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神殒黄金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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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树的枝叶随风摇摆，落下一层淡淡的阴霾。在身姿挺拔而恢宏立足的金色树干之下，有着鎏金眸子的青年淡淡地注视着这一切。
海神阁中黄金树。黄金树上黄金叶。
黄金叶的枝杈中渐渐地流泻下一条细细的阴影，朝着青年脚下流动。当这神奇的影子捕捉到青年的腿部时，他闭上了眼睛。
空旷的精神世界长时间都是独自一人，而今天，又多了一个。
尽管须发皆白的“晚辈”一直在以慈爱的眼神看着风华正茂的“老者”，王秋却一点也不想在此时吐槽些什么。
他是不想说话，穆恩却不愿意沉默。
“学院现在如何？”
“还好。”
“雨浩身体可好？”
“……吃嘛嘛香。没什么问题。”
“贝贝修为怎样？”
“最近六十四级了吧，将近六十五了。今年估计能到魂圣。”
“乐萱那孩子呢？”
……
只见穆恩把史莱克学院活着的都问了一遍，连花坛藏身的野猫新下的崽子也没放过，王秋的耐心终于宣布告罄。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终于忍不住这么开口问着，王秋眉头紧蹙，视线落在那金色的树的根部。
弥漫着金色浮光的根无声地安扎在地面上，空气中没有穆恩的虚影，只有苍老的声音轻笑着，在光尘中飘荡。
于是穆恩说：“我来看看你。”
“……”
王秋咧开了嘴，似是一种无声的嘲讽。可他的眼神中并无讽刺，也没有其他的感情波折，倒是很平静。
最后，他只是点了点头。
穆恩接着说道，“那位大人的女儿已经回到了她该去的地方，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没有任何用以自我保护的资本，接下来迎接你的，只有……”
“原来如此，你是来专门迎接我的吗？那真的是很有心了。”王秋轻声地道，“只不过，人兽殊途啊……哪怕真的走上那一条路，我们该走的道也终究不一样。即便你想来等我，也会等不到我吧。”
穆恩迟疑着，过了许久，他道，“这次我出现，真的只是来看你的。我已是一介死人了，你知道的，我的身体已经全部化作天然养分给补天地，现在跟你对话的，只是我遗留下来的一点带着执念的魂力罢了。待这点魂力完全消散，‘穆恩’也便彻底不存在了。”
“是啊！我本以为你会留着一点力量等着雨浩，而不是等着一只你满心防备的魂兽。”王秋笑了笑，“直到最后，你也没有彻底放心让我留在史莱克，对么？如果你真的放下心防，当初我应该能够见到你最后一面才是。”
“但就是一点我不能够理解，穆恩，为什么要让我成为海神阁的继承人，为什么要让你所防范的对象掌握如此多的权力和机密？”
面对疑问，穆恩安静地笑笑，从容不迫地将自己的思想和盘托出。
“……雨浩那孩子，沉稳、谦逊、努力，也有着耐心和智慧。是我这辈子最欣赏也最骄傲的徒弟。哪怕以我的生命纵使无法长久地庇护他，我也要尽我所能，给他成长的时间、给他更优厚的资源，让他最终能够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强者，撑起整个史莱克学院的重任。所以，只要是有利于他成长的事情，我什么都愿意做——我能够在当初心怀期望把他送至日月帝国深造，自然也愿意为他立起一个坚实又招风的‘靶’，换来他隐蔽发育的机会！”
“所以，‘靶子’的对象，你选中了我么？”
王秋轻哈了一声，眼中充满玩味。
“我可以想象当时你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天赋绝无仅有的极致武魂天才，背景却连一点点都查不出来，简直像一张白纸，还和从白虎公爵府离家出走的那种不一样……你就要把这种人扶到史莱克准一把手的位置。当时怕是强压了不少人的反对意见吧？”
像是感叹地这么说着，王秋却忽然话锋一转，眼神中全无笑意。
“——但神奇的一点是，在你过世之后，他们却没有任何异议地，全部遵照你的意思去办了。”
