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的流年，温暖如你》八月狮

73、第七十三章 不出国了！

　　终于到了目的地，这座山不大，革命根据地的遗址很小，就比平常的农家院落大些而已，根本容纳不了那么多学生同时进入。

　　各班的班主任整理好松散的队伍，找寻阴凉处稍作休息，鹿筱宁和杨一帆分开回归到自己的班级，后知后觉，疲累突然席卷而来，看向空荡荡的手腕，仿佛那里还留有他的余温。

　　李超找的地方还不错，葡萄架下，这片区域属于她们班，此刻葡萄虽未成熟，但枝叶已经繁茂，挡住了大片的阳光。但穿透树叶的缝隙，阳光落在地上，映出星星点点的光斑，却不刺眼。

　　鹿筱宁随着众人坐在葡萄架下，旁边坐着郭玲娟和郑思欣，耿美琪体力不支，在刘泽身旁，被他照顾着。

　　郭玲娟的郑思欣从坐下来开始，嘴巴便没停下来过，拿出包里的零食两人就开始吃，连说话都顾不上，那样子像是饿了两天两夜没吃过饭了。

　　鹿筱宁静静地看着手上的水，这水是杨一帆刚刚走时给她的，她在路上喝了两口，此刻还剩很多，明明就是普通的矿泉水，为什么喝起来会觉得味道有些不一样，就因为是他给的吗？

　　看了半晌，鹿筱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打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水就是用来喝的，若是现在舍不得，时间久了，迟早是要扔掉的，不如物尽其用，不要浪费才好。

　　郭玲娟和郑思欣两人吃了东西，力气似乎恢复了不少，不再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两人又活了过来。

　　“我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郭玲娟边吃边说。

　　“我也是，在今天之前，我走过最远的路，就是从学校走到我家，当时已经觉得自己无敌了，现在再看，只能说当时很傻很天真。”郑思欣仰天长叹。

　　鹿筱宁轻轻叹气，却没说什么，她不想抱怨，眼睛又瞟到手腕，反而有些庆幸，这次活动，他第一次这样拉着她，隔着校服衣袖，她体会到了他宽大有力的手掌，即便是握着手腕，也会让人觉得安心。

　　“你怎么不吃呀，你不饿吗？”郭玲娟问鹿筱宁。

　　鹿筱宁看着手腕，似是没听到郭玲娟的问话，眼里闪着看不清的情绪，在思索着什么。

　　郭玲娟看着发呆的鹿筱宁，便用胳膊碰了碰她。

　　“什么？”鹿筱宁转头，看向郭玲娟，慌乱的眨了几下眼睛，按下眼中的情绪。

　　“我说，”郭玲娟嚼了几口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继续开口：“你怎么不吃？不饿吗？”

　　“啊，没，吃，现在吃……”说完打开背包，拿出鹿妈准备的火腿肠，撕开包装，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只不过那动作有些机械，双眼也有些呆滞，像是心不在焉。

　　时间接近饭点，上千的学生，无法统一安排午饭，大家带的食物基本也是为这个时候准备的。鹿筱宁兴致不高，即便上午消耗了不少体力，此刻也没什么胃口，以至于鹿妈准备的那些东西，她吃了两口便不想吃了，倒是让郭玲娟抢去了不少。

　　郭玲娟自从上次大哭一场后，外表上看着，像是走出了李浩然的阴影，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不同，依旧是能吃能喝能玩能睡，高考在前，学习也比从前更加认真。

　　只不过在这无所谓的表象下，还是有什么在悄悄改变，比如她很少往二十四班跑了，中午走廊复习的时候她也尽量在控制眼神，不向那个方向看去，偶尔见到李浩然时，她笑得比以前更灿烂了，这让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眯的更小了，只不过，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紧眯着的眼睛里，似有泪花在闪烁。

　　一个在心里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那些说自己很快能起放下的人，要么是喜欢的不深，要么是自欺欺人。

