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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天魔之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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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冥握剑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寒光凌冽的长剑不堪重负的发出阵阵剑啸。
南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狭长的凤眼不自觉地微微上挑,眼中闪过暗沉的光,本以为早已忘记,却不想不过是再一次来到黄泉路,他竟还能想起两人的初遇,那都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竟还能如此记忆犹新。
那时的他们形同陌路,互相防备,其实那样就挺好,人生若只如初见,又岂会有后面那么多的纷纷扰扰。
南冥这一生或许曾经随心所欲,逍遥放浪,然最终却也不过败在了一个不可自控和有缘无分的“情”之一字,化作点点苦涩与丝丝回忆。既恨不起来,那便不爱罢!
“啊!救命……救命……”少年的惊慌声音打破了密林的一片静谧,惊起几只停足的飞鸟。
修真本就是与天搏命的过程,如此蝼蚁生死在天,南冥自是懒得多管闲事,在一早发觉时就想一个神行离去,可他掐法诀的手势却突然停下,他猛然想起,黄泉路除了每五百年一开启,里面是根本没有活人存在的,这个小子是打哪来的。
南冥歪了歪头,眼中闪过疑惑,足尖一个轻点,已轻跃到密林深处一棵高大古树的顶梢,他随意的坐在一根略显粗大的树枝上俯视向声源处。
承受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而那根不过成人两指粗的树枝却是连一丝晃动也没有,这就如同这树枝承受的不过是一片轻羽的体重。
哪怕修为现在被压制到金丹期,南冥也依旧有恃无恐,漫不经心的看向远处,约百里开外几只金丹期元婴期的妖兽居然好大一会功夫了,还没拿下一个练气期的小道士,这些妖兽也未免太蠢了些吧(毫无已被压制到金丹期的自觉)。
直到南冥下意识的将神念放在那个小道士的身上,他曾学过一两分看人气运的秘法,出于好奇他便看了看这个小道士的气运,一看之下不免为那小道士身上的气运所惊叹。这小子身上的气运也未免太高了点,天道宠儿?等等,不对,南冥瞳孔猛然睁大,那小子……那小子居然是天魔之体,天生的魔修!
南冥内心惊疑不定,左眼的六道轮回闪过耀眼的光,命运的齿轮缓缓运转,他再一次确定了,这个小道士的确是天魔之体,几万年都难得一见的天魔之体,这样几乎都快灭绝的体质居然让他给碰上了,还是在这五百年才开启一次的黄泉路。
然这小子却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道袍,身上微薄的灵力也是纯正的道法,这分明是一个道修。数万年未曾出现过的天魔之体竟是一个道修,何其可笑。
江正阳不过是三流小门派逍遥门的一个外门小弟子,他勉强能算是一个五讲四美根红苗正的正道弟子,前面的十几年光阴平平无奇,一心向道似乎就是他一生的追求,他人生的转折点莫过于采药时误入了一个阵法,然后他就来到了这个了无人烟的古怪地方。数不尽的灵药毒花妖兽蛇虫,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命丧于此,他在这苦苦挣扎小心翼翼,直到半日前他误食了一朵泛着彩光的青色莲花,那些不将它放在眼中的妖兽就此开始疯狂的追击他。
这已经是他被追击的第三个时辰,他无用的喊着救命,哪怕现实告诉他没有人会来救他。
男子低沉悦耳的嗤笑声就是在他绝望之时从高处低低的传来,江正阳心中不自觉的泛起希翼,这是他三个月来第一次听到人声,他猛然抬起头来,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那是一个俊美得以至于妖艳的红衣青年,细碎的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隙缝洒在他的身上,星星点点,更衬得其容颜俊美无俦。
红衣似火的男人坐在树梢戏谑地看着他,眼角一点似坠非坠的泪痣在阳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说是男人却是比女子生的还要漂亮三分,这样的人已美得可堪称妖孽,这是魔修?这样的人真的会愿意救他吗?
南冥就这般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那个小道士,如同在审视一件物品。
“小子,你可知道这般乱叫只会吸引来更多妖兽。”
江正阳咬了咬牙,豁出去道:“小子逍遥门弟子江正阳,若前辈今日愿意搭救小子一二,未来数百年内,前辈只要有用得到小子的地方,且不违背道义,小子必定全力以赴,以报前辈今日之恩。”
这般对南冥来说举手之劳的事,江正阳却愿意用未来几百年的时间来回报,可以说是诚意满满了。
可南冥却偏生想要为难为难这数万年才一出的天魔之体,他本就是一个凶残嗜血的魔修不是吗?
南冥漫不经心的道:“小子,本座凭什么要救你,不杀你已是你的万幸,以你资质就连金丹期也未必能成,又何谈能助本座,大话可不能乱说哦。”他的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可这如此冷漠无情的话竟就是他笑着说出来的。
这样的人当真会搭救他吗?
