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皇后》米饭家族

2、地位高低

　　“瑶儿，后日便是戚老夫人的六十大寿，你好好准备和你大姐一起去。”早饭后，谢氏把云瑶留下来细细嘱咐。

　　云瑶却没有第一时间同意，蹙眉问道：“大姐已经怀胎八月了，正是身子笨重的时候，宴会上又人来人往太过喧闹，能不去吗？”

　　“周家是戚家的世交，珍儿在戚府上应该能得到很好的照料。”谢氏也有些忧虑，但她丈夫对让二女儿去做继室后母的打算越来越热切了，她得赶快给她找个好人家将这事儿定下来！

　　云瑶知道嫡母不是个攀附戚家富贵的人，她大姐也不是个爱人情俗事的性子，正常情况下不会大着肚子去参加宴会，这次的安排这么突然，对戚家宴会这么热切，又要带着她，怕就是和她有关。

　　“……可是女儿的婚事出了变故？”云瑶思量了半晌，只想到了这一个理由。

　　谢氏变了脸色，却还是道：“没有的事，我和你大姐定会给你寻一个良缘。”

　　“可是父亲有了打算，你和大姐才如此急切？”云瑶想着父亲早上打量她的眼神，心里有了猜测。

　　谢氏满嘴苦涩，半晌才道：“你的心思就是太灵透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你父亲打算将你嫁给吏部李侍郎做续弦……”

　　吏部侍郎？她曾远远见过，那起码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

　　即便心里早有准备，听到这个答案，云瑶还是如受重击，胸口闷闷地发疼。

　　“李家是个什么情况？”即便心头发寒，云瑶的声音还是保持了镇定冷静，试图能从糟糕的局面中分析出一些有利的东西。

　　谢氏只以为她是认命了，不由满心焦急：“瑶儿，婚姻大事关系到你的后半生，万不可生出妥协的心思。那李大人只是年纪大一点，我也不说什么，可他儿媳妇都进门了，这后母当不得啊！”

　　“可吏部关系着官员的考评升迁，在父亲眼里，怕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婚事。”云瑶却是明白其中的关窍，知道她满腹野心的父亲不会善罢甘休。

　　谢氏紧抓着云瑶的手：“一定有办法的，只要找个好人家先定下来，你父亲碍着面子也不能反悔！”

　　“可母亲和娘终究还是要在父亲手底下过日子。”云瑶摇头，她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将母亲和娘的推入深渊。

　　谢氏红了眼眶：“我和你娘靠的是你大哥和你弟弟，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你就不要操这么多心了！”

　　“母亲放心，事关一生的甘苦，没到最后时刻，女儿是不会妥协的。”能谋划到其他出路，云瑶也不愿意去做后娘，“你给女儿详细讲讲吏部的尚书和那些主事吧。”

　　谢氏也是个聪慧之人，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云瑶的打算，给她细细梳理吏部那些官员和他们的家族，期望在其中能找出个良缘。

　　“要是能再拖半年，到陛下选秀就好了。”说完那些吏部官员，谢氏始终没找出所谓的‘良缘’不由低声喃喃道。

　　“陛下选秀？！”云瑶失声，没想到她母亲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谢氏惊觉失言，忙端起了茶盏，半晌又才道：“陛下英武不凡，待下宽和，后宫又和睦，若不是以祝家的家世进宫短时间内难以得到高位，我还真觉得……”

　　“不是短时间内得不到高位，而是不可能在满宫贵女、美人中出头！”云瑶当即打断嫡母不切实际的幻想。

　　“陛下定会盛宠于你！”谢氏语气铿锵，显然心底是这样坚信的。

　　这是哪儿来的滤镜和自信？云瑶扶额无语。

　　“即便真的能脱颖而出，入宫就真的好吗？”云瑶平复心情后认真的看着谢氏，她明明不是一个被荣华富贵迷花了眼的人，明明先前对着文府四公子都是毫不犹豫拒绝的，怎么到了陛下这里一下子就转变了态度？

　　谢氏败在了云瑶认真的目光下，有些沮丧道：“可我真觉得没什么男儿能及得上陛下万一。”

　　感情嫡母还是皇帝陛下的脑残粉？云瑶理解不了她的想法，也不去纠正她的认识，只道：“陛下再好，也不是我所能企及的，我们还是先考虑怎么扭转父亲的想法吧。”