　　吃过东西，困倦袭来，大家昏昏欲睡，吃了饭就想睡，这是身体的本能，尤其是此刻在葡萄架下，温度正好，偶尔吹过的微风，驱走心里的燥热。

　　这个时候，鹿筱宁觉得郭玲娟实在明智，她竟然带了一张野餐的毯子，铺在地上，能躺下三人，郭玲娟、鹿筱宁、郑思欣躺在这上面，校服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原本鹿筱宁闭着眼，是想梳理一下脑海中的思绪，可不知是这温度太舒服，还是走了一上午的疲倦在此时席卷而来，总之，她思绪渐渐放缓，快要睡着了。

　　她的脑海中，那人缓缓向她走来，伸出手，就在她快要触碰到那双手的时候……

　　“起来了，起来了，都休息够了吧，成人礼要开始了。”李超的大嗓门突然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响起，惊醒了众人，其中包括鹿筱宁。

　　鹿筱宁闭着眼，眉头紧皱，脑中那人的身影已经被李超‘吼’走了，她想要抓却怎么也抓不住，她极其不情愿的睁开眼，带着一抹烦躁。

　　她‘呼~’的一下坐起，皱着眉，哀怨的看向李超的方向。

　　她这举动，倒是把身旁的郭玲娟吓了一跳，她看着鹿筱宁皱着眉盯着李超，眼神极其不善，倒是有些少见，凑近，小心的问：“怎么了？你这么这样盯着他？他干了什么让人愤怒的事？”

　　“扰人清梦！”鹿筱宁带着极大的怨念。

　　郭玲娟赞同的点了点头：“可不是，我都睡着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她们还是跟着众人慢吞吞的站了起来，跟着大部队向宣誓的地方走去。

　　宣誓的地方是革命根据地遗址前方的广场，平时主要用来接纳游客，地方还算大，挤一挤，满满当当的整个年级也能站下。

　　领导的讲话是一成不变的枯燥，只是不知道他们今天是不是也累着了，所以讲话的时间缩短了不少，不过这对同学们来说是个好事，能早些解放。

　　广场的前方最中间，升旗了一面五星红旗，成人礼最后的环节，便是对着庄严的五星红旗宣誓。

　　那一刻，千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对着国旗，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和礼堂那次‘百人誓师大会’的感觉不同，这次是成人礼，是少年们褪去青涩和稚嫩，向更广阔的天地迈出的第一步，仿佛今天过后，他们就是一个大人了，能做许多孩子们不能做的事，就像一直被束缚的心终于要得到了解放。

　　沉浸在兴奋里，却容易忘记，成年人要承担孩子们不用承担的责任，拥有自由的同时，却被束缚上了另一把枷锁，当真正独自面对世界时，才发现这世界远比想象中的要难得多。

　　宣誓结束，成人礼基本也就结束了，或许校领导考虑到大家难得出来放风，又或许是觉得这是高中唯一一次的成人礼，总之，他们似乎并不着急让大家早些回去，每个班排队参观革命根据地，结束之后，在允许的地方自由活动，晚些时候，包车把大家送回学校。

　　鹿筱宁她们班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她们了，毕竟排在第二十二个，按照顺序一个班一个班的来，她们只能等着。以前刚上高中那会儿，遇到类似的事情，总要抱怨几句学校不公，把前十个实验班当宝贝一样，事事都是他们优先，而后面的班级，就是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总是在被抛弃的边缘游荡。不过后来，经历的多了，到现在也就习惯了、看开了，谁让实验班的同学成绩好，出个状元能为校争光。

　　鹿筱宁跟着班里的大部队，快速的参观了一遍革命根据地遗址，这个城市的先辈，在多么困难得条件下，为后辈的我们创造了如今的条件，颇有些有些忆苦思甜的味道。可是，这个年纪的孩子，现在还无法体会到这其中的深意，对这些一般都是不感兴趣的，走马观花的看过，并没有多么深的影响。

　　可能在多年之后的某个时刻，被生活和工作上的各种琐事折磨的体无完肤的时候，猛然想起，多年前的今天，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那时方能体会到先辈的不易。

