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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憋住 ...

  •   下午,自由时间。

      彩妆被收走不少,好在还有几样漏网之鱼,容婳从抽屉抠出一支眉笔,用发夹将齐刘海夹起来,练习画眉。

      王以北在看直播,尚元超最爱到别班八卦,只要不上课,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

      其他在教室的同学大多都扎堆聊天,没人注意角落的容婳。

      刘暮走了进来。

      容婳当即想到王一婕让监督的话,尽管在食堂道过歉,但他的回答似乎还是介意并没释怀。

      容婳自知不会轻易得到原谅,想搞好关系,怎么说是同桌,还要一起上一年课。

      她一边画眉毛,一边问:“你从哪个学校转来的?”

      刘暮从笔袋中取出笔,目不别视地低头写作业。

      又不理人,容婳嘀咕:“开学十几天,你才来半天,能记什么笔记?”

      刘暮仍是难开金口。

      容婳快无语了,看来新同桌很有个性啊。

      尚元超慌里慌张地跑进来,热情地趴在刘暮桌上:“刘暮,你是不是成绩很好?我听九班的人说的。”

      刘暮放下笔,将闯入他学习范围的尚元超推开课桌。

      成绩好?

      向来化妆时全神贯注的容婳停下动作,将眉笔抓在手中,竖着耳朵倾听。

      她最崇拜学霸了。

      虽被推开,尚元超笑嘻嘻道:“哎呀,我叫尚元超,你对柿子中学有任何想了解的都可以问我,保证知无不言!嘿嘿,我数学不是很好,考试我不作弊,平时……你能不能给我抄抄?放心,我的目标是及格。”

      刘暮冷着脸,说的话都带着冰渣子:“我从不借作业出去。”

      尚元超吃瘪,不知如何收场,见容婳的眉毛,笑出声:“你不能老是污染别人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想焊死我的心灵之窗吗!看你整得,像极了张飞,眉毛又粗又威风,给你一坛酒,立马上梁山当好汉!”

      容婳不以为然,瞥一眼尚元超:“张飞上梁山?张飞是三国。书读到哪里去了!”

      丢了脸,尚元超低声嘟囔:“我说快了嘛,张飞在三国,容飞在眼前!”

      容婳拿出小镜子仔细端详,满脸自豪:“这是流行,太细了不好看,不懂别胡说。”

      尚元超不服气,明明技术烂,非不承认。

      尚元超自来熟地拉着刘暮的手诉苦:“同学,被污染了眼睛还不能说句实话,女生就是霸道不讲道理,还玻璃心——”

      刘暮抽开被抓的手,眸光流转闪过一抹寒厉。

      两次主动都被排斥,见刘暮一脸生人勿近,尚元超讪讪地闭嘴,转过头抽出一盒牛奶,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喝起来,可能是心情不舒坦,拉着王以北出了教室。

      画完眉毛的容婳把情况看在眼里。

      她和王以北、尚元超从小玩到大,幼儿园就一个班,到初三还在一块儿。

      虽常被吐槽化妆像鬼,和二人关系还是很铁的。

      刘暮这样对尚元超,她看不过去。

      容婳呼口气,尽量保持礼貌,凑到刘暮跟前,劝道:“同学,我代尚元超给你道歉,他确实多动,但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你别在意啊。我想说,大家前后桌,往后还有很多交集,同学关系融洽总比独来独往好吧。”

      刘暮面色如常:“我不喜欢交朋友。”

      看他排斥,容婳猜测还在介意上午挑衅班规的事。

      在一个行动不便的人面前提体能活动,跟让没眉毛的她把刘海梳上去给人像猴子一样观赏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带着目的性的侮辱么。

      这么想,容婳悔不当初。

      这时候胡纯娜和米俏兮走进教室,见刘暮在座位,两人过来。

      胡纯娜将领的校服递到刘暮面前,说:“王老师让我给你,按照你报的尺码拿的,试试看合不合身。”

      刘暮说了声“谢谢”,把校服塞进课桌抽屉。

      这样的举动让胡纯娜难堪,毕竟想让他试试校服。

      胡纯娜和米俏兮没走,见容婳不知悔改又在化妆吓人,作为学习委员的胡纯娜摆出姿态,好意提醒:“容婳,班主任让你不许化妆,你不怕叫家长?”

      一旁的米俏兮挽住胡纯娜的手,看向脸皮厚到没因胡纯娜的话做出任何反应的容婳,满满讽刺道:“人家爸爸是翰远的退休校长,不努力都能去翰远上高中,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再说冷面是她爸的学生,几次化妆被抓,你以为真大公无私地通知家长了?”

