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师尊不干了[穿书]》埃熵

23、第023章

　　与寻常的暴雨骤来时的重云不同，
　　此刻汇聚而来的云层中布满了金色的闪电。

　　那厚重的云层越叠越高，几乎成了一座深黑色的雾山。
　　雾山以一种危险的姿态，压在太极广场的上空。

　　性子使然，纵使泰山崩于眼前，李玄泽也是面无表情。
　　但意清收却眯眼看那团云，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们两人都仔细地盯着那诡异的黑云雾山看，
　　却没注意到身后的盛无邗已经是面色青白——

　　旁人看不出来，重生了无数次的他却对这种云团十分熟悉：
　　前世、或者说每一世，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要对付君傲擎的时候，这种云团就会出现。

　　像是不满意自己选中的命定之人被欺辱一样，
　　天道总是会出手来扭转他们的命运。

　　这，就是俗称的“天罚”。

　　黑色云团裹挟着金色闪电汇聚成山只是第一步，
　　之后，还会有一道强过一道的闪电劈下。

　　其中蕴含有千钧雷霆，饱含着天道的威压和愤怒，
　　如同化神期的修士祭出致命一击，能够将所有想要逆天之人击杀。

　　他试着杀过君傲擎数次。
　　在他们相遇的小渔村，或者是到试炼之地里，再或者到后来他已经成为了魔尊后——

　　天道总是会想办法让他失手，
　　像是刚才在六棱万华阁中的试炼。

　　旁人看不到、君傲擎也没有感觉，
　　但他清楚地记得那格子没由来的震颤，使得他一击失手。

　　他习惯了，却没想到——
　　君傲擎如今落得如此地步，天道竟还要降下惩罚。

　　眉头之间沉郁之色更甚，盛无邗倒想狠狠地质问那不公的天道：
　　凭什么对君傲擎那样的人渣，如此青睐？！

　　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意清收实在不想和李玄泽多待，便拉着盛无邗回了长佑峰。

　　等他们进入净居的时候，天穹已经整个黑了下来。
　　峰顶上狂风大作，四处悬挂的帘子翻飞、就连那个放在开阔平台上的小茶炉都被打翻。

　　盛无邗当即张开了结界护住净居内的一切，自己快步过去收拾。
　　而意清收跟在后面，则是一步一回头、不安地看着那令人心惊的天穹——

　　黑云中金色的闪电时隐时现，其间还有一条似龙非龙的东西在云层中腾跃。
　　继而是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响，一道青白的闪电对准了他们所在的地方直劈而下。

　　盛无邗眼疾手快，
　　拉了意清收一把，将他代入了净居的结界内。

　　闪电一击不中，果然如盛无邗所料，
　　云层压得更低，几乎要压上了净居的屋顶——闷雷滚滚，竟是又要降罚！

　　这时意清收也回过点味儿来。
　　他想起了在海市上空奇异出现的黄色异空，还有在那异空中出现的血睛大螭。

　　“……天罚？”

　　盛无邗看了他一眼，青着脸默认了这个说法。

　　好个天罚。
　　意清收都要被这天道气笑了。

　　他们端得是什么都没做，却要遭受这样的雷劫。
　　那厢君傲擎、谷鹤等人不干人事，却偏生要被眷恋？

　　又想起那本该死的书，意清收心中也是憋着火，
　　他挣脱开盛无邗的手，自己张开了一个纯澈的灵力结界将整个净居和长佑峰护住。

　　“师尊……？”

　　“你乖，”意清收安慰地拍了拍盛无邗的手，“待在里头别出来，这种时候让为师出手就够了。”

