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沉苏无罪

2、第一个结契人，唐庭雨

　　飘荡在街道的空中我才意识到，我与活人是不同的。我现在是一只鬼!不需要为生计奔波，不需要被束缚在世俗的规矩中。

　　贼爽!!

　　正当我在城市街道四下飞窜时，乐极生悲的因果报应也来的很快。

　　所以，阿九，我怕是被□□组织抓了，你可以来救我吗？

　　一刻钟前我还兴奋的在跟行驶的汽车比拼速度。转眼就被一个大网网住，瞬间被吸进一个昆布里，我懵懵的看着，昆布外露出的布满褶子的人脸。

　　老头的鼻子要是再长一点，上面再长一个瘤子，就是童话书里巫师的丑陋模样了。

　　外面烟雾横生。

　　此时我没有心脏的胸腔瞬间凉透，整个人陷入尸僵状态般，我只是一只小鬼，为何命途如此多舛。

　　老头看我的眼神如同老鹰看着小肥鸡，他伸出鸡爪一样的手一把抓住我往外拉。

　　我被他慢慢带出，偏头一看，血红的桌子上架着一口锅，下面是液化气的紫色火焰。

　　我吓的一口气没接上来，阿九没有欺我，外面的确对我虎视眈眈。

　　继而大叫:“你放了我!!吃了我没好处，你得遭雷劈的!!”

　　老人只发出窃窃的笑声，他干劲的手倒是抓的更紧了。

　　“救命，阿九，求你……放了我，救命啊！”

　　我一边被卡着很难受，一边手腕上的虚线也在发光发亮，那是阿九给我佩戴的法术，我可以借此去寻找自杀者，光越亮说明自杀的人心中怨念执念越深，只有他们才会愿意和鬼交易。

　　此时那条虚线直指墙后。

　　我在即将被下锅前，下意识感叹:“没想到找人不成，还来了个结伴相死。”

　　“你说谁要死!!”听到我的话老人的手突然停止，迫不及待的问道。

　　“墙后面……那个，要……自杀了。”我斜着眼睛看着他。

　　老头披着一件暗色的道士服，脸上的斑块一块一块的，头发稀稀拉拉，整个人如同一根干枯的木根，只有眼睛里的有神彩，迸发着……跟阿九一样疯狂的光芒。

　　他猛的松手，转身开门。

　　我一个受力不稳又急于逃离身后的油锅，扭曲着身体摔倒在地，匍匐着起身，抬眼望去。

　　不知道天地下的人们遇见那个人是不是也是这般，不经意，只一个眼神一次照面，这几秒。

　　对面是干净的世界，没有火也没有锅，更没有这屋里像是燃不完的烟气。

　　雪白的墙，窗外绿意盎然，靠近窗户的温暖床上盖着鹅黄色的被子，坐着一个少年，他弓着身子，露出白皙的脖子，两手支在床边缘，用头狠狠的撞着床边的围栏。

　　穿过老头糟糕的背影，我们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人第一次对视。

　　他猩红的的眼角，流动的眼波，担忧的望向我这边，静默而隐忍。

　　我如果有跳动的心脏，此时已经短暂停止了，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清俊的少年，为何在如此狼狈的环境下。

　　“庭雨，不要砸了，爷爷不杀她，庭雨啊。”老头戛然响起的嗓音带着哭声，破坏了这一整个气氛。

　　我尴尬的把身体扭回来，爬了几次也没爬起来，下意识的看他。

　　哦日，老头子一个黑溜溜的背影挡去了所有的光。

　　“爷爷，不要再做了，我已经活够了，爷爷，求你放手吧。”

　　少年的声音也是如此好听，清冷清冷，每个字音如同洗净的果子般亮澈。

　　可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我静悄悄的飘起一边寻找逃出去的洞口，一边胆战心惊的祈祷老头别回头。

　　少年似乎感应到我此时的境况，他一把抓住老头的衣袖，眼泪如同珠子一样掉落，老头又是心疼不已的安慰他。

　　然而四周没有一个出口……就在我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

　　“算你好运!”老头狠厉的声音响起。

　　我慌张的回首，看着老头，他此时面对我脸上克制不住般抽搐，眼神跟焠了毒一样。

　　我余光瞟到，他背影后的少年竟快速的伸出手，从他道士服的口袋里抽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划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意识道要发生什么的老头回头补救都来不及。

　　他会死!我不想他死!

　　就在匕首的顶端刺破他脖子的那一刹那，我催动了契约，契约只要见血就会缔结。

　　吾以汝结为主仆。

　　以血蕴吾。

　　吾命保你。

　　定是空穴来凤，一切被风鼓动的缥缈不见他人。虚空中，少年的匕首被打落，他终于看清被爷爷抓住的魂魄。

　　透明的女孩，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我紧张的说道:“你别死，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少年:“我的愿望就是死。”

　　我:“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一定会被你爷爷迁怒!”

　　少年:“不会，我死了，我爷爷一定会失心疯，你趁那个时候从我这扇窗户逃走。”

　　我脱口而出:“可我不想你死。”

　　少年愣住了，下一秒他弯着眼睛笑了:“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别死，我必须要和人签下契约，不然天罚将至，我必死无疑，我不想消失。救我!”

　　那时，我不知道他的故事，他的生命，他爷爷的妄念，只觉得这般美好的人不能够这样死去，所以我没有看懂，少年为何笑的那般心碎的答应我。

　　唐庭雨，庚午戊子戊午。

　　他的姓名八字化成流光钻进我的眉心之间。

　　契约缔结成功。

　　他爷爷仍呆愣的维持着扶住他的动作，唐庭雨虚弱的躺在床上，洁白的脖子鲜血斑驳。

　　“你对他做了什么!!”回过神来的老头咆哮声差点把我吓跑。

　　“结了一个救他命的契约。”我捂着耳朵不耐烦的说道。

　　老头紧张的把唐庭雨安顿好，转身像是去拿药盒。

　　唐庭雨:“你快走。”

　　我:“不用怕了，我现在跟你结了契约，我们就是同命相连，你爷爷不敢再炖了我了”

　　再说我想待在你身边。

　　美好的少年，眉宇间是旁人看不懂的沉默和心事。

　　见我一脸轻松，唐庭雨好奇的问道:“你是什么呢？”

　　我摇头想着:“我……我是一只恶鬼，触犯了天规，现在四处逃难。嗯，在被追杀!”

　　唐庭雨听罢只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清清秀秀的，一头长发也不显得他娘气，到是增添了几分古代病弱贵公子般的儒雅。

　　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