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980/1994 ...
-
三十九段雏菊根
对于哈利来说，这是一个不算长，却很充实的假期。西弗勒斯给他买了糖果蛋糕，给他过了生日，还和他跳了舞。
哈利躺在破斧酒吧的客房床上，觉得自己能回忆起七月份的每一天，树洞边的夏日，仿佛带着一股甜香气盘桓在他脑袋里。
他感到一种模模糊糊的情绪，由那只气氛怪异的舞带来的，那影响着他且挥之不去。
哈利觉得这次假期以后，西弗勒斯对于他来说变成了一个特殊的人——不，其实西弗勒斯本来就是特殊的，在这份特殊之后还有另一层，更深层次的，他说不清楚。
西弗勒斯一定知道这点，哈利确信，从年长一些的男孩身上探出的那些看不见又摸不着的触手小心翼翼地向哈利伸过来，试探着，迟疑着，然后没有然后了。
把烦恼推到明天是个有效的方法，哈利决定下次见面的时候再找西弗勒斯问清楚。可惜圣诞节回不去了，每每想起这点，哈利都有些怅然，不过也只有一点点，马上就能被别的快乐迅速掩盖了。
哈利过了一个解放的八月份，在对角巷完全支配自己时间的生活让他觉得很新鲜，紧邻开学的那一周，赫敏和罗恩也来到了对角巷，罗恩拥有了一根新的柳木魔杖，而赫敏在对角巷买了一只姜黄色的胖猫。
由小天狼星布莱克带来的影响果真在蚕食着哈利的生活，西弗勒斯猜得没错，韦斯莱先生告诉他，魔法部认为小天狼星确实是冲着哈利来的，他要到霍格沃茨去了。
今年的不同寻常从霍格沃茨特快将到学校时初见端倪，一只摄魂怪袭上火车，它整个人笼罩在一顶破烂的黑斗篷里飘在半空，当他站在他们的隔间外面的时候，哈利觉得一股寒意穿透他的皮肤直达心脏，他身子一僵翻倒在地。
在浸入骨髓的寒冷中哈利好像听到了莉莉临死前的求饶声，看到了从伏地魔杖尖射出的绿光——
最后是卢平救了哈利，他把哈利从地上拉起来，给了他一块巧克力。
莱姆斯卢平是今年新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这是邓布利多在开学晚宴上宣布的，同时他还说火车上出现的那种令人恶心的，原本是阿兹卡班守卫的摄魂怪，在布莱克越狱期间会驻守在霍格沃茨，学生们这学期不能擅自离校——包括使用隐身衣，邓布利多这么强调着。
令人惊讶的是，由于他们以前的教授退休了，所以海格成为了新的保护神奇生物课教授，这让他们都很为海格高兴。
在对角巷的时候哈利买了一个新的日记本，三年级刚开学的课程还比较宽松，因此他能将前几天的事情都写在纸上，比如讨厌的马尔福在保护神奇生物课上弄坏了胳膊，又比如三年级时才有的无聊的占卜课，云云。
当然，其中魔药课也必须在哈利的日记本里占据一席之地。
这学期的第一节魔药课在星期四，依旧是格兰芬多跟斯莱特林的混合噩梦，但至少这节课是哈利期待的。
按照计划，这节课会学习斯内普曾在假期让他们完成的论文中的药剂——缩身剂。哈利已经迫不及待想得到他人生中第一个（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魔药论文的O了。
他不信自己这篇在西弗勒斯的严厉指导下，足足被勒令重写了八次的论文没法拿到第一。
开始上课之前，每个人都拿到了批改过的假期作业，罗恩毫不意外是P，而赫敏则在懊恼论文中的一个拼写错误，这导致她只得了E。
“我猜就算你没拼错，斯内普也要挑你毛病的。”罗恩伸头看了看赫敏足比他长出一倍的羊皮纸，用一种奇怪地语调说着，“p的一撇怎么拉得不一样长呢，格兰杰小姐？”
赫敏低头修改单词，把它誊写在一张全新的羊皮纸上，头也不抬地说道：“不，我确实不该拼错，这副缩身药剂一定是期末的必考题，我怎么能拼错他最主要的材料呢！”
罗恩和哈利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同时吐了吐舌头。
“噢哈利，你的论文呢？我想它们已经被分发完了。”罗恩问，“你交上去了吧？”
哈利也有些无措：“嗯，对，我当然交了，我——”
“嘭”地一声，魔药教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斯内普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一边挥动魔杖，一边不耐烦地说着：“安静、安静。”
事实上早在他出现在魔药教室时，大家已经不敢作声了。斯内普站在讲台前，黑眼睛向下扫视了一圈，不知是不是错觉，哈利觉得斯内普分给他的视线格外冷气森森。
时隔两个月重新见到斯内普，哈利发现西弗勒斯长得与他越来越像了，只要西弗勒斯再长高一两寸，再壮一些，表情再阴沉一些，就是妥妥的斯内普的模样了。
粉笔在黑板上自动书写起来，在“吱扭吱扭”的摩擦声中，斯内普轻柔地开口了：“我想你们已经对今天的课程有了一定了解，虽然从你们的论文上来看，啊，就只是从黑湖里舀一汤匙水的程度。”
“但令我很意外地是，你们之中显然出现了一个‘好学生’。”斯内普着重地说着某个词，他慢慢踱步到哈利面前，在后者无辜又略带不安的注视中抖开一张羊皮纸，“波特先生给我交上一份令人意外的作业，我想，你已经完全把这副药剂吃透了是不是？”
哈利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论文上，他的单词写得整齐极了，而且一个拼写错误也没有，虽然在西弗勒斯那里只得到了“排列整齐的狗爬字”的勉强评价，但哈利知道，就算是西弗勒斯也挑不出什么错了。
斯内普没在他的论文上批注任何东西，它就维持着交上去时的样子，与哈利以前的魔药论文相去甚远。
从某种方面来说，哈利觉得自己确实已经把它吃透了，西弗勒斯非常严厉，除了不会阴阳怪气和他说话以及不会故意清空他的坩埚以外，西弗勒斯与斯内普的教学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哈利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实在太过麻烦，西弗勒斯甚至想把坩埚搬到树洞口让他真的做出一幅缩身药剂来。
