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凤栖梧桐霜满天 风摇树动是君心 往事犹可追（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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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凤带着锦觅离开了集市，来到了一片无人的沙滩。
锦觅笑道：“哇！我没见过这么宽阔的海，真好看。”
锦觅脱掉了鞋，踩在沙子上，抓一把杀在手中。沙子极细，很快便从掌心滑落。
“诶凤凰，你说从这样的沙里能长出什么样的花呢？一定很美吧？”
旭凤回道：“我从未见过沙中长出的花。不过你既为花神之女，何不造一种？”
锦觅略略有些落寞，眼神忽而暗了几分道：“我……我如今还是不辨五色，我要是承袭了花神之
位，又要如何造新的花种呢？”
旭凤道：“你可还记得我们的婚誓。”
锦觅连忙道：“记得记得！”
旭凤蹲下，环住锦觅，在锦觅耳边说道：“从今往后，你我夫妇一体，哪怕岁月混沌，巨浪滔天，我也会紧握你的手，不离不弃，共赴鸿蒙。”
吐字气息喷在锦觅耳边，颇撩人。
旭凤穿的是沙西族男子服饰，上半身乃赤裸，便这样毫无遮拦的环抱，喷出的灼热气息，让锦觅不知不觉耳朵涨得通红。
旭凤继续道：“既然你我夫妇一体，我的眼睛便是你的眼睛，你不辨五色，我便做你的眼，为你调配出这世上最绚烂的颜色。”
锦觅笑了，眼角滑落一滴泪，忽然想起一桩事，连忙坐起，双手抓着旭凤的手臂说道：“凤凰，有几件事，我似乎还没有机会告诉你。第一桩，在失去辨色之力前，我便就见过了这世上最绚烂的颜色。应我眼中的色彩凝聚而成的天下最绚烂之色竟是无色。第二桩，我应廉晁所托，将它送给了你的母神——先天后。你的母神跳下临渊台之前，并无人逼迫，所以我想，她心中至少有一刻是幸福的。”
旭凤忽然低下头，呆了许久，脸上无丝毫表情。
锦觅见旭凤如此，心中一下子慌了，怀疑是否自己说错了些什么，又该如何弥补呢？却又错哪了？
旭凤摇了摇头，惨然一笑，忽然边笑边流泪，道：“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旭凤长叹一口气，道：“锦觅，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谢谢你终是让母神能够心中放下了。”
锦觅双手拿起旭凤的手，十分动情地握住道：“我们便不要再蹉跎了好吗？凤凰，我，我只想呆在你身边，其他哪里都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再计较了。”
旭凤眼中一动，凑近身子，抵着锦觅的耳垂说道：“自然，当今魔界魔尊的妻子，只能是你，从来都是你，以后也是你。只要你愿意，你便是魔后；若你不愿意，旁人也抢不去。”
锦觅笑道：“如此，那你也只能是我们花界的女婿啦。你既要娶花神之女，堂堂魔界至尊便只能陪我一起种花种草啦。”
说罢，旭凤蹭了蹭锦觅的脖子，闭上眼，很是依恋此刻的温情，道：“何妨？有你便可。去哪里，做什么，都可以。”
“凤凰，你怎么一下子这么会说情话了？是不是受多了狐狸仙的熏陶，抑或是图册画册钻研得十分透彻呀？”
旭凤略略委屈，看着锦觅道：“未曾说过情话，句句是真心话。”
锦觅笑了起来，笑容比大荒的阳光更加明媚。大荒深色的服饰竟更衬得锦觅的鲜艳。比起小葡萄时天真无邪而不自知的美，现在的美更加从容，因而绽放。随意举动皆令人倾心，更令旭凤倾心。
“锦觅，你想去海中瞧瞧吗？只是我水系术法并不好，只会些简单的，若海中有危险，怕还是要靠你搭救了。”旭凤道。
锦觅心中一紧：“我如今刚失去两千年灵力，怕是……万一让旭凤知晓，他定是不愿……”
锦觅道：“那便不去了吧，我从前住过洛湘府，爹爹又是水神，见过的水景可还少吗？我……我才刚回归仙体，修为还不稳固呢。等日后有机会我们再来也不急嘛。”
旭凤道：“也好。那便陪我走走，看完日落再回去。”
旭凤脱去鞋，和锦觅一起踩在白沙上，沿着海岸，走走停停。海边多礁石，随处还可见海蟹和小鱼，亦有海鸟盘旋空中。
锦觅对各种小生物都好奇得很。
在一块浅海处，三块礁石围成的一块绝佳的避风避浪的港湾中，有一只螃蟹瞧瞧探出了身体。
不料正好被锦觅眼尖发现了。
锦觅灵机一动，凭借着在凡间做圣女时积累下的丰富经验，很轻松地便在沙滩上抓住了几只海虫。又以海虫为诱饵，静候在浅滩处，几条小鱼便探头探脑地过来了。
锦觅一个眼疾手快，便抓住了一条小鱼，其余的受到了惊吓，立马游得远远的了。
锦觅故意让小鱼在海蟹洞口有来有其，终于这只海蟹忍不住了，弹出了身体和大鳌，被锦觅一个冰冻，冻住了。
锦觅兴高采烈地捧着手掌大小的海蟹奔向坐在沙滩上看锦觅自娱自乐许久的旭凤。
“凤凰凤凰！你看，我是不是很机智啊？我可是抓住了这么大只海蟹呢！”锦觅邀功道。
许是术法效力太短，螃蟹已经不知不觉解了冻，趁锦觅说话的空档，大鳌一把钳住了锦觅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锦觅疼得大叫，一边喊着一边甩着手，想挣脱，却是越钳越紧。