穆恩没有出声，只是倾听着，试图捕捉他的后文。
王秋也没有让他失望，轻声地道:“史莱克学院看似人才兴盛，实则大势微颓。新兴希望遍地，高级部属不少，顶尖强者却无。在你活着的时候，还能勉强以曾经极限斗罗的威压震慑四方，但只要你故去，曾经不敢冒头祸乱的那些能人也将浮出水面……你只是压倒一切的最后那根稻草罢了。你的属下，看似都是封号斗罗能征善战，但在时代的洪流面前，他们不是真正的顶级强者，根本无力保住学院。学院没有发展机会，那些国家的花朵、未来的希望也会前途未卜，更别说能够有人支力于在长远战争中保全三陆原三国。穆恩，你实在是受苦了。”
“但不惜一切地培养极限单兵，最后真能得到你想要的么？战争，不仅是实力上的比拼，更有人情文化上的渗透。”
穆恩似是苦笑了一声，“我的生命只能支撑我做到这些了。至于之后能不能做到，就是时也命也。我对不起雨浩，压榨了他正常生长的时间，强迫他扛起了如此重担，完全没有考虑他个人的意愿。但是如果不这么做，只任由敌人屠杀入侵故土，我又怎能甘心？天上的那位大人又怎能甘心？”
“还有你那位大人的意思么？也是呢，魂导器盛行的背景下，传统暗器注定被时代抛弃；物品是这样，国家也是这样。想要扭转这一切，就需要更多的工夫……看来当初舞桐下界的事情，也不仅是表面那么简单。”
闻言，穆恩忽然惊奇地问道:“真是奇了，你是如何知道那位大人的女儿下界之事的？难道你没有失忆，之前全都是装的？”
王秋摆了摆手，适时地开口塘塞。“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不应该忘记的事情罢了。”
“不应该忘记？是啊，人这一生，总有许多言不由衷，也有许多不该忘记的……”
一边如此感叹着，穆恩忽然自言自语道，“要是当年，我能对他勇敢一点、诚实点，说出真话就好了啊！到了现在，已经没办法了，唉……”
他？
王秋的眉头挑了一挑，揶揄道：“这么多愁善感的话说出口，是在想你心爱的人吗？”
“呵呵，在想你心爱的人。”
“为老不尊啊，居然肖想自己的徒弟！你想对我家亲亲雨浩做什么？！”
“……” 这下给穆恩脑子整宕机了。
果然，还得是“衣冠禽兽”更不要脸！
他们俩啊，一老一少，没一个不毒舌！
“不和你说笑了。你说的对，你已经死了，我也该死了。在死之前，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我不愿意成为霍雨浩成神路上的垫脚石，你和海神却要把我往这条注定牺牲的道路上引。我不会抗拒自然的死，但是，也别妄想我会像瓮中之鳖一样乖乖就范。”
穆恩轻笑一声，道：“没想到时至今日，你的想法依然这么单纯。自然的死？万物生长寂灭，若想毫无外界干涉，又怎会可能？我只能说，生死由天，成败看命。人啊，这一辈子，也逃不过命运罢了！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反驳的坚绝又变成了无力的苦笑。
“年轻的时候，哪怕是老夫也风流过。我曾经爱过一个像你这样耀眼的人，那时的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放纵自由啊！到了如今，也不过被阻拒在灵穹之下，委屈求全当个一方护卫，隐姓埋名苟且偷生罢了。连他都是这样，你又能将这生天闯出什么来？”
王秋的眼神忽然闪了一闪，不确定地问道:“你说的那人，难道是——？”
穆恩只是含糊地道，“……那人与你私交不错。你应知道的，像他这样的人，本不该平庸度日，亦或是作为谁的傀儡。”
“的确如此。”
即使对方如此掏心掏肺地说着，王秋依然审视地看着他，似乎想要从一团虚无的空气中窥出他的真心。
“可你的说法跟我所了解的不太一样。如果你真心爱他，那又为什么会和其他女子有那么一段？不，不止一段。你如今有贝贝这个玄孙，之前自然有过别的女人。”
穆恩沉默许久，只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些还重要么？你只需要知道，我确实心系史莱克，却并非对你有何偏见……有些事……实在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我不久也将魂归冥冥，是时候该向你寻个和解了。不和解也没事，老夫只求心中坦荡。”
