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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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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
柴桑孙权府内,孙权于朦胧的月色下负手而立,脑中不断的回响着其母吴国太刚刚叮嘱过他的一番话。
现下周瑜仍在鄱阳驻军,但是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问一问这周公瑾的看法了。
“来人”
“在”
“派人连夜快马加鞭,将周瑜都督请到柴桑来。”
“诺”
孙权唤完周遭的仆侍后,心中悬着的石头仍未放下。自曹操举兵南下时,他就没睡过一天好觉。
寝食难安这个词用来形容他近日的生活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孙权抬头看向夜幕中的那轮弯月,握紧了背在身后的拳头,微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看来今夜又是一个不眠夜。“
翌日上午,孔明与月英用完早膳后,闲来无事,准备登上驿馆的驿楼欣赏一下风景。
驿楼依山而建,从贯穿整个游苑的长廊通过,便能轻松而往。
青石台阶表面崎岖不平,高度也比一般的石阶高上一些。月英跟在孔明后面,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拾阶而上,总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从上面摔下。
片刻后,二人终于登顶,一览江东柴桑之风光。
一阵秋风刮来,月英打了一个寒颤。所谓高处不胜寒,白日的柴桑倒还算温暖,可是这高处的驿楼就不一样了,要比楼底冷上不少。
“驿楼上还是寒凉,我们下去吧。“孔明见状怕月英受凉,抬脚就要折回原处。
“别别别,这刚上来就下去,之前我登楼登的那么费力,还没好好的凭栏远眺呢,就下去多不值。再者我穿的不少,刚刚就是风刮的而已!“
月英用手拦住孔明,两人说话之际风刮的更大了,她一边说一边吃了一肚子的风。孔明无奈,抓住月英的手,将她护在身后,为她抵挡住这肆虐的山风。
“这是什么邪风,如今已近初冬,正常不是应该刮西北风吗?“
风终于停下,角楼上又恢复了平静,山鸟悦耳的叫声传来,阳光和煦。月英只觉得这风刮的实在怪异,便问向孔明。
“长江江面上刮东风是很正常的现象,算不上是你口中的邪风。”见风停下,孔明慢慢松开了月英的手。
东风?借东风?火烧赤壁?月英想到了这几个词,看来都是有根据的。月英慢慢走向栏杆处,俯望柴桑之景。江网密布,滔滔江水自西向东奔流着。沿江的平地处有多处的军营驻扎安营,隐隐的的还可以看见兵士在操演。
“怎么一眼望去,满地都是军营,不见几处寻常的建筑。“
月英对此感到奇怪。
“看来你还是没好好研究过各方地志,连柴桑是江东最为重要的军.事重镇都不知,糊里糊涂的就跟我过江了。“孔明用羽扇轻轻的敲了一下月英的脑袋。
月英感觉到脑袋上的异样,转过身瞪了一眼孔明:“我当然知道柴桑是军.事重镇了,就是没想到军营竟如此之多。”
孔明正欲再逗她几句,却见月英正色,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转身一看,竟是鲁肃。
“孔明你好兴致啊,驿差说不知你去哪了,原来是来此赏景。“
鲁肃独自一人登楼来寻孔明,见其和书童相谈甚欢,看来这主仆二人的关系倒是甚好。
“子敬说笑了,不知急于找亮有何事?“
孔明说话间又恢复了平日内清冷疏离的神情,与鲁肃的语气倒算比较客气和亲近,但是面上总归少了与月英在一起时的轻松神态。
“昨日周瑜周都督已连夜从鄱阳赶至柴桑,今早与主公见完面后,主公便下定决心,决定与曹操决一死战。“鲁肃说道。
“哦?如此你我二人算是顺利完成了此次的结盟之事,子敬可是来亲自告知亮这件喜事?“孔明嘴角噙了一丝笑意,问向鲁肃。
“算是其中一件,不过肃来此还有一件事要请求先生。“鲁肃回道。
“何事?“孔明又问。
“张昭张子布欲要与先生在驿馆见上一面,可是……”
鲁肃面上故意露出了些许难色,毕竟昨天张昭的言辞间对孔明多有得罪,所以派他来做个牵线搭桥的。但是鲁肃只与孔明短短相处了几天,并不知晓其气量如何,也不知他是否会见张昭。
月英于一旁垂首听着二人的讲话,心里很是纳闷,张昭来干什么?孔明与鲁肃已经搞定了联盟一事,按照常理来说,孔明应该就可以渡江回去了,怎么这位老臣张昭要见孔明?
