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所有大佬都爱我》月尾竹

14、第 14 章

　　即便暂时不打算让全怀静做自己姐夫，徐静对他也和对旁人不一样。
　　毕竟是自己曾经看中了想养的一个孩子，她便当成自己当初真的收养了他，只是没来得及教他。
　　于是一有机会就点一点他，若是他某一日突然醒悟过来变得靠谱了，或许还有机会结亲。

　　教着教着，她便有些自得了，果然是她曾经挑中的孩子，不仅长得好，人也聪明。她只略点一点，他便能举一反三，很快，便能独自处理赈灾之事及浒城日常事务了。

　　这次水灾破坏太大，所有无家可归的人重建好家园已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怀静已经成了个有脾气的人。
　　徐静听到主桌上的人突然拍桌，顿笔抬眼，“太守大人，怎么了？”

　　怀静起初听这声称呼有些尴尬，但徐静坚持，非常时期，父母官是百姓的定心丸，要让百姓觉得靠得住才会相信。怀静觉得有些道理，便慢慢适应了在有旁人在的时候，她称他官职或是封号，“这些奸商！如今入秋了，受灾的地区颗粒无收，他们竟卖出了天价粮食！”

　　徐静闻言觉得稀奇。
　　倒不是说商人会钻营这个奇怪，而是因为赈灾的事情她一直在参与，浒城里的粮价一直都是徐家的产业在控制，一直都很稳定。

　　她放下手中事务，走过去拿起折子来看，“这是浒城属官写的考察民情的折子，里面只说有人抬高粮价，并未说影响。属下倒是好奇，最缺粮食的时候都不曾抬高粮价，眼下这般当真有人买吗？”

　　怀静微微一怔，茫然问道：“若是无人买，他们这个时候抬高粮价做什么？傻吗？难道是这个属官胡编乱造？！”
　　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觉得是属官胡编乱造的可能性居多了，准备把人叫来好好地斥责一番，可这折子上没有属名，不知是出自哪位属官之手。

　　徐静细长的手指在折子上点了点，“这里有地址，我先去瞧瞧。”

　　她说着就往外走，怀静反应过来，紧紧跟上，“我也去。若当真是他编造了，本王定饶不了他！”

　　徐静听他气得都用起了官称，觉得好笑，但见他气得认真，暂压下打趣的心思。

　　按照地址，那里确实是有一家粮铺，此时门可罗雀，看起来惨兮兮。

　　两人正要走近，徐吉探头探脑地走到他们面前，瞧那神色，也不知在一旁纠结了多久了。
　　“两位大人可是要去劝他们降价？”

　　徐静挑眉瞧向他，不说话。
　　那日大水把他带回来之后，他便求着要跟在她身边，她自是不会答应。他当时并未纠缠，但之后总是出现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给她提供一些她可能需要的信息。

　　“他们不是个想做生意的。不会降价的。”

　　徐静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说下去，怀静已经被他勾出了好奇心来，“发生了什么？”

　　徐吉挠挠头，又纠结了几息，看徐静有些不耐了，赶紧道：“几日前，这家店突然抬高了粮价，不待官府出面，百姓已经在这里闹了一场。可是百姓闹了也没用，他们管事的人出来，说：‘不买便不买，降价是不可能的。’浒城里买米的地方不止这一家，大家伙儿骂够了便换一家买去，他们倒是一点也不受影响。”
　　他收了视线，避开徐静探究的目光，“小的在这里盯了几天，发现他们不是装的，是真的不在意别人买不买他们的粮食。”

　　怀静沉了脸，“若要不做生意，便关了店门，这般标价，我们若是不管，被人当成是官府默许，岂不是个个有样学样？”
　　“旁人不知深浅厉害，只知明晃晃的价格。哪个商人不奸不逐利？！过不了几日，整个浒城的粮价便会失了控制。”

　　怀静脾气发起来，显出了几分王爷的威严，徐吉听得讷讷不敢言，巴巴地拿眼去瞅徐静。
　　这个堂叔，明明比自己还小几岁，却样样强过自己，还救了自己的命，现在只要看到他就觉得安心，得他一句肯定就觉得欢喜……

　　徐静不知他心中所想，把腰间络子上的流苏缠在指上绕了两圈，心道：“失去控制是不可能的。如今浒城的粮价都在徐有为手里控着呢，除非她家先失了控制。”
　　可她家的实力在暗处，不好泄露出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徐吉，你在这里瞧着他们眼见没生意时，神态如何？”

　　徐吉生怕答得不仔细，反复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一点也不担心，不过这里面干活的都是请来的伙计，不论人粮食卖不卖得出去，都和他们没啥关系。工钱照拿。”

　　“管他是什么情况，不理朝廷的政令，便不能营业。”怀静气呼呼地带着人入店。

　　徐静转身交待了人回去查这店背后的主人，见徐吉还在身边未走，身形微一顿，提醒道：“字写得比往常好，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的到假冒属官上折子的。”

　　徐吉听得脸一白，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到嘴边却又犹豫了。

　　徐静等了一会儿，没见他反驳，神色软了些许，“往后再有这样的事，叫人传话说予我听，否则，要被人追究下来，我也保不了你。”