　　也不等盛无邗回答，意清收心念一动，足下生风，直接从净居内抢了出去——
　　外头是狂风骤雨，偌大的雨滴将外头的一泓灵池都污成泥水。

　　见意清收出来，黑云更是激烈翻卷，
　　接连响起的炸雷让在屋内的盛无邗都忍不住捂住双耳。

　　然而隔绝了听觉后，视觉便变得更加清明。
　　盛无邗只见一道青色的剑光从东边飞来，
　　劈开重云、击碎闪电，稳稳落在意清收的掌心：

　　影落青霄！

　　捂着双手的耳朵僵住，盛无邗呆呆地看着那柄神剑，
　　还有神剑在手、与狂风骤雨中的青色人影。

　　他其实没见过这样的意清收：
　　流风浮云的青色外袍在狂风中翻卷，一头高高扎束的秀发在风中飞扬如练。

　　影落青霄华光乍现，像是一朵绽放在空中的青莲。
　　七重莲瓣展开，竟将那垂降的黑色云山都狠狠地往后逼退了数丈！

　　被阻的黑云十分不满，立刻汇聚了更多的力量重新向意清收逼来：
　　躲在云层中的大螭也终于忍不住显形，张开血盆大口、冲着意清收发出阵阵兽鸣——

　　果然是你这畜生！

　　右手持剑，意清收左手拈了剑诀、汇聚灵力在指尖，
　　他眯起眼睛看着血睛大螭那双妖异的兽瞳：

　　如若这样的畜生竟然就能代表天道，那这天道——
　　便是不要也罢！

　　血睛大螭如何受过这样的挑衅，黑色层云中竟然同时降下了数千道金色闪电。
　　利爪紧随闪电而至，似乎就想将在黑云中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小人类撕碎。

　　七重莲瓣缓缓地合上，将意清收整个护在其中——

　　血色大螭嘶吼着，利爪狠狠地抓上了那朵莲花。
　　结果一阵尖锐的撕割声，竟是兽爪被狠狠地磨出了血！

　　那大螭痛得在空中接连翻滚了好几圈，甚至将黑云都给搅散。

　　待在净居内的盛无邗心惊胆战，呆呆地看着那青莲又缓缓绽放，
　　意清收持剑款步而出，青华从四面发放汇聚至影落青霄上——

　　一击直指着那血睛大螭的血色妖瞳！

　　愤怒的异兽被逼得后退了好几步，
　　那个出现在海市上空的苍老声音又诡异地在意清收耳中响起：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这次意清收出了声，他持剑，平静地看向那只周身裹满了金色符咒、符咒又延伸出去无数细线的大螭：“天道持中，本就该心生慈悲、善待世间万物。”

　　“神也好，魔也罢，天道本不该有私心、有偏颇。”

　　“命数由天，天却不该是你这等肆意妄为、不辨善恶、不分是非的蠢物！”

　　“且世人求仙问道，为的便正是能够改一改、一早被你这倨傲的东西，定下的不公！”

　　大螭嘶吼，愤怒地在层云中、意清收的身边不断攻击。
　　然而，他的攻击却都被意清收悉数化解，甚至还被意清收斩掉了许多鳞片。

　　那些鳞片上头链接着许多闪着光的金线，
　　层叠的金线又蜿蜒进了更远的高空中——

　　整个天下，
　　都仿佛只是落在这金色细线罗织出来大网中的振翅蝴蝶。

　　雷鸣急电不歇，却也奈何不住意清收。
　　旁人都喊天道不公、逆天改命，他却偏偏在骂老天的愚蠢和顽劣。

　　盛无邗嘴角有了一点笑意，想了想，还是收下了那枚境丹，
　　而后祭出古意，合身走出净居、来到了意清收的身后：

　　“师尊，我来助你。”

　　意清收一愣，情急转头想斥这傻孩子的胡闹。
　　结果一回头，就撞见了一双饱含深情的眼。

　　无论是前世额心挂着妖异堕魔印记的魔尊，
　　还是此刻身着和他相同颜色外袍的小徒弟，盛无邗都生了一张英俊出彩的脸。

　　岁月磨砺下，他总有着超乎寻常的成熟稳重。
　　而此刻他的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叫意清收安心的力量。

　　闷雷滚滚、兽鸣阵阵。
　　意清收看着那双眼睛，脸颊微烫，到嘴边的拒绝再难出口。

　　他只能闭了闭眼，轻声道：“当心些。”

　　“弟子省得。”