“……”
对着广袤空间里的树影，王秋闭眼又睁开，鎏金色的眼中再次盛满了阳光。一向对外表现得冷硬威严的他，此时却显得极为活泼。
“哈哈哈哈，穆恩，好你个穆恩！从前面尬聊能抒情到这里，你也是实在有法子。”
“你把你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史莱克。我不喜欢你这样无私的人，但不得不说，因为无论如何达不到你这样的标准，所以，我不恨你，倒挺佩服你。”
“安心走吧，龙神冕下。我向你保证，雨浩不会折在这次。至少这次不会。”
“……”
回馈王秋的，是他自己高声的回音。除此之外，居然什么都没有。
穆恩一时无言。他是第一次听到王秋“真心”地与他说话，也是第一次听到王秋“诚挚”地称他“冕下”！
那是对于封号斗罗最尊敬的称法。这代表，这时候的王秋真正地认可了他。
兽在高歌，人却在沉默。抑或是，在沉思？
过了许久许久，穆恩闷闷的声音终于传来，仿佛破罐子破摔那般，语速极快。
“王秋啊王秋，我真是服了你这个宝贝蛋。逃吧，快逃吧，你快死了，只要你还待在这里，就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不管是为了谁都好，为了雨浩，为了魂兽，或者为了你自己，快逃吧。出了这个门我们就都不认识彼此，人世中时间过得这么快，不出上百年你就会被人彻底遗忘。到时候……”
“到时候，我就能摆脱尸骨无存的命运，是么？
”王秋含笑看着树干，仿佛在看着灵魂之外一具犹存的外壳。
“逃吗，我能逃去哪里？没有人比我更懂命运。而你，在向命运的使者指引命运？”
“那也比负隅顽抗来的有用些！总是努力过的，”穆恩的声音忽然猛地拔高，但很快又恢复了沉着的姿态。
“……不，也许你说的才是对的。”
王秋微微地点了点头，走向房间的窗口处。他的视角里，天空是万里无云的蓝。
也许，很快就要变了颜色吧？
下一秒，天空如他所想那般变成了如血潭般深邃的红色，妖冶却又危险的红色。
仿佛突然被一层浓重的阴影包围住的史莱克陷入了慌乱，王秋能听见阁内外急切的跑步声和叫喊声。一个个披着黑色长袍的人影从那血色天空中闪现、降落，王秋能闻到他们身上那种强烈的怨憎与嗜杀的气息。
为首的那位身影很是纤瘦细长，可又能从斗篷勾勒的痕迹看出来，那应是一位身材很好、实力也堪称恐怖的——女子。
女子丹唇微启，声音却清澈如铃，很是好听。可那么好听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恐怖绝伦:
“请你们王秋少阁主出来，和我们走上一趟，否则——”
“别怪我们手下无情面，血屠史莱克！”
……
“啊……！”
双眸猛然间睁开，里面的瞳孔竟缩成一个正常人看了都会为之震惊的大小。只可惜，现在并没有人能看见这一切。
霍雨浩骤然回神，却发现自己上半身已经从床上坐起，整个人衣服倒是好好穿着，如同从桑拿房中刚出来的那般遍身是汗。再环视一下四周，自己还好好的在日月帝国的旅店房间里的床上躺着，身旁没有危险，却也没有爱人的影子。
“……呼……难道是梦吗。”
他还没来得及稳定心神，门口忽然传来两声急切敲门声，只好回道：“请进。”
门应声而开，娜娜站在门口。和上次见面相比，她只脱了一件外套，显来睡得并不放松。
刚开门娜娜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只见她关切地问道:“霍雨浩，我刚刚听见你在尖叫，但如果你有人身危险应该不会干这样的事。所以你是熬夜看鬼片了吗？”
霍雨浩:？
不是，知道你关切但是你关切的点是不是有点问题？谁会在这种外头出任务的时候还熬夜看鬼片啊！！
“没有，我就是做了个噩梦，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其他人有被我吵醒的吗？”
娜娜摇摇头，“应该是没有的。我是晚上睡眠比较浅所以随随便便就醒了，一路上也查看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除了几个正在修炼外，都睡得很安稳。”
“嗯……”
所以，你还专门跑到别的房间看了看其他人睡了没？