　　“你父亲哪儿，我先周旋、拖延着，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准备后日的戚府大宴。”谢氏也收回了心思，开始思考着怎样能让云瑶在宴会上绽放光彩而不引人厌烦。

　　“罗姐姐应该也会去戚家的宴会，要不我给罗姐姐写信，请她带我去？”云瑶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大姐挺着个大肚子参加宴会，这年月可没什么急救的医疗设施，要真出了意外，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谢氏有些犹豫：“罗家姑娘嫁人之后就不大和你联系了吧？”

　　“哪有的事，她前些天还托信请我去看梅花呢。”云瑶知道罗雁秋自打嫁人后就有些看不上以前的手帕交了，但面对现在的情况，她宁愿多花些心思去捧着罗氏，也不愿她大姐冒险。

　　谢氏闻言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你现在就给她写信，‘能不能带你’先让她给个准话，若是不方便的话，还是跟着你大姐好一些。”

　　事关终身大事，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云瑶也不扭捏，自己就磨墨提笔开写。

　　“二小姐用桂花熏染出来的花笺就是不一样，写得字也好看。”翠柳看着花笺满眼的仰慕。

　　云瑶收笔看着花笺沉默了一瞬，又重新找了一张素笺，将先前的信一笔一划的誊抄好。

　　“还是用那张花笺吧，那上面的簪花小楷更雅致些，素笺上的笔墨有些凝滞了。”谢氏在旁边品评道。

　　云瑶提起素笺，将它晾干：“我也是才想起，罗姐姐有些闻不惯桂花香。”

　　“那倒是有些可惜了。”谢氏也没多想。

　　然而云瑶将信笺交给送信之人时却道：“给罗姐姐说声抱歉，前段时间缺银钱时将花笺都卖了，等以后制好了花笺我一定第一个给她送去。”

　　信使有些讶异，又怕伤到二小姐的面子，行礼之后便快步离开了。

　　云瑶知道罗氏爱争强、爱炫耀，她这次就给足她炫耀的机会。只要她这次愿意帮忙，以后就心甘情愿的捧着她！

　　不久，张府的三少奶奶罗氏就收到了云瑶的信笺。

　　“她居然有空给我写信了，这次用的是梅花笺还是桃花笺啊？”罗氏对着铜镜细细的描眉，听到手帕交的来信头都没回，只懒洋洋的问道。

　　绿衣丫环忍不住嗤笑了出来：“这次是素笺，据说她的花笺都拿去换银子了！”

　　“哟呵，居然拿去换银子了。”罗氏的黛笔一歪在眉心重重的划了一道，却不以为意，兴奋的站起身：“把信笺拿来我看看。”

　　绿衣丫环笑嘻嘻的将信笺递了过去。

　　罗氏单手扯过信笺，上上下下瞄了几眼：“……原来是求我带她去戚府呢。”

　　“她哪来的脸？戚府那门第岂是她能攀得上的，她还想参加戚府的宴会？”绿衣丫环语气里的惊讶到了十分夸张的程度。

　　“祝云瑶的出身就注定了她的眼界，所以没认识到我夫家身份贵重，使得我与她的地位已形同云泥。我能自由出入的高门大户，她是没资格去的。”

　　罗氏有些自得的弹了弹信笺，脑子里已经幻想着祝云瑶的落魄之态了：“不过她实在需要帮助，看在曾今手帕交的份上，也可以带她一次。以我如今的身份，带个人还是可以的。”

　　另一个丫环自以为摸清了罗氏的心思，附和道：“祝二小姐的姿容仪态带出去也涨面子。”

　　罗氏闻言蹙眉，一手接过丫环的手帕使劲搽眉心的黛色，一手松开信笺，任由它轻飘飘的落下：“真要带个‘客人’去，怕唐突了戚老夫人；把她当丫环使唤，又容易坏了我俩的感情，还是算了。”

　　绿衣丫环暗暗嗤笑：真当少奶奶是发好心呢？不过是看闺蜜落魄，想显摆罢了。现在想起了祝二的容色，还能再带她？

　　“不如奴婢就代替少奶奶给她讲讲高门大户的规矩，提醒一下她不同身份之间的地位差别？”绿衣丫环眼珠一转就出了一个主意。

　　罗氏将帕子扔在了梳妆台上：“也好，我这个手帕交别的什么帮不到她，这些高门大户的常识还是可以讲给她的。”

