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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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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童大概二十多斤,和她家二哈差不多沉。
宛清清凭借着她每天抱二哈、扛二哈、遛二哈的超强臂力,将那枚悬在半空的粉色小胖崽提溜了上来。
身后不停有人靠近,帮着她将已经拽到玻璃栏杆上的小胖崽拉进来,放到了一侧的休闲长椅上。
“天哪,这多危险。”
“大人抱着孩子也不抓紧,这孩子是从上面飞下来的。”
“得亏小姑娘你手快,要不这孩子可就完了,一条人命啊。”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将两人围了起来。
周围有人将她刚才丢下的购物袋和手机拾起,有人去安抚孩子,还有人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
雪肤大眼睛的女童眨巴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
她看着周围一水儿陌生的叔叔阿姨们,扁着小嘴抽噎了两声,声音还略带了些嘶哑:“谢、谢谢。”
却是被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
宛清清腿软得斜倚在玻璃栏杆上,呼呼喘气,面色煞白。
千钧一发啊,只差那么一丢丢,一条稚嫩的小生命就没了。
现在想起来,她心里还有一鸡鸡儿的慌。
这时,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墨绿连衣裙大婶被展越琦搀着,从扶梯上跑了下来,两人均是面色铁青,神色惊惶。
大婶一看到正乖巧坐在长椅上,明显是被吓蒙了的小孙女,就忍不住上前抱住,流出后怕的泪来:
“囡囡,奶奶的乖孙诶,你没事儿吧,吓死奶奶了。”
“奶奶,呜哇……”
被拥入熟悉的怀抱,小女孩儿再也没忍住嚎啕大哭,又将那位大婶惹出一通眼泪。
展越琦看小姑娘没事儿,就在人群外先打了个电话。
等一切安排妥当,才挤了进来,一进来就刚好听到一位年轻女人在询问宛清清胳膊情况。
“没事儿没事儿。”宛清清摆手,她按着自己暂时没法动弹的胳膊,气弱笑,“就是有点疼,应该是抻着了,我一会儿去医院看看就行。”
旁边那年轻女人还不乐意,劝她道:“你可不把小病当病。这小丫头虽说还小,从下面掉下来,这冲劲儿也不小。还能动不?”
宛清清摇头。
不仅暂时没法动弹,还后知后觉疼得厉害。
“快别动了,瞧这小脸儿白的,不会脱臼了吧。走,我送你去医院。”
展越琦走上前:“我来送吧,清清,这次还要多谢你救我小侄女,多谢。”
说着就向她深深鞠下一躬。
宛清清被吓得没忍住后退了两步。
妈惹,为啥明明是鞠躬,那股毛毛的感觉就又来了呢?!
这节奏有点上头啊!
年轻女人迟疑的看向宛清清,宛清清点头:“我朋友,认识,谢谢你,您别担心。”
她似有所悟,就看着她笑:“那也行,赶紧去查查,身体问题可耽误不得。”
这时,商场的保安们也赶过来询问情况,场面一时混乱且嘈杂。
展越琦和他们交涉了两句,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就带着宛清清和身后抱着女童的老人前往停车场。
直到几人走远,那位热心女人才一边叹息,一边打开手机,看着自己刚才拍下的视频,和身边其他几位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沟通:“你们也有拍到吗?什么角度的?咱们互相交流一下,我不信这样还拉不到粉儿。”
意外事故突发后,保安们纷纷赶往事发地点,查看情况。
保安部长更是气到骂娘,等他在监控室查看完事发经过,才舒出一口气。
还好不是商场自身的安全问题,看角度,也不知道是意外事故,还是谋杀未遂。
但无论怎样,这对商场本身来说,名声都不好。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商场会不会成为安全部门的重头检查户。
这样想着,他就赶紧打电话给老总汇报情况。
只是这边他电话还没通完,那边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和他低声道:“李部长,警察来了,说有人报警,来调一下监控。”
保安部长心头一凛,忙不迭出去迎。
直到坐上展越琦的车,宛清清才有些后知后觉。
刚才还不是很疼的胳膊,现在整个酸疼得难受,没忍住的,她眼泪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掉。
本来是明艳大方的五官,现在却眼角晕红,溢出泪水,有一种雨打艳梅的别样美感。
展越琦从后视镜看到她倔强的抿唇擦泪,拧眉:“再忍忍,医院就在前面,很快。”
旁边的大婶名叫展雯,上车的时候介绍说是展越琦的大姑。
一开始宛清清还不信,后来听她说,她妈是在18岁生的她,20岁生的大弟,38岁才生的小弟展越琦。
路上展雯对宛清清好一通感谢,还哄着怀中的小女孩说了很多声谢谢。
等宛清清询问起因,展雯就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揪着宛清清的手就一边抹泪一边念叨:“说到底还是我那兄弟缺心眼。当初他和那女人结婚后,就和我闹得不愉快,那个时候吧,我也没说啥,反正我都嫁了,也管不着一个娘家弟媳妇。但是哪想没过几年,她生完我大侄子以后,竟然出轨一个小老板,离婚了。那个时候两人闹得挺厉害,几乎老死不相往来。
结果前几年,她那个现任丈夫破产,回头看我大侄子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很是影响了一阵子成绩。我那蠢兄弟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把钱借出去了。为了这个,我大弟和他媳妇还差点打起了离婚……”
宛清清忍不住睁大眼睛,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那个前妻怕不是失了智?!