“前辈若愿相救,小子自会拿出与之相对的实力,小子虽然现在修为低微,日后也未必能有什么成就,但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小子自会竭尽全力完成前辈交代下来的事,如若不然,前辈再行斩杀也不迟,前辈若是不信,小子甘愿发心魔誓,只愿前辈能给小子一个机会。”江正阳眼中满是坚毅,他知道他想要活下去,想要变得更强,追求大道,只要不违背道义,他心甘情愿为一个魔修办事,与命相比自由有时又算得了什么。
“可本座却是不想救的。”南冥轻声喟叹,如同在惋惜。
冷风吹拂而过,带来一点凉意,树叶轻声作响,江正阳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下去,耳边似乎还能隐隐听到妖兽的嘶吼声。
他死死咬着下唇,不再看向坐在树梢上的南冥,他已打算尽快跑路,然就是这么一低眸的瞬间,他对上了一双绿光莹莹的狼眼,以速度著称的追光狼竟是已不知何时来到了离他不足百米之外的地方,追光狼眼中满是垂涎之意,蓄势待发,只等猎物来到最利于捕获的位置,一举捕获。可它到底是有点忌惮那位于树梢上的红衣男子,所以它更加的在那小心翼翼的等待着。
熟料那个小子竟然发现了它,追光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个猛扑就扑向了江正阳。
江正阳心下大骇,悚然而惊,却不见太多慌乱,他很快就强行镇定了下来,已知逃脱不得,与追光狼比速度无异于送死,他拔出背上背着的剑就欲硬抗。
然就是这一刻,一剑,只一剑,以指为剑,化剑为指,一抹俊挺的红色身影就已挡在了他的身前,而那让他狼狈不堪几次死里逃生的元婴期妖兽追光狼就此变成一堆血肉。
“好胆色,小子。”南冥笑得张扬,眼中带着点兴奋,“本座赏你当本座的徒弟,你意下如何?”虽是询问,却不容人拒绝。
面对一个天才,一个数万年都难得一见的天才,常人只会有两个选择,挽杀亦或者培养,而南冥最后的决定便是培养,内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小道士最后的反应还不错,且这还是一个挺有意思的小子,毕竟就连南冥都快记不清已经有多少年没人敢和他谈条件了。
刚刚死里逃生的江正阳一时脸色煞白,他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道:“前辈,小子资质平庸,恐怕无缘做前辈您的徒弟。”
“小子你的意思是无福消受咯,呵!小子你敢拒绝本座,你可你这般行为会是何下场?”南冥眼睛微眯。
“前辈,小子不敢,可小子不想入魔。”江正阳顶着南冥阴森恐怖的气场,背脊已是汗湿一片,似乎下一秒那个红衣魔修就会杀了他。
“你这孩子好生无趣。”
淡淡的一句笑言消逝在风中,而江正阳面前哪还有那个红衣青年的身影,那人竟已是走了,就这么风轻云淡的走了,这人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魔修吗?刚刚还是盛怒的模样,转眼却又笑意吟吟的离去,这人好生喜怒无常。
一个数万年都难得一见的天魔之体固然会让南冥见猎欣喜,可到底不过是一个不知所谓的练气期小子,也不至于让他动气,在这危机四伏的黄泉路中,且看这小子还能活多久。
南冥来黄泉路的目的本就不是闲逛,故地重游,那小子竟然不知死活,他又何必在意。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那把沈孤鸿的本命法宝,以及最近就要成熟的忘生莲。
……
南冥的脸色有些微的不好看,任谁等待了一千来年的东西突然不在了,都会不高兴,他当年分明设下了重重禁制,不可能会有妖兽把那朵忘生莲给误食了,而现在那朵莲花却也分明不在。
他手中抱着一把泛着隐隐流光的剑,越想脸色愈加难看。
手指不自觉的抚向长剑剑柄,那里小小的刻着一个苍劲的‘孤’字,这自然不是南冥的剑,他的剑已代替这把剑插入了那巨龙的心脏处,而这把流光溢彩,剑身皎洁如月的剑自然是流云仙尊沈孤鸿的本命法宝——苍茫剑。
“啊——你!你离我远点。”
南冥眼角不自觉的微抽,这熟悉的呼声是怎么回事?
那边似乎是万蛛谷,想到某个美艳的女妖,南冥的脸色不由更加难看。不过一想到堂堂的天魔之体居然成了某女妖的补品,就更加的不悦了。他本欲离去的步伐一转,朝向了万蛛谷的方向。
如果要说倒霉,江正阳就是大写的倒霉二字,哪有人会像他一样刚逃离狼窝就又进入蛛穴,某个美艳异常千娇百媚的女子兴致勃勃的撩拨着他。
“小弟弟不要怕,妾身很温柔的呦~~”
江正阳听着女子娇柔的声音反而更加惶恐了,那位姐姐不要开玩笑了好吗?你哪怕上面长得再漂亮,也掩盖不了你下面的蛛身啊!有谁会不怕人面蛛妖啊!有谁会对下半部分是蜘蛛的人面蛛妖起兴趣!是嫌命长啊还是嫌命长?
“红衣啊红衣,没想到你现在竟是沦落到这般地步了吗?”伴随着一声哂笑,男子低沉的声音就这么的再一次传入江正阳的耳中。
江正阳愣了一下,眼中不自觉的泛出一点喜悦:“前、前辈!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