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师尊不干了[穿书]》埃熵

25、第025章

　　燕挽的结界很漂亮：
　　粉红罩子晶莹剔透，上面还扑着金粉还有无数粉白色的桃花。

　　然而如此灵动漂亮的结界下，盛无邗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世上没有固元丹，也没有炼制固元丹的药材？

　　他愣了愣，继而捉住燕挽的手臂：
　　“那花、那什么玄日花长什么样子？我去找、我去找！肯定在什么地方还有……”

　　“不可能有的……”燕挽的眼泪终于撑不住，大滴大滴落下来。
　　“玄日花是上修界的东西，当年神魔大战的时候，带下来的种子都没能存活。”

　　上修界？
　　又是上修界？

　　盛无邗胸中郁愤，却还是忍不住地央求燕挽：
　　“我不相信，一定会有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事无完全，我想一定会……”

　　燕挽有些不忍心，张了张口，没有再劝。
　　她只能从纳戒中取出了一本《药典》，从中抽出了金色的一页：

　　“这就是玄日花，小师叔你若是……”

　　“这花我见过！”

　　金色书页上画着火红色的花朵，正是盛无邗在心脉灵境虚影中见过的那些花。
　　栽植在药师崖上，漫山遍野的一大片。

　　“你见过？”燕挽奇了，“你确定？在哪儿见过？！”

　　“在药……”
　　盛无邗下意识答了一句，之后却兀自闭上了嘴。

　　药师崖，上修界。
　　莫说上修界他们九州十四境的人上不去，就算上去了——药师崖也已经焚毁在了一片大火中。

　　玄日花、固元丹……
　　盛无邗心中隐约转了好几个念头，最终却只能攥紧那张书页：
　　“我……能带走这个吗？”

　　不明所以的燕挽点点头，想了想又从纳戒中取出了不少灵药塞给盛无邗：
　　“小师叔你也不要着急，我再想想办法。”

　　她说着，抽了抽鼻子，叹了一口气：
　　“也怪我，学艺不精。”

　　盛无邗看了她一眼，将那些灵药收下后，还是忍不住试探了一句：
　　“那长夜杏林那位呢……？”

　　听见他提江风际，燕挽的头立刻摇晃得像是拨浪鼓：
　　“别别别，小师叔你可千万不能、也绝对不要去找他！谁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他搞出来的！”

　　“他……？”

　　“我这位二师叔，从小性子就阴郁，对师尊的占有欲还强得紧，我小时候怕黑，不过缠着师尊多睡了两日，他便从怀中取出什么毒蛇要来咬我，你还是不要和他碰上为宜。”

　　“……我是说他的医术如何，会不会有其他法子？”

　　“他的医术当然比我高明，”燕挽有些不甘心地叹气，“只是你不是要固元丹吗？那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束手无策、没有办法。”

　　看见燕挽对江风际没有什么好感，盛无邗也就放心了。
　　他点点头，装作听从了燕挽的奉劝，又问了固元丹炼制所需的药材后，才告辞离开宴华峰。

　　在重新回到心境灵脉前，盛无邗招来了自己的灵侍鹘星。
　　这几日，鹘星按盛无邗之前的吩咐，都在山下约束四十骑。

　　这是一只属于盛无邗的自己的暗卫，
　　其中不少人都是和盛无邗一样身负妖族血统。

　　之前盛无邗总按着自己的经验，想着自己在青夷山待不久，
　　终有一天是要离开前往魔道的，因此让这帮人在山下接应。

　　这会儿盛无邗成为了青夷山创派祖师的嫡传弟子，他们这四十个人倒一时间没了事情做。
　　担心向来好战的四十骑生事儿，盛无邗就让鹘星看着从万德镇接了点委托。

　　“主人。”
　　鹘星恭恭敬敬地朝着盛无邗拜下。

　　“你让四十骑出动，在九州十四境内找寻此花。”
　　盛无邗将画有玄日花的书页递过去。

　　“……全部人么？”

　　“是。”

　　鹘星看了那花朵一瞬，而后点点头领命去了。
　　在他要离开之前，盛无邗又补充道：

　　“如果有形貌特别相似的，也都带回来给我。”
　　“还有，行事当心。”

　　巨大的鹘鸟振翅升空，很快就消失在了长佑峰顶。
　　盛无邗自己也是一刻不敢耽搁地回到了心境灵脉中。

　　那道白影如约安静地站在水帘外，
　　而意清收则是原样不动地躺在了白石上。

　　盛无邗先走过去看了看意清收的状况，
　　然后才回身将消息告诉那道白影。

　　这人似乎也没想到这样的结果，有些呆愣地喃喃道：
　　“玄日花都会……灭绝？”

　　盛无邗看着他，想起的确实在灵境边界上，那些回忆的雾影中：
　　正是眼前这个人，捧着满怀的玄日花，想要送给意清收。

　　“宴华峰主说此物是上修界所有，当年很多大能从上修界将种子带下来培植，却几乎都没能成功，即使好不容易种出来一株，能开花的更是少之又少，之后便逐渐在九州十四境中绝迹。”