　　这地方很小，没用多久就参观完了，李超简单的说了一下自由活动的范围，以及回来集合的时间，便让大家解散了，既然都出来了，他不想做过多的限制。

　　鹿筱宁脱离了众人，在离遗址不远的山腰处，找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这是一个山坡，地上长满了青草，坡上有颗大树，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树，树干大概一人能勉强抱住，树冠向四周蔓延，枝叶茂密，洒下大片阴凉，微风拂过，沙沙作响。

　　树下有块大石头，能容两人坐下，鹿筱宁走近，石头的表面被磨得光滑，看来有不少人在这坐过。她在这颗石头上坐下，双手撑在两腿边，向远处眺望。

　　从这里能望到山下的景象，那条路她们刚刚走过，那个停车场，她们刚刚路过过，再向远处看去，便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一片树林，似乎她们来时也看到过，那么顺着这个方向看下去，是不是就能分辨出城里的大致方向？是不是也能找到学校？

　　鹿筱宁努力的朝那个方向眺望，可惜，人类的视线毕竟是有限的，就算她拼尽全力，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打破规则，她看不到小城，也找不到学校。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鹿筱宁一怔，这声音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忘记，温柔的让人安心。她有些僵硬的转头，心里有些害怕，害怕是她的幻觉，一转头，人却不在了。

　　当她视线停留在男生的脸上时，才敢确定，这好像不是她的幻觉，杨一帆确实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杨一帆嘴边带着轻笑，也学着鹿筱宁的样子，双手撑在两腿边，坐在石头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十五公分。

　　他突然的出现让鹿筱宁愣在原地，他的笑容印在她眼里，这么近的距离，她的心跳又不可控制的快了起来。

　　“嗯？这么了？看到我干嘛这副表情？”杨一帆带着些玩笑的口吻。

　　“啊，”鹿筱宁惊觉，从呆滞中跳了出来，连忙转头看向远处，慌张的眨了眨眼：“我只是，只是有些惊讶……”你突然出现。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杨一帆又问了一遍。

　　鹿筱宁看向远处：“安静，凉快，风景好。”

　　“你似乎，很喜欢，安静、风景又好的地方。”学校的顶楼，他家的阳台，还有这里，也对，这样更符合她身上宁静致远的气质。

　　鹿筱宁看向远处点了点头：“对，这种地方能让浮躁的心静下来。”

　　她轻轻地闭上眼，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到她身上，投射出星点光斑，微风轻轻拂过脸颊，带起了耳边的碎发，她嘴角微微勾起，享受着此刻的片羽时光。

　　杨一帆看着她的侧脸，有个问题他其实一直想问：“你，想好以后考哪里了吗？”

　　鹿筱宁睁开眼，眉轻蹙，摇了摇头：“还没想好。”每次一提到这个问题，她总是迷茫的：“你呢？你决定出国了吗？”她看向他，紧张又隐隐有些期待，心像快要跳出来了一样。

　　杨一帆看着身旁的女孩，沉默片刻，那么一瞬间，他有种地老天荒的感觉，摇摆的心，似乎有了方向：“不出国了！”话说出口，心情轻松了不少，只不过他眼眸深处还带着疲惫，这个问题把他折磨的不轻，而且他的父母……算了，以后再想。

　　“真的？”鹿筱宁眼睛亮了起来，心底，她是不希望他出国的，只不过这个想法有些自私，她从未表现出来过。

　　杨一帆点点头：“真的！”

　　“那你之后想考哪里？”她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杨一帆看向远处，思索片刻：“帝都吧，那里的学校，计算机专业最好，那里，也有着更多的可能。”

　　“帝都吗？”那里的学校虽然难考，但到底比出国容易多了。鹿筱宁看向远处，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下去，会到达帝都吗？

　　虽然不知道这个方向对不对，但至少此刻，她有了方向。她的余光里全是他的影子，不用转头就能看到，轻轻抬手就能触碰到，这样的感觉真好，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直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