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雪来时龙葵开（葵雪）GL》伊憔悴

43、一座沉睡的孤城

　　唐雪见微微咬牙，终于还是迈出一步，诺大的城门吱吱呀呀地竟然自动大开。
　　缓步走进去，街道洁净，两边的店铺都紧紧地关着，空气中弥漫着小雨才过时泥土混着青草的芳香。
　　面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城市孤寂而诡异，城市的一切一应俱在却空寂，貌似繁华却没有生气。
　　唐雪见又踏出一步，突然好似踏进了另一片世界，春风吹佛，漫天的桃花纷纷扬扬落不尽。
　　雪见想起来了，她对龙葵说过，渝州是座花城。
　　每到春天，城外山坡上总会开满桃花，微风吹过，总会有大片大片的花瓣飘满城中每一个角落。
　　蜿蜒平滑的青石板上，绿色苔藓的屋顶上，所有不曾开花的树枝上，那场景，美得像是一场盛大的典礼，让所有路经此地的客人都念念不忘……
　　龙葵来渝州的时候恰是一个落雪的冬天，所以这一切，应当是她所能想象出的最美的渝州。
　　唐雪见抬起头，面前一座大气的院门突兀地出现。
　　“唐家堡？”唐雪见念出牌匾上的字，似乎有些疑惑。
　　”再往里走。”男人指引着道。
　　唐雪见走进唐家堡，门外是桃花纷飞，门内却是雪花纷扬，冷风如刀，落水成冰。
　　她看见一身蓝裙的龙葵怀里抱着剑，手拿玉佩快步跑向祠堂，她听见龙葵的嘟囔：“傻子！”
　　她快步跟上，看见花园里，龙葵为自己作画，落笔时低语：“我好害怕。我什么也不会有的。我什么也没有。”
　　她看见，半空中一身如火红裙的龙葵顶着风雪抱住受伤“自己”，咬牙道：“不要对我那么好，不要。”
　　唐雪见紧紧握拳，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呵，想知道？想知道是什么阻拦了她？再往里面走。”男人循循善诱。
　　唐雪见这次没再迟疑，一步踏出，风雪俱去，身边的环境瞬间变化，清晨的王宫显得昏暗。
　　唐雪见径自往大殿走去，台阶上，她看见龙葵与哥哥欢快地嬉戏，亲密无间。
　　她看见两人坐在台阶前畅聊未来，他们要住进山里，每日栽花种树。
　　她看见龙葵在兄长面前撒娇，那是她不曾见过的娇俏模样。
　　她看见龙葵与他牵着手，去看花园里葵花盛开……
　　“哼哼，十数年的兄妹情谊，千年执念的苦苦等待，岂是你区区不过百日的交情可以比拟的？”男人冷笑道。
　　“你闭嘴！”唐雪见暴怒不止。
　　“哈哈哈，她在大殿里等着你。”男人对于她的愤怒似乎很满意，为她指路道。
　　唐雪见抢步走进一座大殿，只见铁黑色的大殿空寂至极，空荡荡的大殿中央摆着一座古棺，女孩容颜绝美，肌肤胜雪，身穿一袭蓝裙正安静地躺在里面，似乎只是睡着了。
　　古棺旁，样貌与女孩无异的红裙女子似乎在看守着古棺。
　　红葵眉角微扬，似乎对于唐雪见的到来有些惊异：“你怎么来了？”
　　唐雪见问道：“她怎么了？”
　　“她睡着了。”红葵似乎见怪不怪。
　　“为什么！？”
　　“她很困扰。”红葵解释道，伸出修长的食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认真道：“你让她这里很困扰。”
　　“我？”唐雪见不解。
　　红葵耸肩，似乎不愿多做解释。
　　唐雪见逼视着她，与她对视。
　　“唉。”红葵似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她很害怕。”
　　“害怕什么？”
　　“有这样一个小女孩，自出生你拥有一切，父母，哥哥都宠爱着她。
　　可随着长大，她拥有的一切似乎被诅咒一般，上天收回了她拥有的一切，父母的关爱，兄长的陪伴，然后是母亲的性命，父亲的性命，最后是她至亲至近的兄长，国破家亡，可笑的是她却只能袖手旁观，无能为力。
　　你也有过那种幸福被一点点剥夺掉的感觉吧？”
　　红葵指着棺中女孩对唐雪见一字一顿道：“不过，她所经历的痛苦比你的只多，不少。”
　　缓了一会，她继续道：“跳入剑炉的时候，世界是没有声音的一片黑暗，所谓的千年苦等其实只是她的一点点妄想罢了。
　　一个人，无人关心无人疼爱孤独地苦挨一千年，你觉得她看见光亮的反应是什么？”
　　“她对兄长可是……？”唐雪见揽过棺中女孩，搂入怀中低声问道。
　　“你觉得呢？”红葵淡漠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唐雪见眼中含泪摇头道。
