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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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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并没有传来水流的哗哗声,房间里安静平常的一如往日的每个日日夜夜。
她看着眼前馄饨碗里升起的缈缈白汽,恍惚间觉得她刚刚是不是做了一个离奇古怪的梦?或是陷入了一场无边际的神异幻想?
她以前就有过这样的经历,尤其是夜深人静时,常常陷入一场又一场的幻象中无法自拔。
她想,如果姥爷当初没有牺牲该有多好,如果姥爷活着,是不是所有一切都会不一样?
姥姥不会因痛失丈夫难产而死,母亲不会刚出生就背上克父克母的坏名声,不会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过活,不会嫁给一个除了成分其他一无是处的男人,不会因为生不出儿子而在婆家和男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不会日日处在“怀孕—女孩—流产”的恶性循环里,不会一辈子低在尘埃里,连头都抬不起来……
她想,如果姥爷活着,所有人的命运都将会是另一番模样,却又贫乏的想像不出究竟会是哪般的模样。人脑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有时可以繁华的构建整个世界,有时又荒芜的一片萧瑟。
“你怎么了?”
清亮沉稳的声音突然自安静的环境中响起。
把她从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中拉出来。
她抬起头。
她对英雄早逝的姥爷是陌生的,却也是熟悉的,因为他活在母亲的嘴里、在母亲时时摩挲追忆的照片里,他是母亲单调昏涩生活中隽永的亮色,是一辈子懦弱自卑母亲唯一的骄傲和自豪。
此刻,他鲜活的站在她面前:他的模样和黑白照片上像又不太像,照片上的他五官端正,眉目清俊,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即有少年的青涩,又有着即将成为军人的骄傲与自豪,也或许还夹杂着些许对将要奔赴未知战场的忐忑与恐惧,是一个还不懂隐藏情绪的年轻人。
可现在,他的表情冷峻内敛,不露喜怒;他的眼神深邃坚毅,暗藏锋锐;他身上穿的是她买的廉价劣质T恤长裤,宽松邋遢的衣服却被他笔直挺立的身姿穿出了庄重与挺拔。不需要叙说,他只站在那里就让你知道,这是一个军人,一个经历过浴血奋战的军人。
张小雅慑于这种迫人的气势,下意识站起身,有些拘紧道,“您洗好了?”
语毕她也因为自己突然出口的敬词而惊了下,继而又有些了悟,她的姥爷或许对不起她妈妈,但他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对得起他的身份,更担得起“您”这个称呼。
“你怎么了?”宋定山不解地看着她陡然紧张的模样,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吓到了她,不由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息放缓语气问道。
张小雅感觉到他身上的少了刚刚那种让人胆寒的气势,松了口气,看向他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没事,您饿了吧,我做了馄饨,快坐下吃吧!”
看到他点头走到自己身旁坐下,视线在两个冒着热气的碗里扫视,忙解说道,“是牛肉馅的馄饨,不知道您吃不吃得惯?”
嗅着不断钻入鼻孔的香气,已经快两天粒米未沾的肚子此刻再次积极抗议起来,显然刚刚在浴室喝的那半肚子水并不能满足它。
“吃得惯。”他简短答道,伸手拿起放在一边的汤勺。
张小雅这才笑了,轻呼口气,将视线收回落到自己的碗上,刚拿起筷子,忽然发现一只盛着两个馄饨的白瓷勺出现在自己的碗上,勺身微微倾斜,两个馄饨翻滚进她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