      没错,容常涧曾在翰远中学担任过校长一职,王一婕也的确是容常涧的学生。

      这些都不假。

      容婳讨厌被人阴阳怪气,放下眉笔,迅速站起来,隔着笔直而坐的刘暮,冲不怀好意挑衅的米俏兮说道:“我是学化妆,但每次学校仪容仪表检查,从没因为我扣过五班的分!倒是你,上半年期末突袭检查那天,要不是因为你十天半个月不洗头,长了虱子,五班哪里会丢脸丢到全校去!”

      米俏兮脸色瞬时难看,气血翻涌,恼羞成怒:“你!”

      容婳往前挪了半步,身体逼近刘暮,冲米俏兮道:“你什么你!你才是影响五班仪容仪表的人!不洗澡,一身怪臭,头发油得起条了都不洗!”

      米俏兮还要争论几句,被胡纯娜带走了。

      被激怒的容婳猛地坐回椅子,由于动作幅度大,将刘暮放在桌上的笔蹭掉了。

      弄掉了必然要捡。

      容婳弯腰,哪知刘暮同样弓身,且快她一步将笔捡了起来。

      他起身自然抬头时,一双眼睛正好对上她粗细明显不一致的眉毛。

      挺让人发笑的。

      刘暮一愣,转念一想,憋住笑意,摆正身体。

      容婳没注意到刘暮一闪而过的微妙表情,只怪自己又惹到他,产生诸多心思,憋屈地退了退身,明知对方不会理自己,还是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果然,刘暮跟没听见一样。

      容婳移了移椅子,坐在课桌前,歪着脑袋,用余光偷瞄一眼右侧的新同桌。

      上午容婳就看出刘暮虽然摆出一张谁都欠他五百万的臭脸,但皮相是极好的。虽没仔细观察过,哪怕是匆匆一瞥,也能让人记忆深刻。

      要是认真打量,估计能迷倒不少无知少女。

      刘暮不仅脸长得好,尚元超说他成绩还不错,而且才初三,看个头估计有一米八了,再长长铁定男神身高。

      身高……

      容婳不自觉地瞅了一眼新同桌的腿,想到上午班规的事,心中涌起无数思绪,总觉得应该再真诚地道歉,要是他接受,以后大家是朋友,不接受,只能图个心安了。

      如是想,容婳扯下一张作业本,写下:【刘木,如果我把你逗笑,你能原谅早上的事吗?你别多想,我是不想在贴吧被骂,没别的意思】

      容婳将纸条送到刘暮桌前,刘暮垂眸看一眼,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我不叫刘木。”

      容婳彻底惊呆,心想着算了,人家都不领情干嘛上赶着道歉。

      但想到因为没眉毛遭受的言语重伤,哪怕对方没有恶意,也的的确确伤到了她脆弱的玻璃心。

      容婳觉得,就算以后不对付,也不能因为班规的事起头。

      进入初三,学校规定住校生要上晚自习,走读生选择性上,没有强制要求。

      容婳租住教师宿舍,算走读,奈何容常涧在家守着,容婳基本没旷过晚自习。

      容婳悄悄从尚元超那打听到,刘暮没搬进任何一间宿舍,应该不住校。

      看刘暮没事就看书在作业本上写写写的专注样,容婳猜测他不住校也会上晚自习。

      有主意了。

      下午放学,容婳跑回租住的教师宿舍,容常涧以为她破天荒回来吃晚饭,却听容婳说道:“老爹,我今天不舒服不想上晚自习,行吗?”

      “不舒服?”

      容婳一直吐槽容常涧做的饭没食堂好吃,很少回家吃。

      容常涧从厨房出来,见女儿瘫软在沙发上,忙不迭地疾步过去,皱紧眉头,将手心贴到容婳额头,自言自语:“不烫啊。”

      容婳翻了个身:“不舒服又不是非得生病。”

      不是生病,容常涧放宽心,见女儿像有心事,说道:“好吧,你自己安排。”

      得到应允,容婳简单吃了几口饭,钻进卧室,一阵捣鼓忙完,满怀信心地期待着晚自习结束。

      盯着时间快到了,容婳穿戴整齐偷偷摸摸出门,生怕被宿舍的老师认出来,那样的话丢人丢大了。

      容婳来到出校门的必经之路,临近校门口的一排梧桐树。

      路灯高耸。

      容婳时刻关注,刘暮跛脚,即便在视线不清楚的情况下要判断来者是不是他也很容易。

      铃声响起,一些不住校又上了晚自习的同学陆续往校门口走。

      容婳怕被认出来,躲在离路灯最远最不容易被察觉的地方。

      等了没多久,刘暮特别的身影出现了。

      晚自习结束,即便是夜幕下,学校也热热闹闹。

      容婳看着刘暮独孤的身影,仿佛四周的嘈杂与嬉闹都与他无关,他能屏蔽周围的所有动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安静得像一座寂寞的岛屿。

      梧桐道上只剩下刘暮。

      幸好没其他人,不然还得做心理建设,怕会临场打退堂鼓。

      “刘木!”