霍雨浩还想再吐槽一下，却忽然觉得皮肤传来一股难以忍受的湿淋黏腻的感觉，有话立时也不想说了，“娜娜，我想去清理一下自己，你先回去睡吧。”
“好。”
娜娜也没多作纠缠，直爽地出门把门关了。霍雨浩以最快地速度洗澡换了衣服，把自己弄的轻轻爽爽的，这才寻了一处角落靠着，从贴身的包中翻出了一片古朴的黑色鳞片。
那是王秋曾经送给他的。自从王秋给他以后，他一直捧若至宝，除了更衣、沐浴，几乎一刻也不愿离身，更别谈好好拿出来看一看了。而今天，他忽然很想把玩一下这个东西。
把鳞片拿起，对着魂导灯的白色光芒，霍雨浩眼睛微眯，试图寻找它的本体上有没有魂力架构，或者引入或导出魂力的媒介。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但这也就是说，这不是一件魂导器，而是一片普通的鳞片，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秋为何将它给我？
想仔细地回忆当时王秋所说的话，可越是回忆，霍雨浩的心神却是日渐模糊。
他想起自己与王秋相拥时温暖的感觉，被王秋训斥时心里委屈又不失暗爽的劲头，还有王秋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自己时，光华流转的感觉。
……事到如今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们两个居然成功交往了，一起确认了关系，分别参赛，嬉笑怒骂，乾坤问情证表心意，牺牲自己，回校同居，肩并着肩、手牵着手，一直到了今天。
美丽朦胧得好像一场梦一样……
可我为什么这么多愁善感？
霍雨浩听见自己对自己说着，话语中似乎带有几丝纳闷，我不应该拥有这样的幸福吗？不是的，我不是不配，我只是……
我只是，太害怕了。
有点害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就这么消失，有点害怕这只是火柴点燃编织出的梦境，有点害怕明天天亮的时候会那么快乐地朝自己笑的王秋就全身是血死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有点害怕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还穿着破旧的衣服倒在柴房冰冷的地板上，相伴的只有母亲冰冷的坟墓。
那些辛苦挣来的荣耀、深情和爱，都不见了，自己是一无所有的“戴雨浩”，不是现在的“霍雨浩”。
王秋爱他但是还治愈不了他，即便获得了幸福他内心深处也还是那个多疑没有安全感的小孩，有时独自一人就会忽然忧郁，放任思想去追寻曾经的影子，抱紧自己的爱人就像抓住自己赖以生存的空气拼命呼吸一样。
至于为什么忽然开始害怕……因为他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无从记得，或者说从被吓醒的那一刻起，他就完全记不得自己梦到的完整内容，但即使如此，他也还记得一点碎片情节。
梦里面的杀伐声和血都那么逼真，王秋在他面前朝他微笑，还是很温柔，但是他的脸就像没有砌好的墙在掉落粉块一样，碎片一片片的落了下来……
这种惊悚的场景里，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却只能把王秋搂在怀中，无法阻止他的破碎。
依稀看到那一片血肉模糊中，有鎏金色的兽瞳在直直看他……可那也不是王秋的眼睛，是一只他根本没见过的竖眼，看起来晕乎乎的，好像还在荡漾着什么波纹一样……
等一下，荡漾……波纹？
又不是水，他肯定是记错了！
因为，化成了水的，王秋本人……
“不，不要再想了！”努力的摇晃着自己的脑袋，霍雨浩满脸痛苦，只想把不好的回忆从脑袋上删去。
他忍不住掏出了自己的通讯魂导器，但看到上面的时间，一时又悻悻的收了起来。
现在是凌晨一点零一。平时这个时候，王秋早睡熟了，自己何必因一个噩梦便打过去确认扰他清梦？那也太不成熟了。
另外，不论是出于他所谓男人的脸面，还是作为王秋的男朋友，私心还是很想尽可能在王秋面前表现出靠谱的形象来的。
离天亮还早，还是尽量睡觉吧……
第二天清早，当徐三石打着哈欠一齐下楼时，唐门其余几位已经坐在一齐吃早饭了。
