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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黄泉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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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冥神色平平,右眼下那颗似坠非坠的泪痣似乎带着别样的风情,对于孟婆的识时务,他倒也还算满意。
孟婆,奈何桥的守桥人,似乎有些深不可测呢?
冥王君戈倒曾和他说过,放眼整个冥界他唯一看不透的人便是奈何桥的守桥人孟婆。
南冥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这哪怕过去千年也没什么变化的黄泉路,故地重游吗?可他与沈孤鸿在此地的回忆却并不如何美好。
南冥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已多年没佩戴过的配剑的剑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黄泉路一个五百年一开的试炼秘境。并不是世人所想象的鬼哭狼嚎尸山血海,相反,他不仅不恐怖还春和景明,鸟语花香,树木常青。可就是在如此的如画美景中,却埋藏了无数修真者的尸骨。
南冥虽说早年风流浪荡,但对待美人也依旧心狠手辣,那些年辣手催花的事也没少干,要不然他也活不到现在。
美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美人毒如蛇蝎,上一秒还对你笑靥如花,下一秒却能对你杀人夺宝。黄泉路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会压制外来者的修为到金丹期,而这黄泉路里没有修者,它的本土居民是一些穷凶极恶的妖兽。
可不要小看这些妖兽,当年年少轻狂的他可是在这黄泉路中难得的狼狈了一把。除了这些麻烦的妖兽,还有那些一同试炼的修者也没少给他添麻烦,人心本就是最难测的,所以他才刚进黄泉路就因各种奇遇而被不少势力给盯上了
他当年也的确太狂了一些,不懂收敛,用妖皇白子奇的话来说就是:谁叫你当年一个小小元婴期奇遇连连,还不懂掩盖行迹,身上又是秘宝无数,长着还漂亮,还特么得狂的无法无天(这才是重点),不惦记你惦记谁。
于是乎仇气运仇富仇天赋,纯粹觊觎美色,或看他这么嚣张不顺眼的修者们纷纷群起,对南冥展开了碾压式的追杀。
啥?运气还这么好,我们找死都没找到的天材地宝,你像捡大白菜似的捡,叔能忍,婶都不可忍。杀!!!
于是南冥成了那一次黄泉路上的香饽饽,然而十分戏剧性的便是他们竟是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杀人夺宝成功。
一千多年前的一个盛夏,黄泉路不知道第多少次开启,黄泉路,一个每五百年开启一次的试炼之路,可每一次的开启,依旧会有许多的修真大能趋之若鹜,实在无趣得紧,可修真本就是一个无趣、与天搏命的漫长枯燥的过程。
黄泉路——万骨堆中才能成功走出来的试炼之路,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那时年仅十七岁的南冥是一个名字古怪性子古怪身份神秘的魔道新锐,修真界对其的评价只有四个字——高深莫测。
要知道那时的他不过十七岁,哪怕再惊艳绝才,可也不至于让人评价为高深莫测,这一句评语更为其增加了几分神秘色彩。
黄泉路,这么一个不管你是什么皇孙贵族,还是宗门大派的传人,只要你人在黄泉路,任何身份,任何地位都是浮云的地方,南冥是否也能像在外面那般保持他的神秘莫测?
黄泉路一处密林深处,一个声音甜美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采着野花,她一遍一遍的喊着一个人,如同轻快小调般的歌唱着:“小郎君~小郎君~你快出来吧!露儿就要找到你了哟~”
这声音初听甜美动人,可当你听着一个小女孩用同一个音调一遍又一遍的清唱呼唤叫着同一个人时,你只会觉得毛骨悚然。
清丽娟秀的高挑女人,一身月白广袖长裙,手持冰剑,仙风飘渺,好一副仙家气派。
她眉头轻蹙,看着那个蹦蹦跳跳像招魂一样叫个不停的小女孩。良久,她终于忍不住了。
“闻惜月,你这傀儡娃娃真能找到他?”
一旁倚树而靠的男人,面容阴鸷却又有着别样的风流气韵,他只挑了挑眉,道:“自然。”
女人略安了点心,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怀疑道:“闻惜月,你确定你这傀儡娃娃能克制得了他,要知道追杀他的人那么多,可现如今还没有一个成功的,你……”
“紫苾仙子!”被叫做闻惜月的男人语气略重了一些,却也依旧没有生气,他笑了笑:“本座怜香惜玉是不假,也不介意美人对本座无礼,可过火了就不好了。再怎么说,本座也是一位魔尊,紫苾仙子你却不过是浩然宗的一位长老,不是吗?”