　　那天道所化的大螭原就与意清收勉强打了个平手，
　　这会儿加上盛无邗，便很快露了败绩。

　　不甘心的异兽恼怒地在空中甩尾，将那些黑色的云层撕出一道道诡异的裂口。
　　它身上的金线七零八落，竟簌簌化成金粉降落。

　　那个一直在意清收耳中念经的声音，终于像是放弃了一般，
　　长叹一口气：“竖子顽逆……”

　　而后，随着天道的力量撤去。
　　异兽身上的力量也渐渐减弱，大螭的血色妖瞳圆睁，终于在意清收和盛无邗的合理一击下——
　　整个溃散了去。

　　金色鳞片化成了微风细雨，黑云舒展、天空放晴。

　　盛无邗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过头来冲意清收笑一笑。
　　却见意清收脸色微变，身形摇晃了一下，而后他的右手一颤，影落青霄直接从半空中坠落。

　　“唔……”
　　意清收飞快地用左手摁住了右手，戴着纳戒的食指在戒圈附近传来了烧心剧痛。

　　那指环像是要深深将他的手指烫断一样，他取不下来、也没办法阻止这种疼。
　　意清收感觉到那枚戒指里传出了一阵强烈的电流——

　　然后他就觉得心口处一阵触麻，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师尊？！”

　　盛无邗连忙将人拉过来抱在怀中，终于看清楚了始作俑者是那枚纳戒。
　　纳戒在闪烁了几道红色、金色、黑色交叠的光芒后，终于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若是此刻意清收清醒着，定然会发现：
　　躺在他纳戒中的那本《脔|仙录》，曾经空白的书卷上，密密匝匝地出现了不少新的文字。

　　而此刻的盛无邗根本不知其中的道理，
　　他只能飞快地将意清收抱回净居的床榻上，然后又传音告诉宴华峰主情况。

　　正在他和燕挽细说长佑峰顶发生的一切时，躺在床上的意清收又忽然低咳一声，
　　整个人弹坐起来，就是“哇”地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师尊？！！！”

　　殷红的血色留在地面上，许久都不曾褪去。
　　而意清收的身边隐约出现了一个闪着红芒的诡异法阵，看得盛无邗瞳孔聚震。

　　意清收只来得及冲他伸了伸手，
　　脸上就弥漫起一阵恐怖的灰败，而后整个人又失去意识躺回了榻中。

　　身光灭、容色衰。
　　这、这是境退！

　　盛无邗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却也知道修为境界倒退是一个修士最危险的时刻。

　　他连忙扑上前去，一搭脉、便骇然觉出意清收通身的灵力修为都在溃散。
　　他慌忙取出那枚境丹想要喂给意清收，可意清收如今根本连吞咽都难。

　　试了数次都失败后，盛无邗咬了咬牙，将那境丹塞入意清收的口中。
　　而后他俯身下来，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嘴唇贴合在意清收的薄唇上缓缓地吹气。

　　那温软微凉的唇瓣此刻带着说不出的脆弱和柔软，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盛无邗总觉得意清收唇齿之间有那么一点甜。

　　——引得他总想更深地靠近、掠夺，攻城略地、片甲不留。

　　然而意清收浑身不适，服下境丹后的低吟，瞬间叫盛无邗脑中的旖旎溃散。
　　他连忙抬头，却骇然发现——境丹这样的宝物服下，依旧如泥牛入海，
　　半点没有消解意清收身上的灵力溃散。

　　盛无邗着急，忽然摸到了他带在身边想要奉还给意清收的灵脉钥匙。

　　对，心境灵脉！
　　那里灵气充裕，又能源源不断地自生，正是适合此刻的意清收。

　　于是，盛无邗二话不说，
　　当即打开灵脉、抱起意清收进入其中。

　　结果就在他们的身形消失的同时，长佑峰顶的结界——
　　因为施术人的灵力溃散，整个消退了去。

　　半晌后，净居内出现了一个身披紫衫、男女莫辨的人影，
　　他轻轻地挑开净居重重的青帘，语调轻快而旖旎：

　　“师尊，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