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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看见你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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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喻遥又陪王芝去打麻将,贺晋平跟张枫逸去了他家的水产养殖区,冬季海洋结冰期要到了,帮忙收拾东西。晚上早早回家吃饭,洗漱完,喻遥先回卧室了。
刚跟许盈通完电话,贺晋平开门进来,随手关上。
王芝家是三室一厅的房子,不让贺晋平进屋睡,大概只能睡客厅沙发,这样王芝肯定来找喻遥的麻烦,喻遥没办法,任由贺晋平上床在他身旁坐下,低头看视频不理会他。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酒味,喻遥刚翕了翕鼻翅,贺晋平便说:“我没抽烟。”
喻遥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没动静,等他抬起头,正对上贺晋平的双眼:“你在看什么?”
喻遥晃了下手机,没打算回答,下一秒,贺晋平突然靠近捧着他的脸,滚烫的吻落在唇上,似乎用力地撕咬。喻遥往后躲,被他紧紧固定直到吻毕。漆黑的双眼近在咫尺,发红的唇中呼吸颤抖。
喻遥摇头:“没有意思的。”
“看着我。”
喻遥张大双眼看他。
贺晋平从一个熟悉的姿势抱住他,将重量落在他身上,凑在他耳边:“碰到你的第二天,我在周煜屋里等你到九点,又在停车场等了两多个小时。看见你回来,才走。”
喻遥想起来,那时候听见鸣笛,可能是正上路回家。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很快变成了可笑。这个闷着不说话,自己下决定的性格,给了他前所未有的痛苦。
“怎么不直接来找我?我也想见你,可是……”他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这边有点问题,你要是来找我,我肯定选你。我早就不生气了。”
喻遥没听懂他想表达什么。
如果喻遥去找他,相逢会是错愕,狐疑,尴尬还是单方面的热度,谁知道。
喻遥在想是不是上辈子欠他的,为什么要一直求饶。
“在民宿也是这样,我受不了你和别人好,无视我……”贺晋平为自己的情绪开始愧疚了,声音难得听出心虚,“我要你在游戏里这样黏我。”
喻遥感觉他自白已经结束,搭住他的肩膀往外推,但刚一动作,贺晋平立刻紧紧给他抱住,模模糊糊亲他的耳侧:“抱……”
喻遥用力推了一把,手从他肩头抵过,力道极重。
伤口撕裂的同时,贺晋平皱了下眉,脸上也露出被刺痛的微恙。
气氛压抑。喻遥低头说:“别碰我,求你了。”
贺晋平哑口无言,含糊地说了声“对不起”,掀开被子侧身躺下,背对着喻遥。
喻遥没心思再看手机,也躺下,摁了灯。漆黑的房间,楼下还传来打牌的动静,空气似乎有一线白,喻遥睁大双眼看得眼角干涩,才闭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不知道为什么醒了,看见身旁还维持着侧身僵硬的睡姿。
贺晋平没睡着。
而且紧挨着床的另一侧,都快掉下去了。以前吵架也有过这种情况,喻遥会立刻过去摸摸他,连哄带劝,可现在他没这个心思。
乱。
喻遥就这个心情。
第二天醒来时身旁已经没人了,喻遥出来,王芝还在厨房里忙活,电视里放着早间新闻,但张枫逸在看一本水产养殖书。
王芝揭了锅翻炒,看见他说:“起了?快去洗脸刷牙哈。晋平到楼下帮人修电脑去了,以前暑假来这儿住,那阿姨对他可好,经常送零食。刚买一台电脑,死机卡屏,我就让晋平去看看。”
喻遥洗漱干净,门响了,贺晋平正好走进来。他穿件黑色羽绒服,嘴里呵出一缕白雾,神色有丝没睡醒的困倦,大概是起床刚刷牙擦了把脸就被叫走了。他看见喻遥动作明显顿了下,点头:“坐吧,快吃饭了。”
随即脱下外套去了卫生间,王芝探出脑袋问:“电脑怎么说?”
