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The fou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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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four
东京似乎是进入了梅雨季节。
一出涉谷的电车站，就听到附近的人低声骂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我侧头去看站在我隔壁的来栖，他还是双手插裤袋，稍微有些含胸，看起来让我莫名感到一股流里流气。但是巨大且老土的黑框眼镜遮住他脸上过多的位置，只能看到他高挺鼻梁和鼻梁下时常没什么波动的薄唇，因此我也很难根据他脸上的表情来判断他本人真正的气质。
眼镜真是拙劣又有用的伪装。
猫叫了两声，来栖突然间就有点愕然地看向我。
他向我道歉：“抱歉，我只是想一些东西入了神。发生什么事了吗？”
“外面好像又下雨了。”我说，“还按照计划去那个家庭餐馆吗？对不起，我没带伞。”
“没有伞的话……是有点麻烦。”
他这样说着，脸上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确实。那来栖同学你有带伞吗？没有的话我们要找个地方等雨停了。”
他伸手扶了扶眼镜，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映照着略微反光的镜片，在这一瞬间的镜片反光后，那双格外漂亮的灰色眼睛又和我的视线不期而遇。这明明是个极其正常的简单动作，但是却让我莫名心头一跳。
怎么说，就感觉……很可爱。
他就这样低头看着我，一本正经说道：“你猜猜我有没有带？”
“……不知道噢。”
我凑近他，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又有一班电车到站了。这次在涩谷站出来的人格外的多，拥挤的人流几乎在一瞬间就把我们冲散开来。
就在这时，来栖手急眼快抓住我的手臂，一拉把我带了回来。但他好像用力过猛，看起来就像是我是一把撞进他怀里那样。我略微低头，就能看到他抓住我手臂的手掌。他手腕跟他整个人看起来一样瘦弱，苍白的皮肤和淡青色的筋络延伸回秀尽的秋季制服外套的袖口里，令人想伸手沿着袖口，一直深入探下去……
他真的太瘦了。他瘦到令我有一种冲动想要握住他手腕，用手指细细感受他皮囊下的骨头是否同样纤细瘦弱。
我清晰地感受到开始萌生的破坏欲和保护欲。
电车关门的声音还在持续播报着，我伸出左手，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我一抬头，就撞进他沉静的灰色深瞳里。
冷静，但也不冷静。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带伞。”我像是被那双眼睛蛊惑一般，用指尖摩挲他手腕上的带有凉意皮肤，兀自低声说了下去。
“要是带了的话，”我抬眼定定看他，提起嘴角笑了笑：“……顺便带我一程吧，来栖君？”
他无言地和我对视，呐呐张嘴，却又像失了神一样说不出话。
此时电车门已关闭，人流变得稀疏，我们却仍保持这个稍显暧昧的姿势和氛围，他没有放手，我也没有放手。
——直至来栖身后背包的猫毫无预兆地大叫了几声，我才像惊醒过来一样，率先松开了手。
他也跟着松开抓住我小臂的手。
我往后退回一步，回到那个生疏的距离，礼貌道：“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他也淡淡回答：“不客气。”
出了电车站，果然是下起了小雨。来栖从书包里抽出了一把深蓝色的格子伞，他只站在伞的一边，留出隔壁一大片空位，对着我做了一个“请吧”的手势。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上次雨天的偶遇，他公式化的语调，稍显紧张的邀请。我有点想笑，可能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他撑同一把伞吧。这叫什么？这就是命运吗？
来栖看到我突然笑了起来，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问：“怎么了吗？”
我摇摇头，抬脚走进他的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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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来栖瘦弱得跟个女孩子一样，但两个人撑一把伞，被淋湿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但好在雨不大，路也不远，也没被淋得有多惨。
来栖在店门前收了伞，他头发有点被飘雨打湿，镜片上沾了点水汽，整个人都带着点湿漉漉的感觉。他身后的猫也被雨打湿了一点，现在正在甩毛，然后我眼睁睁看着猫身上那点水珠全飞到来栖身上了。
猫叫了两声，我居然听出点抱怨的意味。
我从挎包中找出干纸巾，把黑猫背上湿润的水汽仔细擦干。等到深蓝近黑颜色的猫身上的毛都重回干燥，我才顺手挠了一下它的下巴。
“好了，先生。”我听着猫舒服的呼噜声笑道。“你现在不是只‘落汤猫’了。”
我转过头，才发现来栖一直在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顺便扬了扬手里的纸巾。“你需要吗？”
他摘下眼镜，点点头：“谢谢。”
于是我拿出新的纸巾，却也没递给他，而是伸出手，直接轻轻按在他湿润的脑袋上。干燥的纸巾覆盖在沾有浓重水汽的卷发上，不一会也变得湿润了。
他侧过头来看我，没有了眼镜的遮挡，他的面孔在我脑海里变的格外清晰，那双深灰色的眼睛似乎还能印出我的身影。
我另外一只手稍微按住他的脑袋，用纸巾给他擦头上的雨水。
我轻声提醒：“请别乱动。”
于是他就真的一动不动，还很配合地稍微低下头任我揉他那一头蓬松的卷发。
“原来你说的‘需要吗’指的是这个吗？”
来栖的声音从近在咫尺的距离传来，隔着一点潮湿的雨汽显得有点闷，再加上他那双上挑的灰色猫眼时不时偷偷瞄我的行为，显得有点迷茫和委屈。
我又笑了。
他追问：“我是猫吗？”
“好了。”我给他也擦干了头发上的那点湿润，满意地后退两步。
“大功告成。你也想让我挠你下巴吗，先生？”
“……下次再说吧。”
他擦好眼镜，背起还在咕噜咕噜叫的猫，收好伞，又恢复了双手插裤袋的冷淡酷哥形象。他向我这边走近两步，主动打破了存在于我们之间那礼貌而疏远的距离。
他调整好眼镜的位置，说：“走吧，进去吧。”
来栖的声音依旧是那种像是被程序规定好一样的毫无波澜，整个人在不说话时仿佛只是一个动画片里的跑龙套背景板。他身上有股疏离的气质，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像是一个步入假面舞会的冷淡看客，也像是匿藏于人群中的假面舞者。
[I’m a shapeshifter.]
来栖身上似乎有很多谜团。
但是在我看来，他也只是一只无害的猫。
作者有话说第4章 The fou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