　　“奴婢这就去！”

　　见丫环急急忙忙往外跑，罗氏又提高了声音：“慢着。”

　　绿衣丫环停了下来听从吩咐。

　　“开了樟木箱子，挑几件金银首饰，再将她以前送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花笺一并装在匣子里给她送过去，别说我这个手帕交富贵了不帮她。”罗氏随意道。

　　绿衣丫环伶俐道：“奴婢这就去。”

　　“你自己也挑两件，算赏你了。”罗氏不在意的摆摆手，反正那箱子里的东西就是平时用来打赏下人的。

　　绿衣丫环的声音愈加洪亮：“谢少奶奶赏！”

　　云瑶回屋后，难免有些心不在焉，这个时代嫁人就像重新投胎，去了糟糕的家庭简直就是地狱模式，想要打消她爹让她当后娘的心思，就只有找一个权势门第比李侍郎好太多的人家才行，时间又很紧迫，戚府这个宴会对她来说就十分重要了。

　　“二小姐，张府罗少奶奶的贴身丫环来了，夫人请你过去。”翠柳快步小跑了过去。

　　云瑶放下手中的针线，正要起身出去，想起罗氏的性子，在门口又停了下来，对着翠柳笑道：“我们以前是处惯了的，想来她也习惯了我这厢房，请她过来吧。”

　　翠柳笑着应了。

　　正房的谢氏听到这个回禀笑了：“也是，年轻人见了长辈就是不自在，翠柳送她去西厢吧。”

　　那绿衣丫环出了正房就不再收敛眼底的轻视之色，抱着匣子走向西厢：“真是越来越有小姐范儿了！”

　　翠柳这才发现来者不善，想要呵斥，但思量着张罗氏还是忍了下去，只闷头快步走向了西厢。

　　“祝二小姐。”打扮招摇的绿衣丫环很不走心的行了一个礼便站起了身。

　　云瑶看她这样子，就知道罗雁秋的态度了，但还是开口问道：“张三少奶奶可有答复？”

　　绿衣丫环侧身打开匣子顺便显露了她头上的金簪：“我们少奶奶心慈，听说祝二小姐银钱短缺，便命我送来了这些。”

　　“放下吧，替我谢过张三少奶奶了。”扫了一眼匣子里的东西，云瑶就知道，她还是高估了她们之间的情谊，便也没再自取其辱。

　　那丫环眼中闪过恼色：“这是我们少奶奶送的，你就不仔细看一下吗？”

　　“你们少奶奶送的，我自然是要珍之重之收捡好，就不随意赏玩了。”云瑶不急不缓道。

　　那丫环气的胸口起伏，偏又挑不出错处，重重的扔下的匣子高声道：“我们少奶奶说了，戚府的门第不是你能攀得起的，就不要白日做梦了！”

　　这声音可真刺耳，云瑶蹙了蹙眉有些庆幸将她带到了西厢，没让嫡母听到这话。这些奚落还伤不到她，但母亲和娘听到了还不知道会多伤心。

　　本以为相处近十年，她们之间多少还有些面子情，没想到等来的却只有奚落！

　　“既然话已经带到了，你就请回吧。”云瑶的心情算不上好，也不欲与她多纠缠。

　　那丫环没看成云瑶的笑话，见她态度悠然便十分不虞，声音越加尖锐：“我们少奶奶赏你这些首饰，你就不该去谢恩吗？”

　　“赏？！”这是把她们祝家的颜面踩到泥里了！

　　“请问，你们少奶奶是几品诰命，就敢‘赏’我这个官家女子？敢要管家女子去‘谢恩’？！”云瑶目光瞬间严厉，盯着她喝问道。

　　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听到这声厉问，惊得魂不附体：“……不，不，我，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她三少爷还没有当官，她三少奶奶自然也没有诰命，这让她如何敢认？

　　“把她押去张府，问问罗雁秋，她到底是几品诰命？！”抓住了这个辫子，云瑶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罗雁秋敬酒不吃，还想羞辱她，撕破了脸，就只有请她吃罚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