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心》执珪

38、☆、第38章

　　☆、第38章

　　听说多数高考状元都不是常年稳坐第一的人，姜爱本来不信——成绩不好考什么状元——直到陶千凛的分数出来。
　　裸分721！
　　陶千凛笑着说：“考试考的是心态。”
　　你是大神你说的都对。

　　一出榜，他家电话就被打爆了。有问分数的，有请他暑假补习的，也有名校抛来的橄榄枝。不过他不在家，打到手机上的接了几个，找不到他人的只好放弃。部分学校招生办不知通过什么手段联系上了他二叔、他二婶以及他奶奶。
　　二叔二婶工作忙，顾不上他，出榜后只问过他一两句。倒是奶奶戴上老花镜，上网查阅各个学校的资料，想给他选个好专业。

　　“想好学什么了吗？”姜爱问。
　　他道：“金融。”

　　陶千凛这样的人，目标明确，年纪小心思深，走一步能把接下来的九十九步都考虑妥当。
　　过去虽然也有冲动的时候，但多少存在点情绪发泄，而不是不带脑子的冲动。等再过几年，经历些事，沉淀沉淀，说不定就是金融界一颗新星。
　　八字没一撇，姜爱已经能想象他戴着金边眼镜，西装革履，坐在高级写字楼里与金融大佬们探讨未来经济趋势的模样了。

　　八月下旬开学，姜爱要出差不能送行，陶千凛也没让他爸妈送，他跟号子两人推着行李箱奔向北京。
　　号子说舍不得抛弃他，也报了北京的高校，专业是电子信息工程。结果一落地，看见迎新的美女学姐，乐不颠跟人走了。
　　T大也在机场安排了迎新的大巴，省得新生没头苍蝇似的乱跑。陶千凛上了车，坐到最后一排，看了下姜爱有没有回他消息，没回，索性把帽沿一压，戴上耳机闭目养神。

　　姜爱把电话打来的时候陶千凛刚下车不久，校园里人来人往，好多家长来送孩子的，场面一度闹哄哄。
　　他一路面无表情，接通的瞬间就笑了：“到地方没？”
　　姜爱嗯了嗯：“到了，你呢？听着好像有很多人。”
　　“我也刚到，在机场坐迎新大巴来的。”
　　姜爱道：“进校门了应该还有引路的学长学姐，看看你那个院系在哪，要签名报道，还要分寝室，估计会有一堆事要忙。”
　　听她叹了口气，陶千凛笑笑：“你是不是想我了？”
　　“嗯，想了。”
　　“语气有点敷衍啊。”他刚说完，那边就传来“啵”一声响，他眼睛都笑弯了，趁没人注意，也低声啵了回去。

　　各个院系的报到处都集中在一起，陶千凛有身高优势，隐形眼镜也戴了，一眼就找到了“金融”两个大字。
　　“你是大一新生？”负责签到的学长微笑着，目光却有些打量的味道。
　　不怪他，在一群打眼就能看出刚刚经过高考洗礼模样略显稚嫩的新生中，陶千凛的穿着打扮稍微成熟了点时髦了点。
　　“是，我叫陶千凛。”
　　学长低头：“找到了，这边签个名。”随即扬声，“乔月，带学弟去寝室报道。”
　　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一声：“稍等。”

　　陶千凛站了会，旁边经过一个男生，提着行李包推着箱子跟新生妹子有说有笑走远了。学长负责学妹，学姐负责学弟，看来是传统。

　　“我来了！”女生从陶千凛身后冲了过来。
　　陶千凛回头，对方呆了呆，转瞬笑眯眯地说：“久等了学弟，我们走吧。”
　　陶千凛没说话，只“嗯”了一声。

　　乔月活泼开朗，身形娇小，说话的时候像只黄鹂。从签到处到寝室，把学校的辉煌历史逸闻趣事扒了个底朝天。
　　她把陶千凛送到男寝，在门卫大爷那报到，拿了钥匙，离开五、六分钟，陶千凛的耳朵都是嗡嗡嗡的，三维立体环绕她的声音。

　　跟姜爱的通话并没挂断，陶千凛听到了什么，她就听到了什么。
　　姜爱笑道：“你这学姐挺可爱的。”
　　陶千凛感慨：“口才不错，挺能说的。”
　　“估计是对你才这么能说。”
　　陶千凛明白了：“啊……那真对不住了，我没听进多少。”
　　“实话？”
　　“实话就是，”陶千凛顿了顿，“女孩子还是安静点好。”
　　姜爱噗嗤笑了。

　　寝室是四人寝，上床下桌，陶千凛选了左边靠窗的位置。他是第三个住进来的，住他对面的叫赵悬，大块头，比他高几公分，但看着快有两米了。另一个住赵悬旁边，姓卫，模样文笔彬彬，跟赵悬已经熟悉了，赵悬总笑着喊卫师爷。

　　刚熟悉校园，没多久便展开了为期二十天的军训。
　　军训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一来T大有校规，大一因故没能参训的，往后必须补训，这是算学分的；二来九月太阳依旧毒啊，正常人训一周颜值必然下降几分，训十来天简直没眼看了。
　　哪怕陶千凛也不能例外。