见他姗姗来迟，贝贝也是毫不客气地开始损他:“三石，你昨晚上半夜起来爬人家菜地偷菜去了么，怎么来这么晚？”
徐三石痛心疾首，“什么啊！都是菜头不好，昨天打呼噜吵的唉！根本睡不着觉嘛！”
和菜头顿时一口稀饭呛在喉咙里，“怎么还有我的事啊！可我昨天没睡觉啊？”
贝贝没好气地道，“净瞎说，迟到少赖别人！你昨儿踢被子还是我去你房间里帮你掖的，那时候人家菜头明明还在修炼呢，哪里打了呼噜？”
话音未落，众人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荆紫烟更是直接把嘴里包子都吐了出来，眼中十分暧昧。
“哇塞，有gay，有一对gay啊！”
剑痴一脸茫然地问，“什么叫一对gay？”
旁边的霍雨浩无语扶额，“嗯，就是……他们两个关系很好的意思，……”
“谢谢你了。那我们两个是一对gay？”
“——噗！不是，这可不兴说啊我是有主的人啊！”这话一出，霍雨浩忍不住直接喷出刚入嘴的一口稀饭。
季绝尘歪了歪头，又问，“有对象就不能做一对gay吗？可你刚才为什么朝桌子喷饭呢，虽然我只想练剑不想考虑别的，但也知道这样很脏。”
“对不起但是重点不是这个而且求你不要随便说这种有歧义的话好吗？！”
大家还在死命看热闹，贝贝猛咳两声，老脸一红道：“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已经有小雅了，给这货扶被子只是因为我俩之前在内院的时候住在一块。这死小子半夜有时不时梦游的习惯，我不给他固定住时常帮忙盖被的话，第二天能醒来能发现他的被子盖在我的头上！”
旁边的徐三石也是不着调，忍不住轻哼起来，“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一看你的脸，你的眉毛细又长啊，好像……嗷啊贝贝你怎么又抽我！”
众人无不闻声汗颜。
果然，某人嘴贱又被正义惩戒喽……
悻悻地搔了搔后脑，徐三石终于正经起来。
“不过说起来，我是认真的。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应该是菜头打呼噜吧，你们没听见么？”
众人皆是摇头，和菜头更是又急又气:“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再说一遍，我昨天整晚没睡，肯定不是我打呼！”
“那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啊，总不会是我做噩梦了吧？那可太逼真了！如果是这样我要向菜头道歉了。不过，梦到菜头是真难评，哪怕是做梦我也想梦到楠楠啊……嗷疼疼疼！！”
贝贝一脚跺在他脚上，淡淡地抿一口茶道:“你乱发梦关楠楠什么事？来之前我可是答应过楠楠，你要是敢在路上乱提她就给你一脚。”
“你就不能答应点好的？！我的脚啊……”
“说起来，我昨天也做了个噩梦来着，嗯，梦到去魂导师考试结果孔师挂我科了。孔师发怒的样子也太吓人了！可我已经有三四年不参加考试也没见过孔师了，这么说来也很奇怪吧，哈哈……”荆紫烟笑着摸了摸下巴。
闻言，南秋秋有些惊讶地看向荆紫烟，“紫烟姐，你还会做魂导器？好厉害呀！”
“是啊，别看我平时这样，我好歹也是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出来的，还是孔师的学生呢！”荆紫烟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就在这时，霍雨浩灼灼地看向她，眼神闪动。
“荆紫烟，你说你是孔师的学生，那孔师是谁？”
荆紫烟满不在乎地道，“孔师就是我的老师呗。你在意这个做什么？”
“嗯，因为当年轩老师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和你一字不差，所以我很好奇。”
“哦，是咱们唐门的轩梓文吗？他确实也是孔师门下的，算我师兄啦。不过我们研究方向不同，关系也不太熟就是了。”
“哦……”
深深地看了荆紫烟一眼，霍雨浩明白，这是她不愿意公布恩师的姓氏。但每个人都有不愿说的事情，他也不会强求非说不可。
贝贝清咳一声转移了话题，“其实，昨晚我也做了个噩梦……”