“她儿子喝牛奶倒在键盘上了,拆开看见才承认。你以后别见人就说我会修电脑,计算机专业真不学这个。”
喻遥坐上沙发,贺晋平正对着镜子刮胡茬,他下颌线清晰,五官早已十分成熟硬朗。跟第一次见面有些不一样,23岁到26岁的成长,不知不觉在他身上打磨出了非常迷人的男人味。
无论他的哪一方面,喻遥都这么喜欢,优点、缺点,积极、消极的情绪,包括他的过去。这几天喻遥在问自己,什么导致对贺晋平这么绝望。是简歇吗?不全是,这些人比他提前出现在贺晋平的生命里,教他成长,学会什么是爱,融化成回忆至今的一部分,虽然不好,也谈不上讨厌。
现在的喻遥只有累,想象不到未来。以前看见贺晋平就觉得幸福,这种回忆也全部转成了尖刺,倒向他内缩的心口,划的血淋淋的。
他宁愿在回忆里忘掉贺晋平。
右手一直隐隐作痛,估计是昨晚撕裂了口子,疼得受不了了喻遥才注意到。吃完饭王芝又叫他一起打麻将,喻遥婉拒了,取出碘伏和棉签,撕纱布时有一种凝滞感,似乎伤口的血和纱布黏在一起了,越撕越痛,贺晋平看他脸色不对,凑近:“怎么了?”
喻遥翻开血肉模糊的手掌,贺晋平立刻起身:“去医院看看。”
到医院一检查,果然是昨晚伤口出血了,清理创口重新换药后,开车回来。
车从海岸旁经过,褐色的沙土覆着薄冰,在阳光下融化成亮晶晶的水渍。不少人穿戴厚实在海滩上走动,还有人提着五颜六色的塑料桶捡因海潮搁浅的水产。
喻遥扒着窗多看了两眼,贺晋平将车停在路旁:“要不要下来走走?”
喻遥点了点头。
贺晋平拿出围巾毛织帽给他戴上,才说:“出来吧。”
下车,接近零度的冷风刮得喻遥直眯眼,好一会儿才适应。沙滩踩上去质感冷硬,周围尽是欢声笑语,还有人在拍赶海视频,冲屏幕自言自语。
“小时候,夏天晚上,我偶尔跟枫逸过来捡海螺。”贺晋平望着近处浊黄的海平面,“阿姨不让我们下水,我们肯定会下水。”
喻遥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起这些。
“我还在上学的时候,每年暑假会来住半个月。海边很好玩。”
喻遥点了点头。贺晋平从地上捡起一枚六角海螺,歪头看了一眼,扔给了不远处刨沙的小孩。
“每年来这儿是最开心的时候。”贺晋平描述了一下,“这么窄的海滩,破楼,小城市,污染还重,居然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他话里似乎有些深刻的含义,喻遥脑子里钝钝的没理解,但也没打算再理解。沿着海岸走了几分钟,冷得受不了了,又回到了车内。
回到王芝家里,贺晋平跟她出门买菜去了,张枫逸也不在。喻遥一个人待了会儿,玩手机玩的无聊了,到书柜旁随手翻看。除了语数外,出乎意料还有小提琴琴谱,想一想贺晋平正儿八经站着拉小提琴的样子,不觉笑了出来。
拿起一本高一语文阅读理解题册,随意翻阅。习题上很多空着,要么瞎几把写,要么抄答案,典型的理科好,语文差。
翻到其中一页,泛黄的纸面上有两三滴绣红的东西,黑字被晕染模糊了,整张纸皱巴巴的,与其他纸页不同。
喻遥手指一顿,下意识想到一幅画面。高一的贺晋平坐在课桌前,台灯昏黄,也许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边写作业一边哭,眼泪将纸张泡湿。
但也有可能水渍,毕竟是高一的男生了,怎么可能哭的跟个小孩一样?喻遥安慰自己,心里却没由来的慌。他其实是小情绪很多的人,知道被眼泪泡过的纸是什么模样。
这篇阅读理解为《简爱》节选,写简回到庄园找到了残疾的罗切斯特先生,与他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页脚的空白潦草地写着两排字——
你会什么时候出现?