旭凤见状道，一道九曜真火就把张牙舞爪的螃蟹烤熟了，大鳌立马松了，掉落在沙滩上，壳已经变得通红。
“你的术法怎生退步至此，连只小小的螃蟹都冻不住，看来回去以后还是要巩固下修炼基础才好啊。”旭凤道。
还捂着手蹲看着烤熟的螃蟹的锦觅，一听到“巩固基础”便想起从前被无相心经、梵天咒等等支配的恐惧，连忙捂住耳朵，委屈地看着旭凤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旭凤无奈地笑笑，摇摇头。
锦觅不顾烫手，拨弄着沙滩上通红的海蟹，说：“凤凰，你看它都熟了，放回海里也活不了了，不如我们……分食了它可好啊！也不枉我废了那么多力气抓到它。”
旭凤背过手立着，看着刚吃完饭加一个糖人，如今又两眼放光的锦觅，无奈道：“那你替我剥。”
两人漫步走到一颗高高的椰树下，乘着树荫。旭凤坐下，精壮的上半身裸露着，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汗珠汇聚成大颗的汗滴，沿着手臂、背部、胸口、腹部肌肉的凹槽流下。手肘随意地撑在身后看着远处海景，任由海风吹拂一头黑发。
锦觅从没见过这番光景，拎着螃蟹，一时间竟光顾着盯着旭凤看，忘记了动作。
旭凤回过头见锦觅一直没动作，皱了皱眉道：“你这是在看何处，如此入神。”
锦觅连忙尴尬一笑道：“我，我在，我在，我在思考怎么剥螃蟹。”
随后连忙蹲下，十分熟练地拆壳，将大鳌的肉，完整地剥了出来。
旭凤十分惬意地侧躺着，手撑在脑后，看着锦觅笑眯眯地、十分讨好地把蟹脚送入旭凤口中。
“我不像你，从来都没人伺候，不像你，一直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有人随侍左右。你看，我剥得可好了，这都是练出来的技术活。”锦觅得意道。
“可若能如你一般无忧无虑 ，无牵无挂，我宁愿用够一切去换，别说是有人伺候这等小事了。”旭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有些神伤。
“从前，我从来都是也只能是天界的二殿下。这件事，从我出生起便没得选，如今倒也终于算是另一种活法了。”旭凤仰后躺在沙滩上看着蓝天笑道。
“凤凰，对不起。”锦觅流露出内疚的神情。
“我们都有希望回到的过去，可是都再也回不去了不是吗？做神仙的也都有无能为力的事情，做魔的同样也是啊。不过，如今这般也很好，至少现在我的身边还有你。”旭凤释然道。
锦觅一边认真地剥壳一边道：“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切去换回天上那个骄傲洒脱的凤凰。可是我后来才知道，那并不是你愿意成为的你。现在的凤凰虽然是沧桑了些，是磋磨了些，可是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身不由己。我说的可对？”
旭凤皱着眉看着锦觅，道：“我的小仙童怎么一夜之间长这么大了呢？”
锦觅说：“我懂得可多了。”说着，把剥好的蟹腿拿到旭凤嘴边。
“我还知道，不管你身在何处，你在做什么，天之道，损有余而不不足，你心中从来都装着天下人。做火神，你统兵，善战却不好战；做魔尊，你称王，是为六界安宁，而非一统六界。”锦觅认真地看着旭凤。
“所以，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心中装着你可以吗？你就心系天下人，让我心系你。这句话，在你登上魔尊之位后，我就想告诉你，可是……好像一直都没有机会。”锦觅温柔地擦去旭凤嘴角的蟹肉。
“那你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也重新认识你，可好？”旭凤直直地看着锦觅的眼睛。
“天界的岁月虽好，可是我们都不是当初天上的那两个人了。如大婚那日所言，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可还愿意？”旭凤眼角竟不知为何有些湿润。
锦觅笑了笑点点头：“自然是愿意的。”
旭凤忽然一动情道：“锦觅，我见鎏英的女儿甚是可爱，前几日还见过她送来的画册。不如，我们也生一个……”
旭凤一个翻身将锦觅压在身下。
锦觅心中道：这是要和我灵修？甚好甚好，我灵力缺得很，不亏不亏。
“耳鬓厮磨”，“双宿双飞”，“抵足缠绵”，整个下午锦觅的脑海中对这些词都有了亲身的体会。从前不懂，现在也并不十分懂，可是她知道，她很喜欢，凤凰亦很是忘情。
很快，便是日暮了。
两人在沙滩上，互相依偎，看了落日。
回去路上，凤心愉悦，十分大方，锦觅路过集市见有卖葡萄，直接让燎原搬一筐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凤栖梧桐霜满天 风摇树动是君心 往事犹可追（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