“梦到小雅把你给甩了是不？哎呀你怎么又敲我脑袋，笨了我可要拉你负责！”
“徐三石你不说话能死？”
“好吧好吧我先不说了，那你说说你梦到了什么？”
贝贝的眼神忽然一暗，思索了几秒后还是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就是，我梦到小雅离开我试图去创建唐门，结果被邪魂师掳走了……但是那个梦实在太逼真了，起来我被吓得够呛，肚子还疼得厉害，像被人拿什么刺穿了一样。好在之后没一会就没事了，我也就下来吃饭了。”
这话出口，众人皆是一惊。有他描述一番，南秋秋也愁眉苦脸地招了，“你们都做噩梦了么？我也做了，梦到邪魂师把我妈害死了，血满地在流……还是我妈把我给喊醒的，醒来之前我一直在哭。真是多亏霍雨浩救回我妈妈，不然这要是成真，唉。”
大家各自安慰他俩了几句，忽然，和菜头貌似察觉了什么，喃喃道:“大伙儿不觉得有些奇怪么？怎么这么多人在同一天晚上做噩梦啊？而且，内容好像都挺逼真的……”
霍雨浩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怪异了，“目前为止，大师兄、三师兄、荆紫烟、南秋秋和我都做了噩梦。和师兄昨晚修炼貌似没做，季绝尘你呢，做噩梦了吗？”
季绝尘摇头，“我一直在修炼。”
“也就是说，睡着的人都做了噩梦，只有修炼的人没有睡觉，所以也没有做梦？”
垂下眼眸，霍雨浩不由得思索起来。
“……”娜娜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扯了扯他的袖子，“不如先去做该做的事吧，过会你等我一下。”
霍雨浩看她一眼，轻声道：“嗯。”
队伍很快被遣散，众人按照来这之前分好的工进行搜救行动。
贝贝和季绝尘前去采买吃食、饮水等之后需要的资源，和菜头和徐三石负责联系运输工具、准备急救装备。而由于母亲仍然处在虚弱期又被通缉，南秋秋不便外出，便陪着荆紫烟一起留在酒店，顺便观摩她制作爆弹魂导器。
分散搜寻的任务，就落在了霍雨浩和叶骨衣——不对，现在的娜娜身上。
起初霍雨浩和叶骨衣一起的分组是贝贝想好的，毕竟他们一个有灵眸能辅助地毯式搜索，一个有着令邪魂师闻风丧胆的净化能力，一起行动绝对效率极高。
只是，叶骨衣毕竟已经“离开”了，娜娜既是新加入的又不清底细，这让贝贝这位唐门的大师兄着实担忧了不少时间，甚至恨不得自己代替对方和自家小师弟一起出行。
但霍雨浩却是对娜娜十分有信心，甚至说出了对她的能力打包票这样的话来，贝贝也只好随他去了。
为了伪装出门，霍雨浩换上了一身乡野村夫的粗袍，在脸上抹了些灰土，整个人看起来跟乡下务农刚进城的年轻人一样。又让娜娜换了一件宽大的裙子，把头发挽了几个旋子，脸上施些粉黛。这么一出下来，这两人已经装扮的像是另外的两个人一般。
早饭吃过后，日月帝国的天亮堂堂的。由于魂师大赛已经结束，之前人潮涌动的环境也变得正常了起来，路边的小贩开始正常营业，随处可见吆喝和叫卖之声。
霍雨浩买了一份报纸边走边看，娜娜伸长脖子，也想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我要不给你再买一份？再拉脖子你都能变成长颈鹿了。”忍了又忍之后，霍雨浩终于开口吐槽。
“不需要，我只想装的像样一点。背后有人在看我们。”娜娜轻声道。
“我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毫不掩饰对彼此的赞赏。
“你觉得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看我们的？”
“走到这条街的时候吧。他貌似不知道我们住在哪里，也是在这条街发现我们的。”霍雨浩不动声色地轻声说着，手上还装模作样的翻阅着报纸。
“对方好像不是邪魂师的人，反倒是受害者一样。”娜娜有些顾虑，“他那种唯唯诺诺的眼神，和圣灵教害过的那些人好像。”
话音未落，霍雨浩深深地看她一眼。“你确定他跟圣灵教有关系吗？”
“应该是的！我可是从圣灵教摸爬滚打出来的。那些人，我化成灰都认得出来。”
见娜娜斩钉截铁地这么说着，霍雨浩忽然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把报纸塞进她手里，这就掉头冲着对方而去。