　　明明是威吓的话，落在徐吉耳中却成了天大的机缘，“叔，你肯用我了！”

　　徐静胳膊一抖，掉了一地鸡皮疙瘩，默认着也进了店铺。

　　怀静已经发完了脾气，对着瑟瑟发抖的几个伙计道：“既是不想卖粮，便关门歇业，告诉你们东家，想要重新营业，到太守府来办相关流程。不管他是谁，在浒州，都得按本王的意思办！”

　　徐静停在门边，看着他发脾气的背影，莫名想到了姬昶然。
　　那孩子温顺起来，比现在的怀静要温顺，如今暴虐起来，脾气比现在的怀静还要大。

　　再一想到怀静最初的乖顺模样，顿时觉得是她把人教成这样的。
　　转瞬，她便把这念头拍碎，觉得怀静这样还是太奇怪，跟上气呼呼往外走的人，在一个人少的巷子里把他拉住，“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话未说完，看到少年满面泪意，她的声音便放软了下来。

　　怀静扁着嘴，却死咬着唇不叫自己哭出声来。

　　徐静瞧了瞧四周，把跟着的人都遣了回去，就近寻了个店要了个雅间，急着问情况，在店小二问要点些什么的时候只道上招牌的。
　　把人塞到雅间里，才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一路上，思绪来回转，怎么分析都觉得他不可能因为一家店乱价便气成这样，“那粮店可是有什么来头？”

　　怀静摇着头说没有，待小二把东西摆上桌，退出去，才带着哭腔道：“父亲不要我了……”

　　徐静拿杯的手一颤，一瞬间心思就歪了，“陛下怎么死的？”
　　想到那狗崽子还没回答他为什么要杀她的问题就死了，徐静心里高兴不起来。

　　怀静哭腔一滞，拉长了脸，气氛变得诡异起来，“静静，你就这么指望着我父亲死？”

　　徐静：“？？？”
　　反应过来自己闹了个乌龙，却不能背这锅，“你不是哭得这么伤心说他不要你了？你封号还在，我自然想歪了。既然他没事，为何说他不要你了？那粮店到底有何古怪？”

　　怀静心里还是不舒坦，到底消了气，“父亲让我在这里赈了灾才返京，现在都两个月了，也不见他召我返京，公主又不许我叫她母亲……”

　　他顿了顿，抱头委屈。

　　徐静一噎，听得他叫姬昶然父亲，叫上辈子的自己母亲，着实怪异，便寻了个机会，称靖阳公主表示没有真正收养过他，当不起这一声“母亲”。

　　怀静当场就把脸白成了小可怜，但他也在她心软之前答应了下来，仿佛没事人一般。没想到到现在才发作出来。

　　他的肩，抖了一会儿才停下来，抬眼看向徐静，抓起面前的杯子便往嘴里灌，哭腔更盛，“你说，是不是我太不争气了，所以母亲觉得我不配当她的儿子，然后母亲托了梦给父亲，让他也不要我了。不过，因着我是王爷，这封号不是说撤就能撤的，所以才只是把我丢在浒城，不许我返京……”
　　“呜呜呜……他都不想见我了……”

　　好好的美人儿哭成了雨后的有美人蕉。
　　徐静欣赏了一番，觉得养眼养得独特，心里软了一块，解释道：“其实，公主并不是觉得你不配，只是觉得，她与陛下是姐弟，你唤陛下父亲，又唤她母亲，实在乱了称呼……”

　　她的话还未说完，怀静号啕大哭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配。要是我配的话，当初她就不会把事情压后了。”

　　徐静噎了噎，瞧着他面色潮红，眼神迷离，明显情况不对，再一看，店家上上来的酒壶也不过少了几杯，立时开门把小二揪了来问。

　　小二瞧了瞧，确定这酒里半点问题也无，被徐静逼着喝了几杯下肚，也没不见半点异样，终是确定这孩子酒量不过三杯，哪怕是寻常女儿家能喝半壶的果酒……

　　即便醉得迷糊，怀静嘴里边还是不停地唤着父亲母亲，不停地认错。

　　虽然还是个小少年，可好歹是一朝王爷，一州太守，这副模样叫人瞧见了不好。

　　徐静耐着性子把他扶到了里间的榻上，叹了一声，“在你心里，是父亲重要还是母亲重要？”

　　一直在嘀嘀咕咕闹着的少年呆滞了片刻，还是想不出答案，“都重要。”

　　“那，若是你的父亲杀了你的母亲，你帮谁？”

　　少年跳起来，但没稳住，又栽了回去，“不可能！父亲那么爱重母亲，杀了董贵妃也不可能杀母亲！”

　　徐静涩然一笑，她当初也是觉得不可能，“不过是去瞧个粮店，便自顾自地想这些有的没的，你也是个奇人。”

　　少年似是乏极了，不动了，只勉力把眼皮睁出一条缝，“那粮店的东家，姓董……”

　　徐静过了几息才转了转眼，声音中透着几分不敢确信，“是我理解的那个董？”

　　可怀静咂巴了一下嘴，呼吸平稳，打起了细鼾，没有接话。

---

作者有话要说：　　徐静：我好像把这孩子养瘸了……
醉酒的怀静：不是我瘸，是路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