　　“……上修界也没有玄日花了，”那白影模糊地摇晃了一下，“药师崖大火以后……就再也、再也没有玄日花了。”

　　看着那白影不甚分明的五官，盛无邗心里难受，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掌，上面隐约有些冷汗渗出：

　　“前辈，是否只有固元丹才能救我师尊？”

　　白影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可是如今世上没有固元丹，也没有能够炼制固元丹的药引。

　　像是兜兜转转走迷宫，最后却又回到了迷宫的尽头。

　　压抑的气氛在心境灵脉中蔓延，
　　盛无邗数度张口，又犹豫闭上，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

　　“那前辈可否告知，如若没有那固元丹，我师尊将会如何？”

　　“他……”白影隔着重重水帘，看着躺在上面的人，“若一直能找到充裕的灵气所在，那便能暂保无虞，但若是……”

　　若是没有了外围灵力的补充，那么那些汇聚在意清收身上的灵力就会溃散。
　　像是一只破了洞的水桶，水只有源源不断地注入，才能够保证水桶有水。

　　就像水桶中的水终归不是水桶自己的，
　　只要外面的灵脉干涸、意清收就会修为境界倒退，甚至神形俱毁。

　　他的话不用说完，盛无邗就明白了。
　　正因为明白，他浑身隐隐有些发抖。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累世所见的那个意清收，
　　满身狼狈、一身血污，身上半点灵力也无，却能祭出神剑、从容笑着赴死。

　　“其实我有些不明白，”那白影没注意到盛无邗的神情，有些犹豫地摸了摸下巴开口，“其实以你师尊的修为境界，实在不容易被人轻易算计，他是之前是做了什么耗费灵力之事么？”

　　电光石火之间，盛无邗脑中忽然闪过一抹白光。

　　耗费灵力？
　　耗费、许多、灵力？

　　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盛无邗只觉得天旋地转，心好像被生挖出来般——
　　意清收当然耗费了许多灵力，为他、为了替他消解身上的魔气。

　　他甚至隐约觉得，自己能够在神剑古意中得到剑灵的认可。
　　似乎也有意清收的帮忙。

　　在他力竭昏迷的时候，
　　那片黄沙中好像也出现了那个青色的、坚韧的背影。

　　这时候，白影终于注意到了盛无邗的异常。
　　他心思玲珑，立刻就猜出了一些什么。

　　叹了一口气，那虚飘飘的白影缓缓地来到了盛无邗身边，
　　用他其实并没有实体的手，在盛无邗的肩头意思性地拍了拍：

　　“小友，你师尊这么大的人，既然做出了选择，便就是他愿意的，你也不必自责。”

　　这话不说还好，他的话音刚落，
　　盛无邗就憋红了眼——好个、他愿意的。

　　他如何会愿意？

　　盛无邗又想起了跪在李月岩面前、小时候的意清收，
　　被人追杀、走投无路时，说出来的“自愿试药”四个字。

　　若非是他执迷不悟、心存疑虑，
　　又怎会惹出什么魔修、魔道！

　　又怎会累意清收替他找丹方、解魔气？
　　又怎需意清收替他挡那些天罚？！

　　从前，他自问自己无愧天地，是天地瞎了眼、折腾他当游戏。
　　但今生……

　　盛无邗痛苦地看着躺在水帘后的意清收，
　　这个他累世的仇敌，于今生的雨后晨光中，向他伸出了手，以师徒之名、拽着他一步步走出地狱。

　　他何敢无愧！
　　何敢再问天地！

　　他对不住意清收，更是不敢想意清收被他所累得结局！
　　他若还是逃不开那坠入魔道的命运，那这意清收何辜？又何必陪着他再次同归于尽？

　　“小友，小友！”

　　白影只有一抹魂识，瞧着盛无邗如此激动，
　　却也毫无办法，只能看着盛无邗生生逼得自己呕出一口血。

　　“小友……”

　　“……前辈无需担心，”盛无邗抹去了唇边的血渍，再起身时已是换了一副表情，“玄日花、固元丹，晚辈自会去寻找，就算将九州十四境翻个遍，也会找出来。”

　　“找不到，我便上界去寻。师尊待我恩重如山，我断不会眼睁睁看着师尊退境！”

　　看着眼前决然的盛无邗，那道白影犹豫了片刻，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
　　“其实也不用如此麻烦，还有一个法子，可以叫你立刻寻得那玄日花。”

　　“什么法子？！”
　　盛无邗情急之下激动，忘了对面只是一抹灵体、一个神识，根本没有实体。

　　于是，他的手指只触碰到一片冰冷的雾气。

　　有些抱歉地看了那白影一眼，盛无邗拱手：
　　“前辈有法子尽且说出来，晚辈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去办的！”

　　“唉……”
　　如果那白影的本体在此，盛无邗一定会从他的眼中看出一种悲悯，然而此刻这里只有模糊的神识，他便只听见了白影的叹息，然后，那个空灵的声音轻轻问：

　　“不知小友，是否听闻过——往事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