“不是，你去干嘛！”
“去找他，你先回去吧。”霍雨浩搁下这么一句话，脚下生风，一下子溜的影都不见了。
“？”
娜娜有些懵逼的张着嘴立在原地。
这么会跑路，到底他是敏攻系还是我是敏攻系？
跟踪他们的人已经原路返回，霍雨浩默不作声地开着精神探测拐了几个拐角，只见对方停留在了一家风俗馆门口，似乎只是愣神了一秒之后，开始熟练地揽客。
“各位爷，来这里看看吧！”
“我们这有最好的姑娘，一定不会让爷们扫兴！”
路过的几个嫖客见到他无不闪身躲开，老鸨却依然满脸堆笑，直献殷勤。
“好啊，你们这有什么标致的姑娘？都带出来给老子看看吧。”
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一只手拽过他手中的传单自顾自看了起来。老鸨抬起头，声音却忽然变得有些颤抖了，连声道：“你……你……”
“我什么我，穿的朴素了点就不接待老子了？不营业找什么客？还不快带着我进去。”霍雨浩挑眉看他一眼，往他手里塞了一把金魂币，顺手用手背往他脸上作势一呼。
老鸨连忙点头哈腰地称是，道:“翠香！桐影！快些来，有客人了！”
只见两位衣着暴露、花枝招展的姑娘笑着迎了出来，霍雨浩眉头一皱，道：“你们这里的头牌呢？总不会这就是招牌吧？”
“好的、好的爷，给您去叫清云……”
老鸨一边笑着一边摩娑着手中的金魂币，忽然，他的笑容一滞，看向霍雨浩的眼睛眨了眨。
霍雨浩也冲他眨了眨眼，“行，给力啊！找你们清云姑娘给弹个好听的曲子，今儿个就这样吧。”
话音刚落，身边的姑娘都有些惊异的看着他。老鸨这才款款道：“可是您给的，是包整夜的价钱……”
“哦，多出来了就算赏你们的。老子这几天遇到喜事了，高兴！”霍雨浩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这就大步走进了门去。……
十五分钟后，霍雨浩被几位姑娘簇拥着送了出来。
“怪不得说日月帝国色情业发达，曲子还真弹的不错，就是调子有点怪怪的。”
摸了摸自己袖子底下的皮肤，早已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霍雨浩轻叹一口气，叹息声中满是感慨。
自己还是太喜欢单打独斗了，早知道带着娜娜一起过来，就不用装作风俗客装模作样了。说实在话，走进那家店的一刹，他想起了王秋的脸，差点没心虚的直接转头跑出二里地。
跑到日月帝国救人结果进到妓院听歌这种事情，之后还是别跟王秋说了……
不过，递给风凌的字条他一定是看见了。希望今天之内他真能如约过来吧！
想起前来明都的路上遇见风凌的样子，那时的他，虽然也是那副满脸横肉的猥琐样子，但好像没有这么不男不女，也没有穿女装吧？日月帝国的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霍雨浩眉头紧蹙，他总感觉那些被劫持的原大陆英才们下场并不乐观。
或许，相比他们当时在乾坤问情谷的狼狈模样，剩下没能走掉的人遭遇更为凄苦？甚至是比死更加惨烈的凄苦？！
走过人多的巷口，娜娜靠在一边墙上，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早啊，把附庸甩掉一人在妓院鬼混的感觉如何，爽吗？”
“不太爽。”霍雨浩随口说道，随即看向娜娜，眼中充满询问，“我不是叫你回去了吗？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你的那些队友还不太信任我，直接回去恐怕是要惹人非议。我就干脆小心点远远地跟着你，说不定还能在必要的时候保护你。结果转头就看你进了那种地方……”
说到这里，娜娜顿了一顿，似乎在思考什么，但还是道：“也许是我多嘴了，你男朋友我感觉长得挺极品的，劝你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那种地方的货色，能有你那金发男朋友长得好看么？”
霍雨浩顿时有些急眼，“谁说我吃了，我只是去传个信息而已！”
“是吗？”娜娜怀疑地看他一眼，又松了口气，“那还挺好的，毕竟你要是只能坚持十五分钟的话，我还是劝你男朋友把你给甩了的好。”
