道:“小姐姐,你别误会,我真不是黄//牛!”
阮松溪心想,眼下又现成的票送上门来,不进去又真的枉费自己大老远跑四十公里车程过来,怎么想怎么亏本。既如此,她就干脆收下门票,并将门票钱如数还给那位女学生,排队检票进入寺庙。
她在大门前领了三柱清香,经过了烟重雾障的化宝炉前,跟心诚持香、口中默念祷告的信众不同,她随手将三柱香点了,也不讲究什么位置,心无杂念,亦无所想地直接将香插/在化宝炉内,旋即转身就走。
话分两头,再说另一边等候在观尘镜前的土地公诸位神仙。方才化身女学生的地仙小姐姐返回土地跟前福明,疑惑问道:
“各位大人久候于此,为何我们不先行查出锦鲤凡人心中真正所想,再作准备呢?”
土地公摇首说道:“小仙友此言差矣,西王母下达的懿旨点明,必须是此凡人诚心向神佛祈求的愿望,我等才能着手将其实现。若我们直接查出那凡人心底渴求之欲,这就是我们诸神地方办事处的违规操作,轻则会使那凡人生出心魔,重则会扰乱凡间因果。”
那位见习的地仙小仙女听得频频点头,又问道:“如果这凡人在今天之内始终没有向神佛说出心中真正的愿望呢?”
土地公回答道:“那按照天规,就等于这个凡人无形中放弃了众仙帮助她实现愿望的机会。”
土地公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心里已经发出了土拔鼠的尖叫:必须不能让锦鲤放弃愿望啊,这可是西王母抽中的人,锦鲤要是放弃许愿的话会直接影响他在凡间的政绩的!玉帝大佬也会顺便质疑他的工作能力!
观尘镜中,只见锦鲤凡人脸上一派生无可恋的性/冷淡表情,迈出的步伐犹如七十高龄老人逛公园一般、悠然闲适地踱至广泽寺的第一座大殿的蒲团前,而后锦鲤的膝弯被后面手舞足蹈的熊孩子结结实实地撞了一记,锦鲤双膝一曲,当场就五体投地扑倒蒲团上。
观尘镜前苦等良久的众仙禁不住齐齐鼓掌,幸好土地公拥有惊人的自控力,不然他得失声欢呼。
只见镜中,锦鲤凡人双手合十,向殿上塑了金身的广泽天王拜了两拜,然后观尘镜上当即浮现出几个初号黑体加粗大字:此人无所求。
土地公心中的土拔鼠发出惨叫:我擦咧,到底是观尘镜坏了,还是锦鲤凡人傻了,如果是镜子坏了的话,现在还能保修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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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松溪揉了揉隐隐有些发麻的膝弯,施施然从蒲团上站直起来,她悠闲地走到添香油的木箱前,随手取了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塞了进去。要不是她四周摩肩接踵地挤满了祈福许愿的信众,这样悠闲的姿态简直就是来逛公园的。
此时,阮松溪包里传来一阵悠扬歌声:
【失恋的太多我也逃不过,
爱情的路上泪水漂白到底为什么
究竟是谁的错选择离开我】
她还以为是站在旁边的大哥的手机铃声,心道这大哥的铃声可真潮啊,结果那大哥跟她站得本来就很近,两个人一脸茫然地对看了很久,那个大哥终于忍不住出声:
“靓妹啊,你的手机已经震很久了,我手都快震麻了,你真的不考虑接个电话吗?”
阮松溪这才想起响起来的是自己另一支用于紧急联系的电话,她向公司请长假之前,只将这个号码告诉了两个人,除非急事,不然这俩人还真不会找她。
找她的是多年的好友李欣,那语气大概是被阮松溪的任性磨得筋疲力尽了:
“辣鸡松溪,2月14晚上的婚礼你到底来不来啊,来不来你最起码表个态啊。你一声不响地就跑了,舒臻还以为你要跟绝交了,她到处找你,你良心被狗啃了吗!”
阮松溪本来想问:绝交是什么姿势,随后想起自己此时深处佛门清净地,最终只能放弃此等污秽之语,正儿八经地回道:“婚礼我就不去了,礼金你帮我转交吧。”
“那你跟舒臻怎么了,你好好说话成不成啊……”
“我们就这样了,没事……还有啊,除非我公司快倒闭了,不然别找我了,就这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