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蝶の毒 華の鎖][真岛芳树×野宫百合子][短篇完结]Betwe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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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火庙是村里的久远古迹。
据说县志上曾在古迹门里给它了位置；这也是附近唯一的旧时建筑。
除去四周的红色粉墙外，山门两边的钟鼓楼，内里的龙王阁子，都是青砖砌成。
那些砖似乎比而今普通的烧砖大得多，似乎也还坚固。
只表面全被苔藓覆盖，辩驳的旧色足以代表历史。
神庙正中的东海龙王已经搬开了。
取而代之是一张大餐桌和靠背椅子。中梁上只悬着盏失灵已久的洋灯。
当然，两厢皂隶之类的神像仍在——毕竟这里不过是临时寻来的接头地点——其中一尊被当地人称作胖爷——天晓得又是什么掌故——即便做了多年生意，有个冒险小说般夸张的诨号、并且和青帮持续打着交道，他也不认为自己真能了解这个古老而神秘的民族——泥塑脚下还燃着一盏破碗做成的油灯。
时间匆促；但约在这种地方，青帮显然不是率性而为。
暗之鸦片王两道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
情形不太妙。……抑或是太不妙？
这属于经验和直觉。甚至不用细究对面老者貌似慈祥的脸。
“…………”
不动声色地平整唐装。
他耐性十足地决意等下去。
不管怎么说。于公于私；无论真岛芳树或暗之鸦片王，他们最重要的另一半都尚未到席。
可惜会晤是双方的。哪怕自己按兵不动，对家也难免节外生枝。“真岛先生。令妹……”
两道细长的眉毛蹙得更紧。但这次是为了远处传来的隐约响动。
有两——不对，是四双高跟鞋一路嗒嗒地踩过来。
前面的人甚至用了小跑的速度。声音尤其响。
“爷爷—————！！！”
约莫是关系者。来人一路畅行无阻。
嗒嗒奔过来就是记乳燕投怀——然后在暗之鸦片王跟前呈现了那个曾经对他表示过好感的姑娘的背影。
“……小、小婷！？”
急急搂住孙女的老者看来也吃惊不小。
在亲人温暖的怀抱里嘤咛一阵。长身玉立的女子想起什么似的忙转过身。是个明眸皓齿的美人，然而那张各部分都显得恰到好处的瓜子脸上，并没有太多予人印象深刻的特征。
倒是打扮得很摩登。
烫头发，描细眉，涂脂抹粉，以及鲜艳的口红。
穿着一件滚了银边的白色锦缎碎梨花小旗袍。
断断续续的哭泣和申诉令少女充实的胸膛在布料下微微起伏。乍眼望去，分外楚楚可怜。
说起话来，眼睫毛还会一眨一眨。
“爷爷！我在路上遇到了很可怕的人！是这位真岛先生——”话到一半，似有些不大情愿地再度转身，少女朝着年纪老迈的亲人介绍，“多亏这位真岛先生的妹妹，百合子小姐前来搭救。”
这就对了。
脑子里电光一闪。
仿佛找到最终的拼图般，所有事瞬间都搭上了调。
暗之鸦片王终于能打从心底笑起来。
唇角微弯。他不紧不慢地转脸望向与那位少女同时赶到，却由始至终静立一隅的异母妹妹。
野宫……不对。是真岛百合子尚未满十八岁。
含苞待放的年纪。从面孔到身材，甚至与生俱来那股子旖旎的花香，都还流露着青涩而矜持的少女味道。实在不能算成人。无论以何种眼光，从任意角度衡量，她肯定更值得搂在怀中细细呵护。
然而事到如今，她却端坐着组织的第二把交椅。
暗之鸦片王的半身。『冰之女帝』。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爱怜道，“辛苦你了。”
“…不。”姣美的面容上，与年龄不相吻合的沉稳淡定几乎是立时出现了动摇。有一点惊慌，有一点失措；带着些微受宠若惊的惶惑不安——却是他很喜欢的表情。然后，又逐渐恢复成波澜不惊。“这是份内之事。”沉吟半晌，少女下定决心咬字清晰，“……哥哥谬赞了。”
一阵沉默。他感到瞬间的安稳与刺痛。
但时势与旁人都不给暗之鸦片王沉淀心情的机会。
“哈哈哈！这次真是承蒙贵兄妹关照了！”
来自青帮的老者很快摆出一副难辨真伪的感激神色。趁势望着暗之鸦片王的至亲大发感慨，“令妹真是精明能干又冰雪聪明，让人艳羡啊。”瞥眼闻言撅起嘴角的孙女，半是溺爱地嗔怪，“百合子小姐可是真岛先生最得力的助手。哪像你，这个岁数了，还这么娇气！”
“爷爷……！！！”对方当然是急得跳脚。
老者刻意板起脸看唯一的孙女，“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爷爷！！！”继续不依不饶。
冷眼旁观这对祖孙和乐融融的亲情剧码。
莫名的怪味陡然涌上心头。促使他伸手揽过百合子。搭住香肩刻意亲昵，“哥哥是不是该再疼你一点？”
“……您是该放开我一点。”理所当然被反应过来的冰之女帝赏了个大白眼。
于是暗之鸦片王大笑，“哈哈哈！不放哦！”话锋稍顿，陡然急转直下，“事到如今——”
“…诶？”被禁锢在臂弯里的少女悚然一惊。
两人挨得很紧。抬头就是脸贴脸。隔着至近的距离，嗅得到男人有同样的香氛。
吐气如兰，呼吸直接吹拂上她的脸。满是阳光的味道。
恍惚间，竟有些熏熏然。
“你是我一莲托生，最重要的至亲妹妹。”
他说，“好容易带了回来。怎可能就此放过。”