快带我走。
喻遥刚放下书,门响了,一行人欢声笑语地进来,将东西放在桌上,各自散开干别的去了。喻遥还在失神,王芝突然朝他招了招手:“小喻,你过来一下哈,帮我看看火。”
喻遥进去待了一会,王芝看着他的手:“晋平说你们去医院了,严不严重?”
“哈哈没事,就有个小伤口,去医院有点小题大做了。”
王芝把厨房门掩上,压低声音:“晋平跟我说,你们吵架了啊?”
喻遥表情为难:“也不能这么说,就是有点问题,嗯。”喻遥不想在她面前提这件事。
果然,王芝立刻说:“如果他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阿姨替他赔罪了。晋平就是性子轴,我从小看着他长大,没有人品方面的问题——”
喻遥点头:“是的是的,我理解,我也有问题。”
王芝打量他的表情:“别跟阿姨打哈哈,他怎么惹你了,我帮你教训他好不好?教训完了你就原谅他吧,刚才跟我走一路,说你不搭理他,眼睛都快红了,心疼死老子了。”
喻遥没说话,拎了一下锅盖,放下,又没事找事的拎起来:“阿姨,你知道他之前有个女朋友吗?你觉得她怎么样?”
王芝剁着虾仁:“哦,简歇是吧?挺好看的大姑娘,不过他俩被夫人搅黄了。姑娘人之前挺懂事,跟晋平分手以后有点变了。”欷歔道,“给夫人发她和晋平的照片啊,故意刁难他啊,差使他做这做那,然后发给夫人耀武扬威。啧,这个小娘们儿。”
喻遥听的满头雾水:“为什么?”
“自尊很高的女孩子嘛,故意跟夫人抬杠,我怀疑夫人高血压就是那时候气出来的。”
高血压应该不是气的吧?喻遥想了想说:“他以前脾气这么好?”
“好屁!”王芝简单道,“就是没见过世面,天真,以为谈一个就真命天女了,错!这女孩提了分手,又吊着他,每次看晋平冷淡了,立刻打电话来哭哭闹闹,寻死觅活,有一次半夜让晋平开车去郊外找她,真到了,她又没去,害他大冬天白跑一趟。晋平那时候太单纯了,被她耍的团团乱转。”
喻遥忍住了咒骂,不痛不痒道:“这女孩胆子好大。”
王芝说:“当初夫人应该是羞辱她了,她一方面不敢违背,只能分手,一方面自尊心又强,故意吊着晋平,撺掇他跟夫人作对。折腾来折腾去还是爱吗?早变味了。”
喻遥默默无语,王芝转身继续切菜:“别看晋平面上傲,付出感情了很偏执。你是个好孩子,没有折磨他。”
喻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门推开,贺晋平走了进来,王芝使了个眼色,笑眯眯开始剥蒜头。喻遥回过身拿盘子,贺晋平探手接过,站到水池旁边洗刀,打算剁蒜。
“诶!放下,你别用刀,我看见你拿刀就害怕!”王芝连忙给他撵开,贺晋平一脸复杂,“我早就会做饭了。”
“那也不行,你出去,我跟小喻说话呢!别打扰我俩。”
贺晋平洗了手往外退,看了看喻遥,没得到什么回应,低头转身出去了。
贺晋平在这些人眼里就是宝贝疙瘩,就自己哄他做饭,炒菜,洗碗,喻遥有点心虚。
王芝洗了洗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怕他拿刀?晋平爸妈的情况你都清楚吗?”