      容婳心一横,蹦到刘暮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刘暮被吓了一跳,屏息静气,盯着眼前头上戴着渔夫帽,整张脸被墨镜和口罩占据得分辨不清容貌的女孩。

      容婳快速将准备的手电筒打开,照在刘暮脸上。

      这样的举动明显让刘暮不悦,想也没想地按下容婳的肩膀,不让她照。

      他别开脸,目光冷冽了几分,话中带着些许锋芒:“做什么!”

      反正看不到脸,还有厚脸皮的机会,容婳做了个深呼吸,取下墨镜,皎洁一笑:“哎呀,白天我不是问过你吗,我把你逗笑,你原谅我的事。”

      原谅?

      从前,确实有嘲讽过刘暮的同学道歉,但并非真心,不过是迫于老师的压力,不得已而为之。

      眼前快认不出的容婳,如她诚实写下的那样,怕在贴吧被攻击,无奈之下想要得到谅解,为的不过是个人名誉,怎会真心实意地道歉。

      刘暮隐隐哂笑。

      这被专注看他表情的容婳看在眼里,她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面上虽然不屑一顾,眼底却有一丝委屈,隐隐约约藏在冷寂淡漠面孔下的悲痛与无助。

      明明只是寻常的一眼,容婳的心却沉了下去。

      见她没说话,刘暮要走。

      反应过来的容婳追上去,再次用手电筒对准表现出生气的刘暮,极快地说:“你冷着一张脸,要看到你发自内心的大笑不可能了,我拿了手电筒仔细看,一定要捕捉到你忍俊不禁地笑,哪怕只是嘴角勾了勾,也算成功了。”

      刘暮脱口而出:“就可以去贴吧发帖了。”

      容婳左手举着手电筒,为了近距离观察,踮起脚,直逼站立的刘暮面前,像要扑进他怀里一样。

      刘暮慌了一下。

      他快速镇定,近在咫尺的容婳目光如炬地观察他的表情。

      就在此时,容婳右手快速将口罩取下塞进裤兜,再取下渔夫帽,望着刘暮,眨了眨眼睛:“怎么样,好笑吧。”

      终于明白为何要全副武装出现了。

      眼前的容婳将额头的齐刘海用头绳分成三份扎起来,由于刘海不长,扎成了三根冲天辫,样子的确有趣。

      更重要的是她一高一低一长一短一粗一细的眉毛,若说白天捡圆珠笔时看到的眉毛奇怪的话,此刻精心制作的眉毛可以用奇葩来形容。

      更特别的是,画得像香肠一样的嘴唇。

      见他没反应,容婳关注神情的同时,故意挑了挑眉,夸张地嘟起嘴巴,配上搞笑的妆容让刘暮没绷住。

      明知不可以笑,不应该笑,她只是为了不被同学攻击,不是真心实意地逗自己。

      他还是笑了,虽然在意识到有笑意时立刻抿住嘴,强迫自己闭眼不去看。

      这哪逃得过特意用手电筒查看生怕错过一秒的容婳。

      “你笑了,你原谅我啦!”

      刚欢呼没两句,见远处有同学走来,容婳赶忙胡乱戴上墨镜和渔夫帽,欢快地往教师宿舍方向跑,边跑边神采飞扬地挥动手中的手电筒。

      电筒光束来来回回,刘暮睁开眼望着跑远的新同桌。

      准备跨步,刘暮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口罩。

      他弯腰,将口罩捡起来,捏在手里。

      察觉到没戴口罩又没从兜里摸出口罩的容婳慌忙跑回来,见刘暮还没走,赶忙叫住:“刘木,等一下!”

      刘暮哪里会乖乖听话,没停下离开的脚步。

      容婳慌慌张张拦住刘暮,围着找了一圈,没找到口罩,见他手里抓着东西,一把扯过来戴上,生怕被路过的同学看见。

      毕竟是丢脸的事,容婳没底气地威胁道:“你,你不许说出去,我这辈子只此一次!”

      刘暮没回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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