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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很远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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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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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尾站起来、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天色才蒙蒙亮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瞥了眼携带上显示的时间就匆匆拎起扔在一边的书包噔噔噔地跑下了台阶。
单车就靠在那边的铁栏杆上。
他莫名有些紧张地推开了部室的门,橘像他猜想的那样已经在了、侧过头看着似乎焦虑地站在门口的他。
「早。」
「橘さん、早。」
他知道自己看上去肯定很没精神、但是没有办法,就算他再怎么扯开嘴角笑得像太阳那样看上去也还是会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因为他只不过是可怜的卫星。
那颗给与他光亮和温暖的恒星突然不见了。
「深司今天、会不会来?已经半个月没有来了。」
神尾僵着身体走到柜子前面声音有些尴尬像是没话找话随口问了那样、提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他没有联系过我、可能是不会来吧。」
犹豫了一下之后橘突然把衣柜的门关上下定了决心那样转向了神尾、后者在翻弄着本来就杂乱得有些糟糕的衣架,并没有抬头只是听他说——
「听说他转学了。」
「转学啊、那就是会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吧,那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神尾自言自语那样小声叨叨了几句、然后像是笑话自己怎么说话也开始像那个人一样轻声笑了一下,再然后开始沉默。
等待。
「应该是那样的吧、我想。」
沉默又一次开始。他们像是达成了什么默契,不该提的事情、就不要再多说。
「今天晚上他们说是想要在快餐店聚餐。」
橘要出去的时候想起了什么。
「是为橘さん饯行吗?」
「大概吧。」
「我知道了、」
最近的神尾很安静、总觉得像是懂事了很多,但是橘并不认为这是什么让人愉快的改变。
训练的时候他有些魂不守舍、但是没有人会来叨叨说你这个笨蛋又在干什么蠢事啊。偶尔一个人的时候神尾咬咬嘴唇看着天想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也不会有谁来理睬他、他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害怕自己,或者说很害怕和自己说话。
很远的地方吗?
几乎所有人都躲着自己、神尾一点都不意外地看见杏在角落里犹豫几秒后转身跑开的背影。
走进快餐店的时候他们都笑得很开心。神尾也是、把一些事情暂时忘记似乎不错。但是他们胡闹的时候神尾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
那个很远的地方、漂亮吗?
这么想着然后被打断,他们说难得出来一趟喝一点酒吧、部长当然想拒绝。
「只是一点。」
连杏小姐也这么说。于是橘在一群人的争辩里只好点头说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啊、让学校里知道就真的要糟糕了。
神尾当然也跟着他们一起喝些酒精饮料、但不算很多,切原赤也出现的时候他其实只是一点点的迷糊还不至于听不懂别人说话的地步。
所以听见他说要「交往」这两个字的时候神尾毫不客气地把酒一口吞下、并不怀疑自己听错。
「你明明知道我有恋人了。」
他笑得让切原一时反应不能只是呆愣在那里。
很远的地方没有我啊、为什么你要去呢?神尾才不在乎切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为什么会说那么奇怪的话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表情那么认真,那种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切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
「你是在说伊武深司的事情么?」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觉得这个人绝对是喝醉了才会摆出那么认真的表情给出这种像笑话一样的回复。
「——你在和死人交往么?」
神尾怔了一下、抬起眼睛扫了那堆瞬间就被切原的话冻住表情的人一眼。
「我觉得这件事和你其实根本就没有关系、我喜欢和一个死人交往也是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他听见橘说了「对不起」、但其实他也不觉得他们有对自己做错什么,有做错的那个人已经不会再向自己道歉了。
何况本来通常说道歉的也都是他而不是那个人。
「谢谢你特地来告诉我和死人交往是件很奇怪的事情、虽然根本就是你太多事。」
神尾凑得太近的脸让切原不自觉往后退了、他第一次觉得有一个人可以比队里那几个前辈还要可怕,明明并不是能对别人构成威胁的那种。
他看着他走出去、所以他追了出去。
「他死了。」
就算你再怎么记得他再怎么爱他也已经没有用了、他死掉了,只要四个字就够了。
你们已经不在一个世界。
「面对现实好不好。」
「可是我又没有说他还活着、」
神尾停了下来沉默几秒钟之后突然对着异常焦虑的切原笑了起来、眯着眼睛认真地问那样还不叫面对现实的话他还要怎么做呢。
切原只能跟在他后面什么都不说、不记得是怎么走的也不记得走了多久,直到神尾停下来他也跟着站停。
「可能是习惯了、他不在就怎么都睡不着,你明白么。」
他站在刻着伊武深司名字的墓碑前没有什么表情直视前方。
「我以为他们没有让你知道。」
「因为他们把我当笨蛋。」
听他们说伊武似乎有事所以不能来了的时候他就莫名感觉到了那种不久之后在伊武家那两个小孩的「口不择言」里得到证实的不安、而这样的不安还不能让那些努力隐瞒的人感觉到。
他必须乖乖巧巧地微笑着问那个人呢、要傻乎乎地问很远的地方在哪里,他甚至还自我安慰说不要紧的那个人总是会回来的、重复一遍两遍到最后差点连他自己也真的相信了。
他早就累坏了。
「我明白你一定很难受。」
「可是我不明白。」
切原伸手去抓神尾颤抖的手腕、还没有用力神尾就转回身靠在他怀里开始哭,扯着他的衣服,呜呜咽咽哭个不停让他不知所措。
听不清楚那些叨叨、但他知道他在说什么。
神尾一定在说他很爱他。神尾一定在说他很想他。神尾一定在说他不想要他走。神尾一定在问他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他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而切原无话可说。
最后神尾委屈地抬起头问他以后哭的时候能不能一直找他抱着。
那种态度真的很奇怪、但切原没有时间也没有那种心情去追究这个笨小孩为什么反倒委屈了,他只能鉴定地回答说我不会再让你哭的。
即使知道自己一定做不到。
第二天把神尾送去学校的时候切原有些意外地面临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神尾瞪大眼睛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交往,表情认真冷静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就只是为了找个人抱着哭么?」
问出口他就开始后悔、可是神尾却并没有迟疑,点了点头。
「我说你也太直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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