紫苾身子微微打了一个寒颤,她面上微有不虞,可到底还是识时务,她知道自己远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哪怕他们现在同被压制到金丹期。
紫苾冷哼了一声,向来看不起魔修的紫苾仙子也不得不低下她高傲的头颅,对男人尊称了一声:“惜花魔尊。”
闻惜月点了点头,继续不紧不慢的跟着傀儡娃娃,紫苾左右也不过是他在仙道的一个合作对象,若真还这般不识趣,抹杀了也便罢了。
“找到了。”闻惜月语气带上了几分欢愉,他跟着傀儡娃娃七转八弯数百里来到了一棵古树前,而这分明什么也没有。
紫苾有些恼火看向那颗古树和古树旁天真无邪轻唱着的小女孩,这是在愚弄她不成。
闻惜月眼中笑意却更浓,对着傀儡娃娃称赞道:“本座的露儿可真厉害。”
露儿甜甜一笑,继续唱道:“小郎君~小郎君~快出来!露儿找到你了哟~再不出来露儿可就生气咯~”
“本座倒不知,区区无名小卒,有什么资格要本座亲自现身。”狂妄的话语漫不经心的从古树处传来。
剑风轻卷叶漫天,剑中霞光摄人魂。
不过一片普通的落叶竟在傀儡娃娃急退闪避时,仍能在她脸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露儿摸向涌出大量血液的脸颊,嘟起了粉嘟嘟的唇,含住沾染了鲜血的指尖,眼睑下垂,嗔怪一声:“小郎君~把露儿的脸给划烂了,露儿不高兴了~”
一道红光从邪瞳里闪过,娇小可人的傀儡娃娃竟毫不设防的朝空无一人的空地上袭去。
傀儡娃娃露儿,克阵法。
哪怕幻阵已破,南冥已现出身形,他却依旧不见慌乱,冷笑一声,手中华丽的长剑霞光漫天,竟是挡住了紫苾跟随露儿而来的必杀一击,反手又接下露儿手中匕首,运转灵气将露儿震开数十步。
明明如此华丽夺目的霞光,却不衬得这少年有丝毫的女气,只给人一种张扬华丽的尊贵优雅。
紫苾秀眉一拧:“区区无知小儿,好大的口气!”
她右手一松,冰剑竟是极快的换到了左手,利器划破空气,空气因冰剑的冰寒变得凝固,那冰剑携带凛冽杀气直指南冥要害。
“呵!哪来的老妖婆,不自量力。”南冥手中剑招不停挡下紫苾的剑,嘴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
叫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老妖婆,可谓是十分的毒舌了。
漫天落叶飞舞在半空中,却各有玄妙,南冥的剑招大开大合,周身灵力运转,不知何时他竟已布下了一个困杀之阵,漫天落叶将紫苾团团围住,
年纪轻轻却已能布下这般的剑阵,紫苾心下大惊,虽同被压制的金丹境界,但她原本怎么说也是个化神修者,如今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用剑阵给困住了。
“惜花魔君,好戏未免看得太久了。”紫苾心中恼怒,冷笑道。
“你为正道,我为魔道,仙子怎地要本座一个魔修去救你一个正道之人呢?”闻惜月柔声细语,仿佛在对自己的情人说话一般。
“你……!”紫苾透过阵法狠狠一瞪,想来是没想到闻惜月居然如此翻脸不认人,她咬一咬牙,祭出灵宝,一掐法印,拼着消耗这一次性的灵宝,竟是强自破阵而出。
困阵已破,南冥站在一棵古树下,赤色华袍,艳丽张扬。
这些天东躲西藏,他身上有着浓重的血腥味,早已分不清是衣衫本来的颜色,还是被血所染红的。此时的他嘴角溢血,好不狼狈,可你却又偏偏不会觉得他狼狈。
南冥嘴角带笑,手中不紧不慢的接下紫苾的冰剑。
心下却暗道: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难缠呢?
南冥险之又险的避开紫苾的又一道攻击,如果只是这个女人他自是不惧,可他旁边却偏偏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惜花魔尊闻惜月。
层层叠叠的落叶随风轻舞,这看似极为飘渺的落叶却带着无穷的杀机。
那些漫天树叶一片片飘然而落,在这方寸之地来回飞舞,看似不经意的一划,厚重的泥土上却是一道道深深的划痕,正所谓步步杀机。
紫苾仙子神情肃穆,丝毫也不敢小瞧这些落叶,以及对方长剑挥动中的漫天霞光。
一旁观察的闻惜月早已知道南冥已是强弩之末,连日里的追杀,已让他手指轻颤,内息紊乱,灵力近乎枯竭。
这样冷傲又恣意的人,其实像极了最桀骜不驯的孤狼。哪怕身处如此劣势,竟也还能从容不迫。
莫非,他竟还有后手。
可是,那么漂亮精致的眉眼,那么乖张肆意的性子。漂亮的皮囊,有趣的灵魂,他一定会成为他手中最漂亮的傀儡娃娃吧!
很想要呢?
闻惜月轻舔着唇角,手中几不可察的运转着灵力,他只需趁其不备……然一切都因他找的同伙是浩然宗的长老紫苾而破灭。
“浩然宗第十三长老——紫苾。”一道清朗的威严声音远远传来,“与魔道勾结陷害同门二十一人,十七死四伤,紫苾你可认罪。”
声音的主人语调不紧不慢,却又刚好能够敲在人的心尖上。
当南冥抬头时刚好看见的便是斑驳树影映衬下一个白衣玉冠的俊朗男人如同谪仙般翩然而来,广袖如仙,白衣无尘,身若流云,高贵、优雅又威严不容人侵犯。
来者面容冷俊,冰冷的吐出残酷的字眼:“按门规第七十二条和三百五十六条,其罪——当诛。”
谁能想到如此冷酷威严的话语,是由一个如九天谪仙般的人物所说出。
一抹流光挥洒着银辉飘然而至,只一剑,翩若惊鸿,携雷霆之势浩然仙气,一击毙命。
叱咤风云一时的紫苾仙子,竟就如此被人一剑穿喉,简单利落,脸上永久凝固着惊慌害怕。
这剑,已不似凡尘的剑;这人,本就不该是事俗中的人。
南冥微微眯起眼睛,这人、到底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