“——你嘴上能稍微积点德吗！！”
“不能。”
“……”
一本正经地说出了炸裂的话以后，娜娜也完全正经了起来。
“我看见你给那个人塞东西了。你不是要跟着大队伍找人吗？怎么还管这个。”
霍雨浩沉声道:“因为圣灵教内部，有我们史莱克的学员。是和你当时一样的状态，自从离开明都后，我们还没找到过她。”
“所以，顺带要把学员一起救了是吗？我可以指给你们圣灵教的窝点，但是那里人很多，一旦出马，你们估计需要端了窝点才可以，不然后患无穷。”
闻言，霍雨浩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我们这次是偷偷摸摸进来的。就我们几人，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战火不能蔓延到学院，如果真要大张旗鼓开战，也不是不能放弃马学姐。”
“真冷血。不过也符合你的性子。”娜娜吐槽一声，“就可惜了你那个姓马的学姐了。不过对方全名叫什么来着？说不定我有印象呢。”
“马小桃。之前比赛在圣灵宗当领队的，你见过么？”
娜娜突然瞳孔巨震，不确定的问道:“火凤圣女？是史莱克的人，这怎么可能呢！那么暴虐的武魂，杀人不眨眼，放在邪魂师里也是最残忍的级别啊！……”
“……”霍雨浩同样瞳孔巨震，“你说，她是圣灵教的圣女？！”
听起来，她还曾制造过尸山血海……
“对。”娜娜的情绪很快归于平静，“如果是说火凤圣女，我知道她在哪里。日月皇室与圣灵教联手处理那些被囚人员，其中有大部分被囚禁在地下水牢，而另小部分，由于牢狱数量不够，已经被坑杀处理了。”
“坑杀？！你仔细讲讲。”
霍雨浩眼神一凛，他早知道日月帝国手段残忍，却没想到能如此丧心病狂，连人质都能提前撕票！
娜娜道，“也没什么值得提的，就是从那些人里挑出了修为低、背景弱的一些，挖个大坑埋了罢了。为了不让消息传出令国人心惊，这些事情都交由圣灵教派人秘密处理。”
霍雨浩冷笑道，“圣灵教也真是什么活都敢接。今日敢坑杀人质，之后难道不怕徐天然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一群亡命之徒罢了，活过一天算一天，哪里会想那么多。”
娜娜淡淡地说着，转身道，“之前，圣灵教分部的大主教在给我进行仪式、种下毒蛊之后，就让我坐到了分部副主教的位置。当时的劫持坑杀任务就是交由我们和其他两个分部完成的。虽然我被迷惑了心志，依然想不出来这样的事作为人怎么能干得出来，就想趁他们在忙的时候带走父母的灵魂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就在我进入快要得手的时候，你那位马学姐出现了……”
霍雨浩恍然大悟：“所以我当时见到你的时候，你那一身伤是这么来的？”
娜娜眼神一暗，只是点头，并不想多说什么。她不想说，霍雨浩也表示尊重。
“如果其他人还是那种失去理智、任人鱼肉的状态的话，很有可能就直接这么做了。但你偏偏在没消除毒蛊之前就做出了取舍，至少可见你本性善良。”
面对霍雨浩的宽慰，娜娜勉强笑了笑。
“只可惜，这样的世道，善良的人不一定有好报吧。”
“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娜娜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发现你这个人好奇怪，有时特别积极乐观，有时候脾气又特别消极差劲。你是有精神疾病吗？”
“呸呸，怎么说话呢。”霍雨浩没好气地啐她一口，“说起来，你知道那些人员关在水牢里面，之前怎么不说？你可知道这话要是公布出去而且情报为真，你会立大功，原大陆三国的能人势力都得承你的情么？”
“可是你们之前也没有一个问我啊？我还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嘞。”
“……”
“为什么不说话？”
“无语了，我只想跪下来给你这位姑奶奶先磕上两个。”
“……”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神殒黄金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