嗯,还有她前夫,也是。
再然后的故事,就很老套。
到了借条上的时间,对方一直没来还钱。
原先展雯大侄子高考,所以为了不让那个女人哭诉,怕影响孩子学习,暂时忍了。
到现在,高考结束后,双方就直接撕破了脸。
只不过一开始,展雯她大弟还顾念着儿子的面子,没有做得太狠,现在来了这一出,那结果,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出其后的摧枯拉朽。
不过,“都这么长时间了,钱还好要吗?”
展越琦勾了勾嘴角,笑得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在商场中的仓惶失色只是错觉:“我大哥是律师,以他的学识,这钱只有他想不想要回来,没有他能不能要回来。”
宛清清讷讷点头:很好很强大,看来这一波操作稳了。
带着宛清清三人来到医院,做了一长串检查。
别看囡囡在半空中是被拽着胳膊拽上来的,她什么事儿都没有。反倒是宛清清,严重脱臼,不止是肩膀,还有手腕,复位的当场,宛清清差点没嚎出小狼调。
等复位完毕,慈眉善目的医生就看着她笑:“现在还疼吗?”
宛清清眨眨眼,体悟了一会儿,有些惊奇:“已经在忍受范围内了。”
医生又看了眼CT,给宛清清将胳膊固定并吊好,一边在诊疗单上龙飞凤舞,一边殷殷医嘱:“最近几天如果有肿胀和疼痛都正常,先吊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后过来复诊。“
“好,多谢医生。”
等宛清清去领完药,展雯已经抱着囡囡被人先接走了。
展越琦身兼司机的大任,负责将宛清清送回家。
一开门,某只撒了欢的狗子就风也般的往她身上冲。
宛清清情绪激动,刚准备好好上手虎摸她家半天没见的二哈,就感觉它坚硬的狗头灵巧的闪开她伸出去的手,兴奋的往她小腿上撞了一下。
宛清清没忍住轻哼了一声:“半天没见,宛帅你的狗头又硬了。”
宛帅:“嗷嗷嗷……”
展越琦坐在沙发上,直到给她点的外卖到了以后,才告辞离开。
走出单元门后,他看着宛清清所在四楼的灯光,想了想,拨出一个电话。
当晚,宛清清在喂饱宛帅后,身体实在疲乏,早早的趴到了床上。
在入睡前,她抽空看了眼手机。
手机中,小弟早已经给她回复了好几条:
“刚刚老叔来了,说等通知书下来,要办个升学宴,和我商量名单呢,没看到。”
“我和几个同学升学宴时间前后脚,估计过去得等一段时间,姐你不要急。”
“刚刚从妈那里把外婆以前留给她的银镯子给抠出来了,等这次去就给你捎过去。”
“……”
看完讯息,宛清清的嘴角没忍住的开始下滑。
外婆的东西啊。
那当然是不想留给妈妈的。
她也没有和小弟说自己下午的这一场惊心动魄,只是用语音回复说:“多谢。”
“外婆的东西,妈那里不会只收了一个银镯子吧。”
这次对面很久没回话,又过了一会儿,宛清亮才回道:“我刚刚去问了一下,还真是。”
“姐你不要生气,别坏了母女感情,其实妈这些年也是后悔的。”
……
当天晚上,宛清清翻来覆去折腾到很晚才睡着。
梦中一开始,是她和外婆相依为命那些年。
没看过妈妈,不记得爸爸。
她躺在外婆晒好的温暖被窝里,听着外婆用温暖的声音和她讲着山间流传甚广的灵异故事。
后来画面一转,她一下子就长大了。
路灯昏黄,月影婆娑,宛清清抖抖索索的走在陈旧的街道上。
远远的,她家方向的几栋高楼就像是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亟待将她吞噬而进,偶尔的几根灯光完好的路灯,也更似是一根根惨白的白骨,让人愈发觉得身心胆寒。
宛清清深呼吸一口气,停在了原地,突然没了继续前进的勇气。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熟悉的优美音乐。宛清清抬头,就看到一大片的墙皮、加一整个阳台,蓦地从对面楼顶上脱落。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将她整个人兜头兜脸的罩住、砸了下来,并伴随着野兽狰狞的酣畅满足的怒吼。
疼!
浑身都疼!
好像内脏都要被砸出来!
那熟悉的音乐声依旧没停止,就好像是送葬的乐曲,让她恐惧到想要失声尖叫却又不能。
在心情剧烈的起伏中,宛清清猛得睁眼,思维空白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做梦。
拿过床头上契而不舍振铃的手机,宛清清心累地将正在她被子上玩“蹦床”玩得正酣畅的大几十斤狗肉掀翻下去。
得到蠢二哈“嗷呜嗷呜”的不满叫声。
看了下手机,是以前设置好的闹钟,宛帅专用遛狗时间。
只是今早她的头莫名有些很沉,再加上自己的胳膊,她想了想,起身,将这只蠢狗赶出卧室。
“外面玩着,我再躺会儿,宛帅乖。”
说完,就将卧室房门一锁,取过一侧的笔记本,将刚才的灵感记录下来。
让女主被阳台砸可能太残忍,不行就给她一个花盆吧,这噩梦差点没吓死她,如果不去吓吓读者,简直就对不住她那仅剩的那一鸡鸡儿良心。
写完之后又往被窝里一躺,这一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宛清清是在一阵嘈杂声中被吵醒的。
脑袋清醒的前几秒她还在想,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等反应过来后,她猛地从床上蹦起,拉开反锁的卧室门走出去,就看到自家因为打扰她睡觉被她赶出卧室的傻狗,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她家大门,正“汪汪汪”地甩着尾巴,在门口拱着一个陌生小哥示意对方进她家。
宛清清眼前一黑。
活着不好吗?
是房子不够好,还是防盗门不够坚固,为什么要想不开,非要养引“贼”入室的二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