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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应红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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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朝歌把之前撕下来的布条一点一点缠在唐东离的伤口上，并小心翼翼地打了个结。
从前的时候他从未想过，唐东离那日晕倒在河边，原是为了不叫他怀疑，所以自己割掉了身上带着刺青的那块肉。原来那人曾经那般小心翼翼地维持过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可惜他到最后还是没能坚定地选择相信他，还害他丢了性命。
“嘶！轻点。”
盛朝歌失了神，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间就加重了，弄疼了唐东离。
“抱歉。”
唐东离抿了抿唇，看到盛朝歌带着自责的目光，反倒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没关系，其实也不是很疼。”
盛朝歌却觉得自己更加心疼面前的这人了，他这一生都过得太苦太苦。盛朝歌还记得那日云长君来怀恩寺带他们两个上山的时候，唐东离那坚毅的眼神。
当时云长君对唐东离说，“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根骨不好，还是个废灵根，也许你并不适合走修仙这条路。”
唐东离却拉着云长君的袖子不撒手，无比坚定地对云长君说，“我不信命，我要逆天改命，如果我留在这里，那我将无所事事地过完这一生，可如果我跟着您上山，说不定会有什么奇遇，先天不足，我可以靠后天弥补，我发誓我一定会努力修炼的。”
最后云长君也只好妥协了，“行吧，上山就上山，不过你也只能做一个外门弟子。”
云长君答应下来的那一刻，盛朝歌便松了一口气，因为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孤独，他害怕自己去了山上之后就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了，没有勿图，没有勿念，也没有师兄他们，更没有唐东离……
“啊！有鬼，有个穿红衣服的鬼！”
赵云天忽然大喊了一声，然后也不怕盛朝歌了，直接蹲过来拉住了盛朝歌的胳膊，颤颤巍巍地指着唐东离的身后让他看。
唐东离看到赵云天惊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后，就直觉不好，刚暗道一声坏了，就感觉到身体忽然被一股冷意浸透了。
“呃——”
接着唐东离眼前一阵模糊，甚至连盛朝歌那张脸都看不真切，胡乱摸索中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双温热的手掌给包住了，驱散了身体里的部分冷意。
意识模糊的唐东离顺势往盛朝歌怀里一拱，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声“冷”，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盛朝歌把人往怀里揽了揽，好让唐东离靠着自己的胸口，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
赵云天几乎哭了出来，缩着脖子看向盛朝歌，一边用手比划，一边对他道，“我看到有个红衣服的女鬼钻到他身体里去了。”
……
唐东离发现自己是飘在半空中的，且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只有意识是在这里的，特别像是在梦里的感觉。
而后唐东离发现屋子里坐了一位红衣服的姑娘，正对着梳妆镜描眉，他试着喊了一声，可那位红衣姑娘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红衣姑娘放下手中的眉笔，站起身来走过去准备开门，全程都没向唐东离这边看上一眼。
唐东离一下子想起来自己在浮乐幽偷听内门讲学时所接触过的一个词语——共情。
共情是一种进入到他人的回忆当中，亲眼目睹他人所经历过的事情，从而达到情绪共鸣的一种能力。
既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唐东离便没那么慌张了，就轻松地悬在半空中好好地看戏，权当看一场免费电影了。
“应姑娘！是我！”
应红怜听见熟悉的声音，便拉开了屋门，容他进来。
