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南巡人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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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上朝，宫门口照面，老五、老八、老九、老十、十四没事人一样地与我请安，我也恍若无事地虚扶起老五，叫他五弟，又叫起老八、李九、老十、十四等人。
宫里就是这么回事，甭管私底下怎么你来我往，当着人必须是兄友弟恭。
横竖绮罗早已归我，是我的人了。
往后只叫她待在内院，少露面，也就是了。
下朝后十三弟叫住我问：“四哥，您许绮福晋昨儿去了长亭？”
我叹一口气：“十三弟，你都听说了？”
一夜而已！
“舒舒觉罗昨晚跑来找富察说话。”
就知道是她！
舒舒觉罗一向以美貌自负，昨儿见了绮罗，多半是当头一棒——宫里的妇人都是这样，见不得旁人比自己好，但“找富察干什么？”我不解：“过去一年，绮罗就年底进了两回宫。跟富察怕是连话都没说过！”
转即我恍然:“十三弟，她想探你的话！”
胤祥呵一声笑了:“四哥，什么都瞒不过您。”
我摇头不赞同:“她就是欺你好性！”
不然，干什么不去问琴雅？或者干脆来问爷?
“四哥，”胤祥哈哈笑道:“您总是这样一针见血！”
“横竖无论她怎么问，我都回不知道。绮福晋身患心疾，太医嘱咐静养。我每回过府，几乎都遇绮福晋发病，四哥您替她请医延药。”
……
在胤祥处所用了午饭后方才回府。进门没看到高福，我心知肚明：被家法板子打得起不来了。
琴雅身为嫡福晋，无时无刻不在后院立威。爷既发话打高福四十板子，琴雅就无可能少打或者轻责高福一板。当然，也不至于真的就此打残——由此，众目睽睽之下，高福下半截皮开肉绽，是少不了的。
换一身衣裳，我方问高无庸：“你绮主子今儿在家干什么了？”
瞧见高福挨板子，什么反应？
高无庸垂头回禀：“爷，秋柳说今儿绮主打上房请安回院后就躺下了，和春花说她心慌的很。”
心慌?我看向高无庸：绮罗受到惊吓，发病了？
“春花说去上房回请太医。绮主子说别，爷知道了一定以为她装病，责她更多鞭子！”
我……
我觉得冤枉。我何曾在绮罗心疾发作时责过她?
但辩解，我一个爷，跟妾侍?
叹口气，我吩咐：“铺纸！”
绮罗的字我至今虽只见过一个“福”字，但画却见得不少，连带的题诗、落款也看了许多。
作为爷，我不会画，不会磨墨就算了，字却是万万不能再落她后面了！
不然不说绮罗了，就是我，都看不起我自己。
至于瞧绮罗，且等俩天。
难得绮罗知道自己犯错，得受爷家法责罚，爷现在瞧她，没得自毁长城，减了家法的威慑。
必得等高福能起了，绮罗瞧见了，才知道爷府里的奴才受了家法后都是怎么出来当差的——哪个敢似她那样，成日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干，拿爷的内院当牢房，恩宠当刑罚，见天的寻死觅活，给爷添气？
但换个人，早就地打死了。
……
这个月底，弘昐过二周年。
是夜，我来玉婷院子。
玉婷坐卧房炕上念经，看到我来，跟我请安，我抬手扶起，一同坐下。
“玉婷，”我告诉：“三月三十，弘昐忌日，跟去岁一样，爷在柏林寺办七天的超度法会。你可有其他心愿?”
