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玦》战火硝烟

39、错乱

　　“古溪！古溪！……”

　　谁在叫我，好像很焦急的样子，我回来了吗？难道又是在海边被发现，是啊，我这么奇怪，应该又招来了不好的东西吧，想想心里越发难受，“……走开！”她突然开口，用尽全力推了一把，头顶声音寂灭，然后反而越发焦急不安。

　　他也是个可怜人吧……

　　渐渐的她的感知与这个世界断了联系。

　　“父亲，我们要去哪？”

　　“去一个没有人能伤害你，四季常春的地方。”

　　小小的古溪牵着父亲冰冷的左手，她不禁握紧了三分，问了一个父亲从来闭口不提的人。

　　“母亲在那里吗？”那个温柔的地方，没有人打扰我们，只有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

　　古溪抬起希翼的目光望着父亲。在听到她说出这句话时，提到那个人时，父亲牵着她在原地僵立了半响。她从小因为体质特别，遭受各种人的质疑眼光，嘲讽的、厌烦的、虚伪的，就算父亲从来不让她接触这些人，不让她说话，但是，万事无俱到，听多了，看多了，什么时候该讲什么话，观察细微的她像是明白了个透理。在看到父亲如以往一样的沉寂，眼中是她所看不懂的神色，古溪内心无端的生起一种害怕。

　　他终会抛弃她吗？

　　会觉得她是个怪物吗？

　　母亲，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吧，至少她没见过，从出生到现在只有父亲一人，每天为她的病奔波的父亲，她又何必去在意那个虚无缥缈的人呢。怪物，她不予否认。

　　想着她笑道:“父亲，我的病一定可以治好的，如果可以，我想永远住在那个美丽温暖的地方，四季如春，该有多美，对吧对吧！”

　　父亲蹲下身，微凉的手放在她头顶，眼中黑暗尽退，嘴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好，溪儿若是想，永远，永远我们都不回来了，我会事事陪着你，保护你。”

　　古溪开心的点头，“嗯！”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古溪想长大后的她也如同拉长的影子般与父亲一样高么，她发现她的眼睛随了父亲，却又似像非像。

　　我们出发了，四季常春，美丽的地方。

　　飞扬的柳絮夹杂着煋火，撕心裂肺的吼叫在火光漫天的屋顶下渐渐嘶哑，而房屋中的某个角落里正蹲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孩，嘴里不住的叫着“不要过来”直到喉咙哑了，发不出声了。

　　“父亲你在哪儿……古溪，古溪……你不能害怕……不能害怕！”

　　角落的女孩埋头在膝间，双手环着腿，发出细若蚊叮的颤音不停的提醒自己。突然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只余噼里啪啦的燃木声和房梁落地的撞击声。

　　火光闪烁在古溪年幼的脸颊上，跳进双眸里，琉璃色的眼眸忽然流转出红光，那火红的流光势要将一切都燃烬，蒸腾间，古溪微现愣怔，又转瞬即逝，不到片刻她迅速恢复平静，这时眸中血色褪去，灵动的琉璃玄光婉转其间。

　　古溪淡定的起身，垂眸扑灭袖上点点红煋，嘴角若有若无的向上勾起，面对眼前的漫天火光不动声色，从容的迎面走去，直到带出的煋火随风离去，她亦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身后我们只见火舌狰狞，却不知在她眼中那里已经成了人们肉眼所不能见，无从认知的“灵”的巢穴。

　　怨念集聚，如墨般浓黑的气流在屋顶上空形成一个漩涡，这时东方惊雷劈现，紫光照亮了被火焰席卷过的焦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春意不复，只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令人喘不上气。这个时候已经看不见小小古溪的身影，随着雷声起落三次，上空压抑的黑云散尽，狰狞的火光也瞬间偃息旗鼓、一蹶不振。

　　“一”

　　“二”

　　“……”

　　“一百二十三。”

　　一道剑光劈斩而下，恶灵发出凄厉的尖叫扭曲般的消散在空中，紧接着又是一道叫喊，这次是古溪发出的。

　　“不要再缠着我了！滚！都给我滚！”

　　古溪的耳里塞紧了棉花，但那嘈杂的声音仍让她失了冷静，发了疯似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那是把施了术法的灵剑，剑身灵力充沛，荧光流转，寒芒毕现，却与小古溪的身形极为不匹配，是那名神秘道人带来的武器。

　　她自从回来后就加入了曾经找过她的协会，每天接猎灵的任务。她的适应能力很快，杀灵不像杀人，不会见到那令人作呕的腥血，唯有她一人能听到的嘶唳使她险些疯魔。

　　古溪红着双眼，跑出群枝乱颤的森林，眼中血丝遍布，她快要不行了，“灵”被她杀前发出的尖唳一直回响在她脑中，在脑中震颤、翻腾、眩晕……她真的好累，不想再去面对了……心里疼得不能呼吸，乱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黑夜似墨般浓稠。无声的眼泪滑落，古溪双眼紧闭，羽睫轻颤，始终紧闭的双唇似抵挡不住泪水的侵蚀，尝到了一丝咸咸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份不可能属于她的情绪。

　　在她绝望之际，在黑暗的边缘游荡抉择之时，漆黑的上空像破开了一道口子，耳边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累了，就放下吧……”后面他说了什么她记不清了，只模模糊糊的像是回了一句话。

　　“冷……”

　　嗯……好温暖，好想再靠近一点，一点，就一点，她不会太贪心的，就让她放纵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