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后我重生成了虫草》苏白荼

11、沈义薄

　　“我记得你来浮乐幽之前，和沈义薄大吵过一次，而那一次，正是你和他的上一次见面。”盛朝歌道。

　　“嗯。”赵云天的眼睛已经不流血了，脸色苍白地坐在唐东离躺过的床上，手还有一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那是他第一次端起兄长的架子教训我，骂我不学无术，虚度光阴。我不过是和徐维一起去后山打野味，不小心踩松了兽园的封印，放跑了几只灵宠，他就那般辱我。再说那灵宠都是开了灵智的，顶多在山上闹一闹，平遥君唤上一两声，它们自己就回来了，沈义薄竟然骂我。我当时气急了，就骂了回去。”

　　赵云天好像还是有点看不见，目光有些呆滞，唐东离用扇子在他面前摆弄都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盛朝歌把唐东离给抱到一边去，继续问赵云天，“你骂他什么了？”

　　一想到那天吵架的画面，赵云天就有点烦躁，他虚虚地抓了把头发，声音有些颤抖的道，“我跟他说，你凭什么管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仗着一副天生的阴阳眼，在平遥君面前占了几分面子，就如此沾沾自喜，端什么大师兄的面子！你在我面前从来都配不上兄这个字。我乃是外门弟子，归张师兄管，就算挨骂也轮不到你开口。你就带着你的那副阴阳眼光您的宗耀您的祖去吧，我们赵家可不稀罕你这样的大人物，拜托您离我这个姓赵的远点，别辱我这姓，一撇一捺都不想和你沾半点干系！”

　　赵云天自己说完都哽咽了，当时只觉得痛快了，今日在沈义薄生死不明的情况下再复述一遍，才觉得这话连自己的心都扎！

　　“我一直都觉得要不是他的阴阳眼，就不会被仙家找上门，我俩就不会上山，母亲也不会死，所以我恨他，可有时候想想又怪不得他，但恨不会消失，潜移默化中就把恨转移到他那双阴阳眼上去了，之后再想来想去阴阳眼还是长在他身上，我恨的也就还是他！我一度活在纠结中，挣扎了很久。”

　　赵云天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

　　唐东离抿着嘴蹲在旁边，心道这赵云天对那位兄长，也不是一点都不在乎的，这眼泪可不是假的。也许，赵云天自己其实也早就不恨沈义薄了，后来大约是成了习惯，也没个好时机跟人把话说开，拖来拖去，谁也没想到会碰上如今这样的事情，却是后悔也晚了。

　　盛朝歌的眉头一直就没松下来，他问还在抽泣的赵云天，“你经常在沈义薄面前讽刺他有阴阳眼这件事么？”

　　赵云天停了那么一会，似乎是在想着，而后才慢慢点了下头，又抽泣了两声道，“好像，我每次都有说，毕竟他这阴阳眼在我心里就像一根刺，我自己的埋怨说不通的时候，就全怪在他的阴阳眼上了！”

　　“这就对了，沈义薄他，大概是觉得你妒忌他的阴阳眼了吧。”盛朝歌说这话的时候，唐东离注意到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大概是这话在他心里也打了个转，犹豫了一圈。

　　毕竟这真相，似乎带着点血淋淋的残忍。

　　“我没有！”赵云天仰起脖子，几乎是吼出来这句话的，“我没有妒忌他！”

　　盛朝歌的手攥在一起，缩回到袖子里去了，唐东离抬头往上看，他的眉头似乎拧得更紧了一些。

　　“沈义薄天生阴阳眼，被仙家看中了要带回到山上去。你只是沈义薄答应上山附带的一个条件，像是个被带着的累赘一般，抱着沈义薄的大腿。而上了山之后，沈义薄在各方面都很出色，还被平遥君收为关门弟子，无极峰无人不崇拜于他，而你因为资质平庸，只能做外门弟子，是靠着沈义薄的面子才被别人……”

　　“闭嘴！你不要再说了！我没有，我没有妒忌他，我才不是靠着他的面子，才不是！”赵云天已经有那么一点入魔的状态了，畏畏缩缩地往里面缩去，木头床被他的动作带的摇摇晃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盛朝歌虽有些不忍，可有些话不叫赵云天明白了，他连自己错在哪都不知道，“这幅眼睛就是沈义薄留给你的！也许他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临死前心里却还念着你，想着把这幅阴阳眼留给你，你就不用那么卑微。沈义薄一直都在默默守护着你，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赵云天抱着双膝缩成一团，嘴里含糊不清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唐东离悄悄把那扇子搁在了赵云天身边，然后就被盛朝歌拽走了。

　　赵云天是沈义薄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反过来对赵云天来说，沈义薄又何尝不是唯一呢？

　　赵云天是真的妒忌，不仅仅是妒忌沈义薄，他还妒忌那些叫沈义薄一声沈师兄的所有内门弟子。

　　那原本是他的哥哥……

　　所以有一次本打算把盛朝歌送给自己的新奇玩意“施舍”给他那个傻哥哥的时候，赵云天在看见沈义薄怀里抱了别的内门弟子之后就跑开了。

　　那个新奇的小东西也被赵云天还给了盛朝歌。

　　盛朝歌还问他，之前明明表现得很喜欢，为何又还回来。

　　赵云天只是嘴硬地告诉他，这破东西谁稀罕啊！

　　是啊，沈义薄是无极峰万众瞩目的大师兄，哪能稀罕这种小玩意儿呢？

　　也是自那以后，赵云天发觉了，沈义薄是真的越来越姓“沈”了，也离他越来越远了。

　　“哥！”

　　赵云天用手捂住滚烫的双眼，哽咽着把头深深埋进了膝盖里。

　　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叫他一声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