玉婷眼里滚出泪珠：“爷恩典，奴婢也不过是跟去岁一样，替弘昐放生、施食、斋僧、供佛这些！”
我点头，吩咐：“高无庸，明儿支两百两银子送来给侧福晋使用。”
……
高福不过躺了三天，就起来了。早起书房外等候，见我出门，高福一瘸一拐地跟戴铎等与我请安。
我琢磨着绮罗一会儿上房请安时瞧见，这敲打就差不多了。
午饭后我来绮罗院子。
转过影壁就透过卧房敞开的窗户瞧见绮罗坐在南炕望空发呆，我无奈叹气：绮罗的心气太高了。
也不想想她嫡妹绮云，也才是个侧室福晋。
她一个生母为贱妾的庶女，给爷当庶福晋有什么可委屈的？
何况爷这般疼她——疼，看到绮罗白得发青的脸色，我默然：去岁端午绮罗吓病时我为她请医延药实算不上用心，不然也没后续麦门冬的事了。
绮罗这个心疾不除，便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绮罗见到我，很是惊了一下，赶快地来与我请安。
“贝勒爷吉祥！”
绮罗的杏眼盯在我背在身后的右手上，似是猜测我手上有没鞭子。
“起去！”我随口叫起，转身撩衣在南炕坐下。
瞧清我两手空空后，绮罗长舒一口气，随即接过秋花送来的茶，亲捧给我：“贝勒爷，您请喝茶！”
接过茶杯，顺手握住绮罗的手，我轻轻揉捏：这么灵巧的一双手，见面第一天就把我迷住的一双手。我早该想到其人怎么可能个傻子？
心灵手巧，老话说惯的，心灵手巧啊！
转眼看到绮罗乌亮发髻上只一根圆头金簪，对比她美人图上纤毫毕现的步摇凤钗实不是一般的简素，我默了好一刻方问：“这两日在家都做什么了？”
绮罗头也不抬地回我：“吃饭，睡觉！”
我无奈苦笑。
这么灵透精致的一个人，我若不能使她甘心归顺，可是我无能？
松开手，我低头喝茶，顺口吩咐：“爷赏你的《秘戏图谱》呢?拿过来！”
一会儿挑个绮罗舒坦的样儿。
……
绮罗每日寅时往上房给琴雅请安，跟懋华、海棠、宁芳、静初、夏花等格格们一起站在墙边立规矩。
我早朝散得早的话来上房，琴雅都会留绮罗和一众格格跟我一起早饭。
饭后我回书房处理门下事务。
午时午饭。午饭后我会去绮罗院子歇晌。绮罗虽说依旧不跟我多话，服侍我却是小心。看得出绮罗不想触怒我，我自然是多加体恤，各方优容。
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不信连日的耳鬓厮磨，肌肤相亲敌不过绮礼的几块点心，打动不了绮罗的心。
日久见人心，时间而已。
绮罗院子出来，我会进上房瞧琴雅，又或者雨露均沾地瞧玉婷、秀英和夏花等几个格格——多是说话用饭，偶尔地也留个夜。
总之家宅安宁，妻贤妾顺地，特别安逸。
今日早朝，没一点预兆地，皇阿玛忽然宣布南巡，又点随驾皇子——“太子胤礽、大阿哥直郡王胤褆、四阿哥多罗贝勒胤禛……”
听到我的名字，我依礼跪下，心里却是纠结：能为皇阿玛点去南巡固然是好，但府邸许多妇人，即便琴雅怀有身孕，不能去，也还有玉婷——我不想被人非议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就没有丢弃玉婷，换带绮罗的理。
何况皇阿玛南巡为的是怀柔江南，扬我天威。随扈的福晋格格得见天地在皇太后、母妃跟前立规矩。绮罗身患心疾，受不得辛苦，只怕出发没两天，就发病躺倒。
可若不带绮罗，南巡最少三个月，即意味着我连月见不到绮罗。
我舍不得。
……
回到府邸，直进上房。
上房里琴雅和玉婷坐着喝茶，秀英站边上陪说话，绮罗照例跟格格们站墙角立规矩。
看见我来，琴雅放下茶杯领一众妇人跟我请安。我扶起琴雅，叫起众人后主位坐定，告诉：“赶紧开早饭，早饭后还要出去，皇阿玛南巡，点了我随行。”
