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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凶犯现身 ...

  •   宜佳真是大跌眼镜,本以为严治学的荒唐事会到此结束,无非是两个人商量离不离婚的问题,谁知道他竟然因为盗窃进了看守所。
      虽说这年头是钱越多越好,可是钱多少才是个够啊,现在家里有房有车,吃穿都有,还要什么。唯一遗憾的就是治学的工作丢了,不过那都是暂时性的,并不影响家里的开支,而且婆婆还给了一笔钱作为过渡,完全能撑到治学找到新工作为止。
      严治学的父母也十分不解,他们已经无数次思考这个问题了:为什么孩子上了高中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至于这次盗窃事件,该帮当然还是要帮,但这是盗窃事件的结束还是另一件事情的开始,他们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错了,就不该要这个孩子?”严母含泪看着严父。
      严父重重叹口气:“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要都要了,还能让孩子倒回去?”
      只是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难道治学再也不能回到过去那个文静、聪明、听话的好孩子了吗?
      宜佳父母也陷入了深深的哀痛中。原以为治学这孩子挺好的,可为什么一赌再赌、屡教不改呢?本以为自己的女儿嫁了个好人家,以后就能过上吃香喝辣的幸福日子了,结果却是天帝开的一个玩笑。难道这是天帝惩罚自己没有到城隍庙里上柱香?
      但不管治学怎么样,这婚都不能离。离了婚这两个孩子怎么办,难道真叫他们都没了亲爹不成?
      宜佳妈领着冬冬上监狱去探望严治学,表示自己作为孩子的姥姥,会一直帮衬着他们。无论如何不要灰心,更不要离婚,谁都有困难时候,咬咬牙就过去了。
      严治学伤心又感动,但他咬紧牙关不回头。他看着冬冬对岳母说:“妈你看我都这样了,能不给孩子造成伤害吗?这婚我还是要离。我和宜佳离婚之后她要不方便带孩子,就把孩子交给我爸妈,你们愿意留在身边也可以;如果人家愿意接受我的孩子,就让孩子改成他的姓,把我彻底忘掉最好,这样孩子以后也有个清白的家世。”
      宜佳妈领着冬冬一路哭着回到了家。
      本来自己妈去看治学的时候,宜佳心里还抱着点儿希望,看到妈妈回来这样,就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严治学父母在亲家面前总觉得心中有愧,自己没教育出一个好孩子,现在还拖累儿媳一家。自己家任何条件都不说了,只要宜佳满意,自己出钱出力都可以。
      刑警队的同志们这两天都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站在老程面前了,更不知道不期而遇老程时自己该说点儿什么。
      商城抓到了一个盗窃犯,谁知竟是十五年前汤河路别墅区12号杀人案的罪犯。这是一件多大的好事啊,活了半辈子,头一次真看到天上掉馅饼了,想想此前踏破了铁鞋,可是现在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全队的人都欢欣鼓舞。
      可没想到它还带来另外一个没想到的结果,这个杀人犯就是老程找了几十年的儿子。
      这?
      按说在刑警队里待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啊,可老程这件事依然让大家惊讶和难受。
      二十多年的寻觅等来了儿子,却也等来了儿子的罪犯身份,不是当事人恐怕无法感同身受老程内心的伤痛吧?
      由谁去向老程报告这个结果呢?大家互相推诿着,谁也不想当面对老程说,“这儿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可是又不能不说。案子当年老程也参与了,他一直关心着,巴不得早日听到结果;老程虽然在单位从不念叨儿子小胜,可是父子连心,将心比心大家也知道老程丢失了儿子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结果已经上报领导,马上全队、全局、全市都会知道这个好消息,对老程隐瞒是不可能的,与其让他从大街上得到消息,还是由自己的同志亲口告诉他真相才比较符合常理,也比较痛快,虽然接下来可能就不那么痛快了。
      全队同志都看着领导,领导也知道他们只能当仁不让,亲自出面解决这个难题。
      老程走进小会议室的时候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大案要案,等听领导说完一点儿都不相信,他眨巴着眼睛看着领导,以为领导是在开玩笑。
      严治学就是小胜,小胜就是严治学,从幼儿园到高中,小胜一直跟自己共同生活在汤城,就是现在成人了,也是住在离汤城不远的商城,他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汤河路别墅区12号杀人案的罪犯,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老程仔仔细细打量着领导的脸,领导脸上有同情、有不忍、有伤心、有劝慰,就是没有开玩笑。是的,领导从不开玩笑,打从自己来到刑警队领导就没开过玩笑。
      可是老程希望领导今天就是在开玩笑。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国红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挂着泪花,嘴唇哆嗦着说:“能不能让我见见小胜?”
