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远的天堂》风中的回音

10、（十）

　　随着年龄的增长，基范在韩庚没有察觉到之前，已经离他很远了。即使是只有两个人时，基范也只是摆弄着自己的小提琴，不再象儿时一样偶尔撒撒娇，提些小要求。和韩庚一起看那些建筑图册，对基范来说，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吧。有时候，韩庚和希澈坐在一起聊天、看书，甚至会感觉到不远处的基范脸上有着嘲弄的神情。
　　与韩庚年龄相仿的希澈，和他在孤儿院最好的朋友金在中一样，是个像女孩一样漂亮的少年。这样的少年，自然在朋友里是发光的中心，就算有一些骄纵、任性的小毛病也可以忽略不计。希澈是主动要跟韩庚做朋友的，理由很简单，因为韩庚也有一张神赐的脸。由于他的要求，自初中开始两人一直是同学。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希澈是个高傲、蛮横的人，但真正相处下来，韩庚了解的金希澈只是个单纯、善良的家伙，于是韩庚像儿时宠着在中一样，事事让着希澈，只除了一件事，也是希澈最不喜欢的，--就是韩庚即使在最忙的考试期里，也要抽出时间陪着基范。
　　"希澈，我不喜欢你们这种幼稚的行为！"某天，当放学晚归的韩庚听说基范又被关进处罚室后，直接去找了希澈。
　　"什么？"希澈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准备装傻，在看到韩庚阴沉的脸后改为扑过来撒娇。
　　"希澈，基范是我们的弟弟，虽然你不喜欢他，但也不要再欺负他了。别忘了，他是父亲交给我的任务，你，不想父亲对我失望吧？"
　　有时候韩庚也不理解，明明在这个家里决定明哲保身的自己，怎么偏偏会将照顾基范当成自己的责任？好在希澈在接到自己的那次警告后真的很少再去找基范的麻烦，开始像父母一样漠视基范的存在。
　　高中毕业，希澈执意要和韩庚一起读建筑，无奈之下，韩庚只好陪希澈一起主修建筑，选修父亲要希澈去读的管理专业。仿佛对于韩庚来说，只要是希澈的要求，即使再出格，他都会理所应当的答应。几乎是顺理成章的，高中毕业旅行，希澈说要谈场恋爱，既然他也不是排斥，于是和希澈决定瞒着家人开始交往，
　　大学时住校的二人在家见到基范的机会少之又少，甚至让韩庚有种基范刻意避免与自己见面的感觉。他和希澈大学毕业回家的那一年，本该在维也纳读音乐的基范突然回家，宣布了自己退学的决定。好像是很多年没见的样子，韩庚恍然发觉记忆中的基范改变了。若有似无的笑，游戏人生的态度，还有藏在和顺外表下的犀利，总之一切是如此的陌生。
　　重新住在一个房间里，还是固定去看望母亲的基范依然受伤，总是当着希澈的面要求韩庚回房给他处理伤口，不管希澈看到的两人是多么的默契，实际的情景是，独处时的基范已经变成连韩庚都无法接近的一个人。“基范，不要老是作协伤害自己的事。”韩庚忍无可忍还是教训了基范。基范眯着眼看为他涂药的韩庚，笑开了一片朦胧：“每次为我涂药，金希澈不会误会吧？”韩庚的手抖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和希澈的事居然让基范看了出来。他抬头看眼前的人，还是孩子般可爱的脸上却有着一种魅惑的笑，让韩庚后来在回忆中也发现自己根本不曾看懂那种笑。于是不知不觉对他更是挂心，想要抹去他戏谑的笑和仿佛对万事一目了然的神情。
　　希澈与基范的冲突再次因为某些无法道明的因素而激化，希澈甚至要求韩庚和他搬出去住。作为情侣，韩庚似乎应该答应，但是当基范突然说每次受伤，幸好回到他这儿时，他的心莫名痛了一下，拒绝了希澈的要求。希澈冷冷地看了一眼基范，转身走出他与基范的房间。之后的时间里，希澈不止一次用各种方式告诉基范和他，他韩庚，是金希澈的。那种附属感和被爱的压力让他无所适从，于是有了他跟希澈的第一次争吵，当希澈拒绝他的拥抱，推开他离开时，他也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夜里，韩庚听见黑暗里有个低沉的声音说："韩庚哥也是寂寞的吧，希澈哥似乎不是真的爱你。既然这样……"，轻而易举的，韩庚产生了疑惑。
　　骄傲的希澈开始在脸上浮现出无奈和疲惫，却不甘心放手。对待这样的希澈，韩庚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发现与希澈的爱情，成了对两个人的折磨，不想让希澈难过，却使得自己仿佛离幸福越来越远。当大学的学弟始源毕业后来找他们时，就发现原本在两人之间存在的那种旁人无法毁坏的羁绊似乎已经消磨殆尽了。剩下的，是努力想用时间和回忆留住的现状。
　　其实韩庚一直不想承认的是，自己的心正经历着一场拉力赛，希澈和基范。他不应该背叛希澈，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总是寻找基范。“韩庚哥，你想像过天堂吗？”周末全家做礼拜时，站在他身边的基范凑在他耳边问到。回家的路上，坐在希澈的车里，他却想着基范问他的问题。关于天堂的问题纠结了韩庚许久，直到基范在他生日时送他一本诗集，他认为自己在诗集里找到了答案——天堂，在一米远的地方，在那个可以让他幸福的人手里。想着基范在幽幽的黑暗中说完的最后一句话——“既然这样，我来给你幸福。”韩庚逼着自己硬下心来告诉希澈放手，努力不去思考在希澈直接地答应背后带着多大的伤痛，他承认自己接受了基范的引诱，关于幸福的诱惑。所以，当韩庚听到基范说"怎么你真的和我哥分手了，我只是说来玩而已。不过，既然这样，不妨我们交往看看。"的时候，他并没有伤到无法呼吸，因为他认为，这不过是他伤害希澈的回报。即使如此，在这样如同游戏的爱情里，韩庚还是认为自己一度找到幸福，却对基范的心无能为力，对于基范的幸福无能为力。韩庚最后终于明白，在基范眼中的他，和其他人一样，是周围世界的一部分，与基范自己无关。当爱情变成抓不住的水，离开便成为其唯一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