“哪还是什么姑娘，去了这层胭脂水粉，顶多算是个黄脸婆。”
酒生憨憨一笑，把怀里揣着的一坛子酒搁在了桌上，“应姑娘好看，不涂胭脂也好看。”
应红怜便笑了，她和这人说不得话，他净挑好听的讲了！
“今日这又是什么酒？”
酒生揭开酒坛子上面的封纸，给她倒了一杯出来。
“用桃花酿的，你说过你喜欢桃花。”
应红怜接过来抿了一口，还挺香醇，“去年是喜欢桃花的。”
酒生微微低头，声音小了一些，“这酒也是去年埋的。”
应红怜看着好笑，伸手掳过酒坛子也倒了一杯给酒生，“坐下吧，一起喝一杯。”
酒生红着脸退了好几布，“不行不行，我不喝，这是特地给你带的，我不喝，也不坐。”
应红怜看他摇头摇得都站不稳了，一下笑出了声，“你不坐，这里每日也是有别人坐的，你不必怕冒犯于我，我这样的人，不就是出来找冒犯的么？”
酒生眼底浮上一抹水色，喉结动了几下，像是把什么压抑着的东西给咽了下去。
“你不陪我喝，我也自是有人陪的。”
应红怜对上酒生难掩痛苦的双眸，又说道，“不过于你，是我想要你陪着，别人嘛，为了钱而已。”
酒生一言不发地坐下了，拿起应红怜方才倒的那杯酒，一口喝了。
应红怜也不说话，端起酒坛子又给他倒了一杯。
酒生又一口喝尽了。
应红怜又倒，酒生又喝……
最后酒生醉了，整个人毫无意识地伏在桌上，自脖子上爬起来的红晕都顶到额头去了。
应红怜取了湿巾，为他擦了脸和手。
“你说你喜欢我干嘛？连我自己都不喜欢自己，竟然还有你这么个傻的看上了。”
应红怜扶着额头叹气。
而后，她站起身来，从桌子下面藏着的一个小盒子里取出她这些年攒起来的首饰碎银，一并塞到那酒生的衣襟里去了。
“以后就好好酿酒吧，你的手艺不错的。”
再然后，应红怜推开了屋门，喊了句，“来个人！这有个小子喝多了，不给钱白进老娘的屋子！”
没过一会就上来了几个壮丁，把酒生给捞出去了。
应红怜倚在门上，对那几个人道，“别欺负了人，万一人家以后把卖酒的生意做大了呢，咱们还得接客呢，莫欺少年穷啊！”
几个壮丁应了一声，抬着人走了。
应红怜交代完了，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酒生带过来的那坛酒还剩一半，她直接抱着坛子一口气给喝光了。然后顺着窗子把酒坛子给扔了出去。
这东西可不能给那姓黄的老鸨瞧见了，她那双老鼠眼，贼着呢，就认酒生家的坛子。
这酒喝完了，应红怜还觉得自己清明得很，一点也没感觉到醉意，可她这样的人，不是最会演了么？醉个酒而已，明明每天都在演的。
应红怜撸起袖子，一脚踹开了房门，脸上的笑容难得出自真心。
楼下还有不少旖旎的客人，醉生梦死，纸醉金迷。
应红怜笑的愈发肆意了，直接抬起一只脚架在了三楼的栏杆上，“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老娘从今日起，再也不接客了！什么见鬼的老男人，都给老娘混蛋！”
楼下原本哄闹的声音戛然而止，二楼甚至有好信的人把头伸了出来，就为看应红怜一眼。
应红怜看见伸头出来的那人了，一脸虚样，丑的跟地里长的癞瓜一样，满脸的瘤，偏偏怀里还抓着个姑娘的细腰，惹得她好一顿恶心。刚巧那人就在她楼下，正对着，应红怜微微一笑，而后一口口水朝他吐了过去。
“啐！丑八怪！”
说完这句话，应红怜整个人都痛快得不得了，这使她笑的更大声了。
然后，笑着笑着，她便纵身一跃，从三楼跳了下来。
那个被吐了一脸口水的丑八怪，还与跳下来的应红怜来了个擦肩而过。他听见应红怜路过他旁边的时候冷冷地道了句，“真恶心！”
再然后，他看到的便是一地的血红。
也不知是命贱到地府懒得收还是怎样，应红怜竟然没死成，不过骨头断了好几处，也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估计着也就是离死不远了。
应红怜这次惹的麻烦不小，负责带她的那位姓黄的老鸨也被青楼给赶出去了。
应红怜还没死，青楼也不想担谋财害命的罪名，一并把她给抬到黄妈妈家里去了。
应红怜瘫在黄妈妈家里，一声一声地叫着“妈妈，妈妈！”
活生生给姓黄的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应红怜就是要她害怕，当初若不是这个姓黄的，她怎么沦落至此，还让她白叫了这么多年妈！
这人也配？
应红怜瘫在床上，意识不清了都还在一声声地叫着“妈妈”，姓黄的实在是受不了，生拉硬拽地把应红怜给拖到后院那口井去，一把推了进去。
那天晚上，应红怜哀怨的声音响了一夜。
黄婆娘整个人都神经了，缩在床底下也不敢动。到了夜里又总觉得窗外有人在喊妈妈，一声一声的，像是随时要断气了一样。
床底下也不安全，黄婆娘这么觉得。她曾听说过死了的人怕见自己的尸体，于是她就躲到后院那口井旁边去了，还把水桶给扣在了头上，嘴里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
黄婆娘就这么疯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