      领导哀伤地点点头。
      老程下意识地跟着国红往外走,走廊里两溜儿同事,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俩。
      看来是真的了,老程想。
      为了小胜的丢失,国红在离婚前的每一天,只要见到小程就要哭诉一番。
      小程不还嘴,心里却很窝火。
      每次国红上班,都把小胜送到公公婆婆那里,下班再接回自己家。那天正好该小程休息,所以小程就说,别送老人那里了,我来看一天吧,也好叫老人松散一下。
      队里忽然临时有事要开个会,小程就带上孩子一起去了。小程上楼开会,叮嘱孩子自己在院子里玩儿,又托付看门的大爷给照看着。
      谁知等小程开完会下了楼,却里里外外都看不到小胜的身影了。
      一开始小程还挺镇静,以为在刑警队大院里,能出什么事啊。
      看门的大爷先就慌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说,到了平时该去给领导送报纸的时间,所以他就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等回来就不见孩子,还以为是小程自己接走了呢。
      小程一听心脏禁不住狂跳起来,自己也办了好几起拐卖孩子的案件,从来没想到这种事有一天会摊到自己头上。
      同事们听说了一起分头去找,结果都一无所获。
      那是小程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日子,不知道早晚,弄不清几号,唯一清晰的就是国红对他的哭诉。
      那件事造成的后果就是国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程。
      从那以后,小程再也没有完整的家了。
      过了一年多小程才缓过劲儿来,也能看看小胜的照片,摸摸小胜以前穿过的衣服了。有时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小程也想,小胜才一岁零八个月,不要说将来,就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他也不会认识自己了吧?
      因为这件事,小程的妈妈哭瞎了眼。从此以后,“小胜”这两个字成了他们家最忌讳的词语,二十多年过去了,没一个人再提起它。
      如果现在告诉自己妈,小胜还活着,她老人家会笑着睁开眼吗?如果再告诉她,小胜成了杀人犯呢?老程不敢想下去了。
      老程偷眼看一下国红。二十多年了,自己再一次和国红离得如此之近,而且还是一起去看他们共同的孩子。
      国红眉眼还和过去一样,可是仔细一看,已经不是老程熟悉的那个女人了。现在的国红胖多了,显得身材很圆润,她的眼角和嘴角都有许多细小的皱纹,仿佛是一面镜子在沉默地告诉老程,他们都在一天天老去。
      老程注意到,国红虽然不再哭泣了,手里却紧紧攥着一团纸巾。老程犹豫着要不要去握住国红的手,好给她一些安慰,也给自己些安慰。
      但是老程终于没有这么做。
      还有什么意义呢,国红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要不是这个突发事件,他们俩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有。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国红的丈夫都没有跟着来,可见他对国红是信任的,也不愿意影响前夫妻俩看望儿子的心情。
      说实话,虽然老程早就接受了国红改嫁的事实,可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点点的私心,就是希望儿子能够找回来,国红也能够和自己重修旧好。自己见了那么多女人,并不都是她们相不中自己,而是自己的感情不能接受她们替换国红罢了。
      可笑的是自己过了这么多年才明白,国红是永远回不到自己的身边了。
      儿子看似失而复得,是不是得还不好说,前妻却只能永远是前妻了。岁月的千山万水都是后夫和她携手一起走过的,他是根本不可能插进国红的生活里了。
      车停了,老程赶紧跳下车,在车边等着国红。
      两人步伐一致地往里走。
      快到门口了,国红忽然停了下来,眼泪汪汪地看着老程。
      “没事儿,有我呢,咱俩一起进去。”老程柔声说。
      接待室里,严治学盯着面前这两位老人瞧了又瞧。
      自己跟他们像吗?
      自己跟父母像吗?
      按说警察此时骗自己这个完全没必要,自己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自己是否抱养来的和这件杀人案件没有丝毫的联系,警察在这件事上不可能再立新功。
      但是面前的这对夫妻哀伤的神态打动了严治学,他能看出来他们是真的伤心欲绝。
      是不是警察搞错了,自己的父母就应该是自己的父母?
      可是检验报告就摆在他的面前,他没法儿反驳。
      一直到老程和国红怅惘地离开,严治学都既没承认自己就是小胜,也不否认自己就是严治学。
      出了门,老程安慰国红:“要慢慢来,他丢的时候才一岁多,哪里会记事。”
      国红什么都没说,只是眼里流出一串串眼泪。
      可是他们可以慢慢重头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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