　　红葵看着她痛苦纠结的模样，微微蹙眉，终于是开口道：“她也不知道。”
　　唐雪见的眉间舒展开双眼直直地看着红葵。
　　“她本来以为自己知道了，可是，你让她糊涂了。她理不清自己的感情了。”红葵按了按眉心似乎对自己的多管闲事很是厌烦。
　　“你呢？”唐雪见问道。
　　“我？我没有感情，感情太脆弱了，而我，不能脆弱。”红葵居高临下，看着女孩可爱的睡颜淡淡地道。
　　唐雪见木木地搂紧女孩，她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明明目的地就在高墙的另一边，偏偏自己无路可走。
　　红葵看着两人，微微摇头：“她就要醒了，我先走了。”
　　说罢径自离开，背对着两人，她的声音传荡开来：“你，你不要怪她，她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什么也不敢奢求，因为害怕失去的痛苦，所以，她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她曾经出生在光明里，后来陷入无尽的黑暗，重见天日，她甚至不敢贪求光明，她只要一点点，一点点温暖就够了。
　　就够了……
　　她是一座寂寞的孤城，万人空巷，那女孩在最珍贵的城中兀自睡去，无人能唤醒，小城在清晨熟睡，向东而行，看见春风拂面，寒风刺骨，冷夜寂静。
　　唐雪见别开头咬牙努力地忍住泪水。
　　红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殿里后，一团黑雾缓缓聚拢在唐雪见身侧。
　　“古来就有伏羲女娲兄妹结合之事，当年时值战国末年，焉知他们没有那般心思？”男人一身黑袍，双眉如剑，嘴角勾笑着道。
　　“你是谁？”唐雪见警惕地质问道。
　　“哈哈哈，我是谁？”男子仰天大笑化作一团黑雾，散在大殿四处。
　　“求道难成抛俗念，锁妖塔里自成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黑雾重又聚在唐雪见面前指着她笑道：“我是天下，我是万物，我是唯一，我是你。”
　　“我？”唐雪见瞪大双眼，似乎不信。
　　“我就是你，我可以帮你。”男人环绕着唐雪见转了一圈，笑道：“这里孤寂寒冷，为什么不把龙葵姑娘搬出去？”
　　“搬，出去？”唐雪见似乎意动。
　　“是呀，唐家堡不就在外面不远的地方吗？或者，你的闺房？”男子一指点出，旁边竟然显出一间屋子。
　　看屋里的摆设赫然是唐雪见的闺房，安魂香燃着，袅袅烟雾，传出安神的香味。
　　唐雪见下意识搂紧怀里的女孩。
　　男人轻轻拿起她的手放上她怀中女孩的领口处，笑着道：“你还可以抱得更紧一些，探进去，还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任何？”唐雪见看着熟睡中乖巧的女孩，摸着女孩雪白优美的脖颈，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解决一些小小的麻烦，比如，景天。”男人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舌，循循善诱而不急着发出致命一击。
　　唐雪见像是被蛇咬了一般，猛地醒悟摇头道：“不，不行，龙葵喜欢的，我不可能去破坏，如果。”
　　她咽了咽口水：“如果龙葵愿意，我会祝福她的。”
　　“呵呵，情场上选择大度就好比战场上拿了一把没开锋的兵刃，两者的结局都是痛苦与悔恨。”男人明显不信，冷笑着评判着女孩的选择。
　　“你好好想想，只需要些微的努力，就可以，永永远远，一劳永逸地拥有她。”男子的声音里满是鲜花与美味的诱惑。
　　“永远拥有她？”
　　“对，对。
　　没有了景天，她就会乖巧地像一只属于你的小猫咪一样，每天只等待着你，向你撒娇，与你任性。
　　她每一分每一秒的情绪只随着你起伏。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你。”
　　唐雪见垂眸，喘息着似乎在压抑什么，眼中猩红渐起，声音低沉：“只有我？”
　　她忍不住重复一遍，简单的三个字却美好地好像梦一般。

---

作者有话要说：　　只见锣鼓喧天，红旗招展，无数人高喊：“杀景天，抢龙葵！杀景天，抢龙葵！……”
汇集在一起的声音竟震动山岳，不可撼动ㄟ(≧◇≦)ㄏ！
（二更完成！这么晚更，应该没人看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