“清楚。”喻遥斟酌道,“夫妻感情似乎不太好?”
王芝并不避讳:“先生在外面有个家,晋平初二才知道。那天是夫人生日吧,先生回家一趟看了看她,打算走,晋平从书包拿出一把刀,比划手腕跟他说:‘你敢走一步,我今天死在这儿。’他才初二,竟然有这种胆子。”
王芝感慨万千:“我心疼他啊,这孩子从小性格就狠。”
喻遥心乱如麻,动作不觉顿住了:“我知道他父母感情不好,但不知道这些,也没想到他们在外面有家。宋姨太可怜了。”
“夫人?”王芝笑了笑,一副碎嘴老婆婆样,“可怜?不,不可怜。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要不是为了晋平,我早就不待着啦。”
喻遥听着觉得不合适,这么明目张胆议论晋平的家事,会不会影响不好。但王芝神态自若,显然这个破败的家,再遮掩也挡不住风雨。
鸡汤滚沸,满室飘香,王芝揭开砂锅:“走,吃饭吧。”
吃过午饭,下午贺晋平陪王芝出去买衣服,回来给喻遥也带了两件羽绒服,一条白色的围巾。喻遥表面上一个字也没说,吃了晚饭偷偷在镜子面前试衣服,围上围巾,左右看了看时,贺晋平开门进来了。
“喜欢吗?”
其实挺喜欢,喻遥拉开拉链说:“版型不太好看。”
两人都不说话了,上床坐下。贺晋平拿着笔记本看东西,偶尔接个电话,喻遥看了会美剧,正打算睡觉,许盈的视频突然打开了。
刚点开,许盈声音传过来:“在干嘛。”
喻遥:“打算睡觉。”
许盈问:“几天了,他还没放你走?要不你报个警试试。”
喻遥看了看贺晋平,他明显对这个建议很不满。
喻遥把镜头偏了偏,让她看见了贺晋平。许盈静了一秒:“好了?”
“没有。”
“没有还睡一张床?喻遥,你是不是记吃不记打,是不是记吃不记打?是不是?”
“我说了没有!”喻遥也对着手机喊。
这一声喊完,许盈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婴儿的哭啼,许盈慌张道:“操,你把我儿子吵醒了,不知道要哭多久……”
贺晋平挑眉:“生了?”
许盈愤怒:“不仅生了!都九个月了!你跟喻遥分手把我气早产的,不知道?”也幸亏在产假期间,许盈有时经常下腹还一阵一阵痛,想起喻遥连忙拿手机骂人。
喻遥莫名其妙想笑,忍了忍:“是不是歪歪想我了?你抱他让我看看。”
但是一看见他哭的更凶,许盈丢下一句“我把歪歪抱给琛哥”,扬声器里就没了声,过了两三分钟许盈才回来,说:“手机放好,遥遥,让我看看你瘦了没有。”
喻遥端正手机。
许盈冲着屏幕亲了一口:“宝贝瘦了,你看这眼睛,这鼻子,这脸,更好看了!”
喻遥盯着手机开始笑:“你也变美了,我看看你胸,嗯,比以前浑圆了些,进化成了美丽少妇。”
贺晋平敲键盘的手一顿,这还算好的,有一次喻遥跟小昭聊视频,两个人旁若无人讨论怎么保持屁股紧俏,身体柔软,肌肤柔嫩,提升对象的sex愉悦程度,简直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许盈娇声:“你还夸我,琛哥也说我嘻嘻嘻比以前性感了,遥遥,我跟你讲噢……”她声音压低了很多,闺蜜之间的悄悄话,“琛哥前天晚上要了我……次。”
喻遥捂着手机贴到耳边:“你个烂货,好意思跟我讲。”他一口黏乎软糯的腔调,连接不断从贺晋平心头上划过去。
许盈:“哈哈哈你平时不站街挺厉害么?有脸说我?”
“我站街也比你勾引男人强!”