玉婷脸上瞬间透出喜气，秀英眼里闪过雀跃，夏花左右看了看，盯紧了我，海棠、宁芳、静初脸上也都带出跃跃欲试地兴奋，独绮罗跟懋华似的，面如死水，没甚反应。
我多少有些失望：绮罗对我尤不抱一丝期待。
琴雅不动声色地看着，和煦笑道：“朱红，传饭！”
各院丫头拎来了主子们的早饭。
眼瞅见绮罗一如既往的猪肉大葱包子、酱牛肉、小米粥、白煮蛋加一碟豆腐丝几样，我装没看见。
自打知道绮罗自己卖画挣银子后我方省起，绮罗这个不得人意的庶女在与我挟那个白煮蛋之前可能从未与人布过菜——绮罗生母早故，不需要她殷勤。她家太太克扣她分例。从长亭送别绮罗见绮礼时连句基本问候都没与她家太太看，只怕她就没跟她太太殷勤过，连带地她父兄，除了绮礼外也无可能，而绮礼，单冲那日长亭反与绮罗两匣子糕吃，一桌吃饭多半是他挟菜给绮罗，养得绮罗没一点眼色。
至于她跟前的丫头婆子，更是没一个靠谱。
南巡在即，我现不得暇调理绮罗，只能听任她装模作样的拿筷子挑了根豆腐丝混在人后敷衍我。
琴雅看到也装没看到。毕竟爷已出手管教过绮罗。
不管结果如何，但凡挑礼就是打爷的脸。琴雅一贯知礼，必不能干这样的事。
至于其他人，但凡我和琴雅不吭声，谁又会出声？
何况绮罗这样显见得当不起母妃跟前的规矩差事，不会跟她们争去南巡。
早饭后，我回书房。告诉戴铎：“整理了沿途寺庙志和高僧大德的语录来！”
还是康熙二十五年，皇阿玛就谕旨参照《大明一统志》编撰《大清一统志》。这书虽说至今还没编好，但负责编书的翰林院学士、南书房行走这些人关于沿途人文地理的认识远非我所能比。且我兄弟胤褆、胤禩、胤祥等去岁都南巡过了，皇阿玛驾前压根轮不到我出头。我只跟绮罗一般混在人堆里听着就好，再有余暇，就去古刹名寺礼佛，清净清净。
换身衣裳，我来刑部。
刑部有一整套完整的官职体系，我作为分管刑部在京事务的阿哥，并没有特别明确的职责——平日我甚少来衙门。眼见离京几个月，我好歹来转转，证明我没忘了自己的差使。
……
晚饭后来上房，琴雅问我南巡定谁，我反问琴雅：“你看呢？”
琴雅提议：“要不还是李妹妹吧。近来都是耿妹妹帮奴才管家，突然换人，不免忙乱。”
我点头：“那就这样吧！”
……
琴雅有孕，秀英留京为琴雅分忧，临别在即，我必是给些慰藉，是夜我来秀英院子。
请安叫起，炕上落座，看到炕头堆了些书册，我随手拿起一本，《江宁府志》，再一本《济宁州志》，都是南巡沿途地方志。
“爷，”秀英笑道：“皇上南巡，德妃娘娘随驾，少不了垂询沿途风物人情，奴婢跟高福寻了《方志》来研读，做些预备。”
我点头赞叹：“你有心！”
就是注定是一厢情愿。
不说琴雅把定管家权，不想分予玉婷，已决定留秀英在京，即使秀英去南边，以舒舒觉罗的掐尖要强和母妃对胤祯的偏爱，也轮不到秀英一个庶福晋表现。
只有玉婷，跟舒舒觉罗同为侧福晋，又占了年长的光，才有立身机会。
秀英实没一点自知之明。
……
今晚我来玉婷院子，告诉玉婷预备行李，准备南巡。玉婷闻声自是喜气盈腮，跟我谢恩：“爷恩典，奴婢感激涕零。”
我点头：“这回南巡，十三弟、十四弟都去，连带地富察福晋、舒舒觉罗福晋也去。虽说都是第一回南巡，玉婷你年长些，皇太后、母妃跟前，多多周全。”
“爷放心，奴婢理会得！”
……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南巡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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