但他的理智以及斯内普的表情告诉他，照实说是不明智的，因此哈利只是说：“还差得远，教授。”
斯内普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想从哈利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他冷冷笑了一声，读出哈利的论文：“……其中，雏菊根起到调和作用，其主要功效存于根液，应选新鲜雏菊根，接近块茎部位，切段并碾压出汁。”
哈利听见赫敏发出一声尖利的吸气声。
斯内普停顿了一下，用一种危险的眼神看了看哈利，接着挑了另外一段继续读道：“……在药剂变为姜黄色时，加入一滴耗子胆汁以及一勺多巴克的黏液，顺时针搅拌三圈，等待药剂变为亮绿色的酸性物质。”
“这出自你的论文，对吗波特先生？”斯内普轻柔地问。
“是的先生。”
“如果繁忙的救世主能屈尊翻一翻你那崭新的课本，波特，你就会发现上面写着雏菊的功效主要在于根须，而多巴克，波特，你来告诉我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西弗，多、多巴克？”哈利皱着眉毛辨认西弗勒斯在另一张羊皮纸上，用那种瘦长拥挤的字迹写着的单词。
“在缩身药剂里用处和水蛭类似，比起水蛭，多巴克更加合适，它能保证你的药剂在使用的时候不会因为器官的体积缩水而影响功能。不过多巴克更难找，大部分时候就用水蛭汁液代替了。”
哈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待这篇论文在西弗勒斯的挑刺下勉强合格后，西弗勒斯终于结束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斯内普附身”状态，像以往一样懒洋洋地躺在树荫下。
哈利凑到他身边问道：“这回我能得个E吧？斯内普以前就从来没让我的论文及过格。”
“E？”西弗勒斯神色莫名地嗤笑了一声，“只要他还有脑子，这篇论文绝对是O。”
这么说着，西弗勒斯眯起眼睛瞥了他一眼：“除非因为你的字太丑了。”
哈利冲他做了个鬼脸，接着担忧地问道：“他万一看出来有别人指导我写了论文怎么办？麻瓜可不会魔药呀！”
西弗勒斯看起来非常无所谓，与之前指导哈利写论文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完全相反，好像他是真的想让哈利学会，而这个结果造成的影响并不是重点。西弗勒斯枕着手臂毫不在意地说：“你不是要提前去对角巷买新课本？就说在书店看到了相关文章就行了。”
他睁开眼睛，用一种欠揍的戏谑语气说：“不用担心，我猜你平时一定是那种，在假期最后一星期才会开始补作业的坏学生吧？”
“哦！”哈利鼓着脸颊反唇相讥，“那你一定是那种觉得家庭作业太简单而不屑得做的好学生吧！”
西弗勒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冲他翻了个白眼。
——这是重大失误。
在斯内普角度刁钻的一连串问话中，哈利意识到这个问题，脊背上渐渐冒出一层层冷汗。
他之所以会在暑假时向西弗勒斯求助家庭作业，是因为他的课本被关进碗橱了，他没法脱离课本写魔药论文，而在重新拿到它们之后，由于论文早就写完了，哈利便也并没有再翻看。此时他才知道，西弗勒斯教给他的制作缩身药剂的方法和论点，有许多地方和课本上教的有所出入，甚至有些是完全创新的。
“我——是在丽痕书店的一本杂志上看到的。”哈利迎着斯内普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我在对角巷呆了一阵子，为了做作业找了不少资料。”
拜救世主的名头和小天狼星布莱克所赐，魔法界几乎人人都知道哈利波特早早离开了麻瓜家庭，斯内普也不例外，因此他没有对这个行为做出疑问，只是问他：“什么杂志？”
“我忘记名字了。”
斯内普冷笑一声：“格兰芬多扣二十分，由于波特先生用别人的论文当作业。”
哈利叫起来：“不！那是我自己写的！我只是找了参考——”
“那么、那么，波特先生，就把你的参考找出来给我看看，你到底参考了多少？”
哈利张口结舌，他当然找不出来，而斯内普本人比他曾经设想过的更加可恶。
看到哈利的表情，斯内普似乎被大大地愉悦了，他拿起哈利面前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随意地画了个圈，懒洋洋说道：“这篇论文可以得O，但很遗憾地说，波特先生，你的作业依旧是零蛋。”
斯内普松开了手，那张除了成绩外什么批注都没有的羊皮纸轻飘飘地落在哈利桌子上。
似乎是因为看哈利吃了瘪，接下来的一整堂课斯内普的心情都不错，他没有批评吊着手臂姗姗来迟的马尔福（他的胳膊在海格的保护神奇生物课上被鹰头马身有翼兽抓伤了）——当然，就算马尔福不是因为受伤而迟到，斯内普也不会批评他，毕竟马尔福是斯莱特林的学生，而斯内普向来偏心。
哈利和罗恩被安排帮据说活动不方便的马尔福处理材料，虽说如此，哈利的药剂依然是全班第一个变成正确颜色的人，足足比第二个完成的赫敏快了五分钟。
斯内普走近舀了舀他的魔药，似乎是想挑什么刺，却只是用嫌恶的目光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即使如此，哈利也觉得十分快乐，在斯内普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1980/199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