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成灰》漪舟

12、搬家

　　晚间，周芊逸还是乘着于清悦在房中用平板制作新文件的空隙去浴室吐了个天昏地暗。

　　她以为自己还是能吃下去那些菜，没想到身体却根本受不了了。

　　胃部又开始一阵一阵的疼痛，钻得她恨不得现在就用一把刀了结自己的生命；她咬着苍白的下唇，额头上冒出冷汗，整个人都在因为一阵阵的疼痛而颤抖。

　　忍过去就好了......周芊逸大口喘着气想着。她眼前都是模糊的一片，自己撑着浴室的洗手台才勉强站着，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神色，真的苍白得恐怖。

　　不能让清悦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周芊逸打开浴霸和花洒，她瘫坐在白天拖干净的地板上，把贴着药的左手小心避开水，任花洒的水淋湿她的衣物。

　　制造出在洗澡的样子，清悦就不会怀疑别的什么了...周芊逸无力地想着；她的胃还是疼，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完了，再给她吃什么都吃不进去了；空腹却依旧会不舒服，胃病就是磨人的难受。

　　她勉强自己睁着眼，因为闭上眼只会更加清晰地感觉到痛楚；她想，或许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一旦闭上眼，就可能醒不过来了。

　　浴霸的暖光照着她，过了一段时间，她终于可以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起身换去湿透的衣服；整个浴室都是热气，朦朦胧胧的，她听到外面于清悦在和别人通电话，心一下子又敏感起来。

　　清悦在和同事通电话？和家里人？还是......别的情人......

　　她不再想这些了，只是关掉花洒让自己冷静一下。

　　等于清悦通完电话，周芊逸就从浴室出来了。

　　“洗完了？”于清悦温柔地笑着，她收好手机，走过去抱住洗的香香的周芊逸。

　　周芊逸洗干净了那些不好闻的气味，没留下一点痕迹。她也抱住于清悦，闷在她怀里问：“刚刚......”

　　于清悦本想摸摸周芊逸的长发，却忽然发现爱人已经剪头发了，心里顿时有点空空的，她轻轻地拍了拍周芊逸很瘦的背，才说：“我们搬家好不好？”

　　周芊逸抬头看了看于清悦，于清悦依旧是一脸宠溺地看着怀里的人笑着：“我问过了，说已经收拾好那边了，我们这个星期就搬过去，好吗？”

　　她吻了吻周芊逸的额头，再把自己的额头抵着周芊逸的额头，说：“去我们一起的房子，我们新的小窝。”

　　三年前，于清悦和周芊逸搬来这个地方，虽然是租的房子，但是她们的很多美好的回忆都留在这个小房子里；周芊逸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她不能马上适应一些突如其来的事情。

　　于清悦和她说清楚了，就说明，她们是一定要搬过去了。

　　“搬家吗......”周芊逸愣愣地窝在于清悦怀里，头埋在对方肩膀上嗅着，有些撒娇的意味。

　　“嗯，搬家，”于清悦温柔地笑着，忽然把周芊逸打横抱到卧室里的床上，又小心地放下来，说：“这样我就有更多时间陪你了。”

　　尽管这种话于清悦说过很多次了，但是每次周芊逸听了，都会心头暖暖的。

　　可能她是真的太傻了吧，这种话也信。

　　“那你可不准骗我啊......”周芊逸看着眼前的爱人，卧房不亮的暖光照在她的侧颜上，勾勒出柔美的线条；她眼中噙着泪水，声音中伴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好......”于清悦深情地看着眼前这任人宰割一般的小羔羊，附身深吻下去。

　　周芊逸闭上眼，眼里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下来；她抱住身上的人，抱得紧紧的，深怕那人一不留神，就不要她了。

　　于清悦顺着周芊逸的锁骨一路吻下来，小心地去脱她身上的衣服；她感觉到身下的人在微微地发抖，轻轻拂着她的发丝，说：“别怕......不疼。”

　　周芊逸忍着不适，忍着腹部的一阵阵疼痛；看似求欢似的不停地颤抖，其实她真的钻心的疼。

　　她咬着牙，暖光照的她的面色微红，实际上，额头上的冷汗都是忍痛忍出来的；她急促地呼吸着，心口压抑得不行。

　　可她不想在这种时候，让爱人发觉自己的难受；她只是想着，只要这样，于清悦就不会走了。

　　......

　　深夜，于清悦搂着周芊逸入睡，她睡得很熟，周芊逸却还是睡不着，她一睡着也总是做噩梦，噩梦中又满身冷汗地醒来；她看着于清悦的脸，轻轻抱住她的腰身，小声地说：“你再陪我一会儿吧...就一会儿...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我都这样委屈了，你来哄一下我，我就不委屈了...所以你别骗我啊，就陪我这段时间...”

　　她说着说着，眼眶渐渐红了，她闭上眼，继续说：“别怪我不能忍痛，我一生吃的苦，真的已经够多了......所以求你......能不能好好地......爱我一次？不要再伤我了好吗？”

　　于清悦的呼吸很匀，睡得很熟；周芊逸就这样抱着她，想了很多以后的事情，一直到凌晨四点左右才睡着。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周芊逸一摸身边都是冰冷的，于清悦应该是去上班了。

　　大厅里留着早餐，上面的纸条是于清悦写的：芊逸，我去上班了，晚上回来吃，早餐热一热就能吃了。旁边画了一个很可爱的爱心。

　　周芊逸看着于清悦为她做的早餐，很像小孩子喜欢的卡通早餐；她浅浅地笑了，笑容里是甜丝丝的蜜糖；她打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于清悦摆盘摆的很可爱，看着很有食欲。

　　但她却吃不下东西，头一阵阵的晕；她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给颜悯拨了电话。

　　对方很快接了电话：“喂？芊逸吗？”

　　“颜姐，早上好啊。”

　　“嗯呢，你这段时间在家里休息吧，给你带薪休假半个月。”

　　“颜姐，不用了，”周芊逸垂着眼眸：“我要搬家了。”

　　“搬家也可以来{云烟}工作啊，没事的。”

　　“辞呈我会明天递过来的，很抱歉，颜姐......为表歉意，这个月的工资还有上个月的奖金我都可以退回。”周芊逸右手攥着衣服，胃又开始疼了。

　　“芊逸，你怎么了？”颜悯的语气有些担心。

　　“没事，颜姐，你真的很好......我真心希望你遇到一个能够珍惜你的人，再见...”

　　“芊逸？”还没等颜悯说完，周芊逸便挂掉了电话。

　　她怕自己语气不够生硬，不能让对方死心；她真的不想再耽误一个那么好的人了。

　　搬离这里，在她们新家里，度过她最后的时光。

　　她最后的时间，理应由那个她爱了十多年的爱人陪着她过完。

　　不要再连累不相干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