贺晋平低头打字,这些笑点完全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两个人叽叽喳喳嘴碎了半晌,许盈笑够了,清嗓子咳嗽:“把手机给贺晋平。”
许盈冷若冰霜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贺晋平,差不多得了,喻遥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你赶紧放他回家。”
贺晋平一脸你别多管闲事:“我到时候送他回来,不用你担心。”
“送?到时候?几天?需要你送吗?他自己有手有脚能走路,你放人就行,充什么好心啊!”
许盈战斗力比喻遥高出几个度,又十分护短,分手以后她骂贺晋平就没颤过声,即使知道喻遥有错,架势也底气十足。
贺晋平静了半晌,清晰道:“没充好心,我爱他。”
喻遥本来想欣赏许盈的大获全胜,没想到看戏看到自己头上了。
许盈也静了一会:“啊?”
“我爱他。”贺晋平更加清晰地说,“我不会伤害他,只是住几天。”
许盈哑然失笑,清了清嗓子:“你爱他?贺晋平你有心吗?问问自己。你俩的破事我都知道,你怎么对喻遥的我也清楚,你知不知道他为你哭了多少回?”
喻遥:“你够了啊。”
许盈继续:“那你贺晋平有哪点好啊?不就是年轻,健康,能给他暖暖身子么。你想想你自己做的事,吼他,凶他,说讨厌他,给脸色看,还他妈带前女友来挑衅?!要是我在,扯着喻遥的手扇她两耳光,贱人!就欺负喻遥脾气好!你还有脸说爱啊?你这些举动,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他心不心寒?”
贺晋平解释的有些苍白:“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怎么,听说喻遥在游戏里缠着你叫了两个月老公,心软了,动心思了?想把他找回来继续折磨?你算盘打的真好,利用喻遥喜欢你,满足你的恶臭大男子主义,还有个身子给你白嫖,是不是很划算?!”
贺晋平一脸惊讶,看向喻遥。
喻遥觉得许盈说的有点艺术夸张,但还不好拆她的台,所以维持着面无表情。
贺晋平找不到认同,表情更复杂,重新看屏幕。
“你还爱?你爱锤子!喻遥就是跟条狗都比跟你好,狗还知道摇尾巴逗主人开心,你呢,你就气他,他为你哭了多少次!”许盈越说越愤怒,“你俩在一起第一年,情人节,你连束花都不知道买,喻遥晚上留在办公室哭,说别人都有就他没有!第二天早上又阳光明媚跟我炫耀,‘小贺说今天给我买!’忘了昨天委屈成什么样。你们俩,真他妈——”
贺晋平回想了一下,那天确实没想到买,但当时感觉喻遥没多大反应,竟然在办公室先哭过了。
“喻遥本来就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小东西,你只要稍微用一点心,他就会觉得很幸福。分手了,他这副不中用的德行,又舍不得你,来缠着自取其辱。”
喻遥缩了缩腿,头枕在膝盖上开始笑,以为已经在记忆里淡化的事,都经由许盈之口都想了起来。
回忆过去的三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他缠着贺晋平,不否认贺晋平爱他,但自己小心翼翼贴着哄着的时候太多了。
有那么多容易开心的事,也有那么多酸涩的回忆。一束花,一句话,电影,甚至午餐时一筷爱吃的菜,就在意到了这种程度。
“你真的不知道,贺晋平,你说讨厌他的时候,他是怎么万箭穿心。”
喻遥抬起缠着纱布的手挡着眼睛,喉间滑动,嘴唇轻轻地撕扯,带着几乎不可抑止的抽泣。
贺晋平心里像被火烧着了,往前一步,抬手想抱着他,但被执拗地推了出去。
下意识的,颤抖的话抖出来:“我错了,我错了……”
世界形成巨大的空白,眼前只有捂着脸的喻遥,和一颗滚烫跳动的心脏。
看见喻遥心痛,他心也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