　　“我靠……怎么糙成这样了？”沉迷军训太久，陶千凛好长时间没照镜子了，突然打开前置摄像头把自己丑了一跳。
　　赵悬道：“放心吧，后天就解放了，再养个把月，又是妥妥的一枚小鲜肉。”
　　陶千凛笑笑没说话，他其实没太把颜值放在心上，反正姜爱应该是不嫌弃他的。
　　卫师爷递给过来一把吉他：“你试试，我调好了，不行你再调。”
　　赵悬喷他：“别瞎说！男人不能说不行！”笑完了看向陶千凛，“你不是要录视频吗？手机拿来。”

　　当天的军训并没完结，眼下只是休息时间。教官让大家有什么本领都使出来，誓要跟隔壁方阵一较高下。
　　卫师爷把吉他带来了，陶千凛心一动也想唱一首。
　　“唱就唱呗，录给谁看啊。”赵悬拿着手机起哄。
　　“就是，给谁看啊？”
　　“你们不懂，肯定是留给妹子看。”
　　陶千凛试了下琴弦的松紧，抬头对摄像头笑了笑：“给我女朋友。”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视频里，陶千凛坐在T大的操场，四周围了一群穿军装的同学。他怀里抱着吉他，声音低沉，眼神温柔似水。
　　歌只唱了一半，陶千凛在微信里说：剩下的等国庆节去上海，再唱给你听。

　　对，姜爱在上海。
　　动漫电影项目原本要在加州开展，但没办法，人算不如天算，国际局势风云突变。为了使项目顺利进行，总部展现出了极大诚意，派遣工作人员赴中达成合作。至于后期需要的特效技术，会联合澳洲的公司，以防无法达成预期效果。

　　“最近怎么样了，还特别忙？”
　　“是啊，忙得发际线都高了。”刚过23点，姜爱回到工作室提供的住处：“你还不睡？明天不军训吗？”
　　陶千凛笑道：“军训早就结束了，你不会连今天周几都不知道吧。”
　　姜爱叹口气：“真忘了。那你在做什么？看书？”
　　“没，跟室友从图书馆回来不久，在吃宵夜。”
　　“吃的什么？”

　　陶千凛给饭盒一个镜头：“麻辣烫。”
　　姜爱笑了笑：“这么晚吃麻辣烫，你室友没说要把你轰出去？”
　　“他们也在吃，还聊。”
　　赵悬插嘴：“我们不一样，我在跟我哥讲话。”
　　卫师爷接道：“我跟我爸聊的。”
　　姜爱都听到了，问：“寝室只有三个人？”
　　“还有一个在看电影，估计没听到。”
　　姜爱点头：“那你吃吧，我要去洗澡，浑身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行，你注意身体，别等我国庆去了，你累病倒了。”
　　姜爱慢悠悠道：“好，我懂。”

　　与人合作不同于单打独斗，到上海已经一周，动画才基本确定其中三个主角的形象。
　　何况故事讲的还是五大洲的文化，牵扯范围广，人物多，亚洲人设就有三十多人，整部电影至少上百人，光讨论人设就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
　　好在大家都很有干劲，力求做出一部诚意满满的口碑之作。

　　又一个上午的会议，姜爱所在小组把几名主要亚洲配角的形象讨论出了初步结果。
　　临近中午，组员们总算得以放松，随意聊了几句关于午餐的选择。
　　“Kathryn，”组长突然走到姜爱身边，“你知道，亚洲部分以中国人为主，中期有个功夫少年，我对他有特别的期待。你有什么想法吗？毕竟你非常擅长画这种传统中国的人物。”
　　姜爱想了想，把文档打开给组长看：“这些是私下画的，未发表过，或许能找到一些灵感。”
　　“等等！”组长迟疑道：“能否返回，看看你的桌面？”
　　当然可以，不过桌面是……陶千凛。

　　出发上海前，姜爱预测到会有一场大战要熬，提前休息了一天。上午看电影，下午画画，正好看的古装电影，陶千凛虽然没穿过古装，轮滑倒是溜得很，姜爱脑洞大开，给他画成一位衣袂飘飘凌空而上的江湖客。

　　组长盯着桌面研究许久，末了问：“有真人原型吗？”
　　“有。”
　　“还有他的画吗？”
　　姜爱想了想道：“有。”

　　事后陶千凛听说了，问道：“然后你就给他看了画册？”
　　姜爱嗯了嗯。
　　“一整个画册都是我？”
　　署名陶千凛的画册，不全是你，还能有别人？姜爱强调：“是——都是你。”
　　陶千凛啧一声，漫不经心地叹了叹：“素材那么多，干嘛非得画我啊？”
　　姜爱抿嘴一笑：“喜欢你。”
　　陶千凛表示非常满意。
　　姜爱又道：“喜欢你，想画你，只想画你。”
　　“那你现在工作画的也不是我……”
　　“智障，工作是为了钱啊！”
　　陶千凛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同意。但我只同意你的设定，别人免谈。”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节选庾澄庆《情非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