——直到针扎般的痛楚逼她回到现实。
用不着确认她的表情。
怀中的软玉温香明显一僵。
臂弯内的少女开始剧烈挣扎。
不着痕迹地加大了力道狠狠钳制。
“疼吗？……哥哥也好痛。”呢喃低语。
感觉得到怀中少女的身躯在持续颤抖。眉头微蹙。脸上却是心满意足的表情。
既是一莲托生，总不成在他万蚁噬心时还能独善其身——那岂非太不公平。
“但可别太痛啊……我还真舍不得。”
屋内的嘈杂戛然而止。那对祖孙不知何时停下争执。
万马齐喑。他只是置之不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良久。老道的长者终是以付之一笑的方式来打圆场。
“贵兄妹的感情，实在好得不同寻常呢。”
“…是啊。简直如胶似漆——让您见笑了。”
这回答漫不经心。仿佛顺着台阶下，又好像故意给人难堪。实在诡异得很。
不确定的言语在老者喉咙里咕噜两下，终是咽了回去。“哈哈…说得是啊……哈哈哈！”
含糊地打着哈哈。不久便托辞借故，带了孙女匆匆离去。
半途而废。阴谋论和鸿门宴没开始就划了终止符。
结果是被留下来暗之鸦片王反客为主，笑吟吟唤了人善后收拾。
可惜这亲切的面具只戴到归宅为止——甫下车，他就板起脸。
“你的行程称得上一日三变。不涉及业内事务的青帮大小姐生活规规矩矩——也能恰好撞上？”
若非有人故意为之，那还真是出奇。
难免瑟缩。可她到底将心一横。“我听说……那位小姐曾经大胆地向你表白。”
“有那么回事。”好看的眉毛高高挑起。“怎么…？”
冰之女帝的眉心死死纠结。仿佛在逼自己吞咽什么苦涩的事实。
咬咬牙。她说：“关键在于……据称青帮高层也乐见其成。你…你是不是……”
少女的话音太微弱。低不可闻。简直泣不成声。
他皱眉。深恨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烦躁中甩出句，“是啊。”下一秒又见不得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鬼使神差便补充道，“满洲的女孩十五及笄，就可以嫁人了。你本也是十六岁生日那天……”
抬眼。毫不意外瞧见妹妹倔强地抬起下巴。那顽固样儿分外美丽。扎得他的心隐隐作痛。
“…好吧。反正家里养得起你。”耸耸肩。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转脸传唤仆佣，“丽子在吗？叫她到我房里来。”
话一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从来，开弓没有回头箭。
百合子现在究竟是不是一副快要哭的表情呢？
他一次也没有看过。不知道。
睡醒已是后半夜。
满意地瞥一眼空空如也的枕边：这次挑到个还算懂规矩的女人。
墙角的西洋落地钟指向寅时。姓氏姑且沿用了真岛的青年跳下床。
悉悉索索套起晨装。没几分钟，训练有素的仆佣敲门进来服侍。
洗漱停当。看了看时间，他合上金质怀表问，“小姐呢？”
“回老爷：亥时百合子小姐听张妈的劝用过膳。在丑时前睡下了。”
精确作答。同时小心翼翼探问，“需要差人叫醒吗？”
“不必了。”那就好。有些事情，实在不能让她冲最前线。
略作沉吟，又补了一句，“吩咐庭院掌灯。待会我过去瞧瞧小姐。”
生生吞下『可是百合子小姐醒来会不高兴……』之类的多余话。
“…是。老爷。”长年帮佣的仆人异常清楚，家主的命令向来不留转圜余地。
真岛兄妹的住所隔了大半个宅子。
想要探视对方，非得极尽麻烦地穿过庭院，一路经遍无数下人的眼不可。
明明两个人在一起甚至有种无从插手的排他氛围。如此切近，又这般遥远。
造孽啊。怀揣着数不清次数的相同感慨，仆人面无表情地将家主送到百合子小姐的屋外。
——谁敢把真岛老爷的这种事形之于色——甚或宣诸于口。
轻轻拉开厢门。特派服侍小姐的张妈已持枪而立。见是主人，便知趣退场。
赞赏的目光盯着能干的下属离去，才又转回来。“总不会爱惜自己。”伸手掬起少女柔顺的发丝，“看看……枕巾都哭湿了。”语气倒是盈满兄长式爱怜；脸上却无动于衷——眼底也一片漠然。
亲爱的异父妹妹非常痛苦——这才对。既是一莲托生，理当保持一致。
伸手可及，偏偏不能触碰；常让他感觉窒息。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求而不得本是不敢得、也不愿得。痛苦亦为必要之事。
至少。那证明他并未夺取最渴望的东西。妹妹的清白是自己负隅顽抗的最后一点根基。
勉强守住了底线。换句话说——虽则赢得万分艰难，他到底还没有输。
大概这里不是地狱。
有百合子，便不成为地狱。
虽然也决非天堂。仇敌的血缘存活于世。就没可能是天堂。
“百合子乖。哥哥去去就回……不要睁眼哦？”俯下身，附耳低语。
尔后兄长式的啄吻轻轻印在少女咬出牙印的唇上。“虽说，你当然也不会吧。”
他低低一笑。
是啊。根本无所谓。
暗之鸦片王的人生，打从一开始便不存在美满幸福。
无妨。就赐予真岛芳树永恒的煎熬吧——那至残酷和最痛苦的欢愉。
在这天与地的狭缝中。人间恋狱。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蝶の毒 華の鎖][真岛芳树×野宫百合子][短篇完结]Betwee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