“张昭前辈现下何处?”孔明问。
“现下在驿馆外等候着先生,不知先生肯否一见?”
鲁肃一边回话一边打量着孔明的神情,却见孔明仍是噙着淡淡的笑意,从他的神情想要探知其内心,无异于徒劳。
“老前辈既然已经亲自来驿馆外要见亮,岂有不见的道理,子敬快带我前去。”
鲁肃一听释然一笑,连声道好,忙拱手先请孔明下楼。
月英见鲁肃二人又是一番礼让,心叹古人真的是不嫌麻烦,让来让去,拖泥带水的,还是直接了当的现代比较好。
三人从驿楼处下来后,孔明命月英回屋等候,他单独与鲁肃去见张昭即可。月英答诺,自己一个人回到了二人的住处,心中一直思考着张昭此次前来的用意。
莫非是专程来道歉的?但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立场,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再者张昭也是江东的三朝元老,不会为了区区口角之争与孔明这个小辈道歉。
那么他是来做什么的?实在想不出啊,毕竟对于赤壁之战,她只粗略的知晓大概,其它的细节一概不知。现下只能耐心等候着孔明回来,好问问他这张昭到底找他何事。
孔明归来后,月英刚刚寻驿差备下了饭食,正在几案处摆着碗筷。
“张昭找你何事?”月英将净手的木盆端至孔明面前,示意他净手。
孔明净完手后将搭在月英胳膊上的布帛拿起,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水痕一边说道:“是孙权派他来见我的,欲要让我转投江东,成为他的幕僚。张昭还说,他主孙权会亲自给我主公刘备写一封信,信的内容会让主公欣然同意。”
月英差点没将盆端稳,心道这孙权挖墙脚的方式很独特啊,哪有直接就要挖联盟一方派过来的使臣的,脑回路还真是颇为清奇。
“刘皇叔三顾茅庐,方才请出先生,怎么这孙权派个张昭来就能让先生你转投江东?就仅仅凭借着他江东比我军实力大了点?孙少主也过于自信了吧。”
月英自然不用问孔明什么意向,孔明是不会转投江东的。二人落座,一边用着午食一边继续聊着。
“今晚兄长子瑜恐怕要来江东。”孔明看着月英饭量比以前更少了,吃了几口就撂筷,心里有些担忧。眉头蹙了蹙,微扬了一下下巴,示意她再用一些饭食。
月英自母亲去世后便经常食欲不振,每天吃饭也只是象征性的吃几口,虽然到了饭点会有饿感,但是吃上几口便食欲全无。月英也怕长此以往身体会有虞,便拾起碗筷,强迫自己又吃了一口。
“那我得回避一下,兄长是记得我的相貌的,不过你前些日子不是说兄长为避嫌不会与你在私人场合见面吗?”月英问道
“不,不是他要来见我,是孙权要派他来见我。”
孔明给月英夹了一块鸡翅膀,月英迟疑了一下,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下去。一边吃一边想着,孙权竟然还不死心,竟然搬出孔明的大哥,要打一番亲情牌?
果不出孔明所料,诸葛瑾果然于傍晚抵达驿馆,打着与孔明一叙兄弟之情的旗号来劝说孔明转投江东。
其实诸葛瑾对自己的二弟是再了解不过了,他是不可能转投江东的,但是既然他的主公孙权发话了,他也得走个过场。
月英躲在屏后,悄悄的观察着兄弟二人的谈话。诸葛瑾的身旁还跟了一位仆侍,那日月英见到孙权时也见过这位仆侍,貌似是孙权的亲近之人。
那么这位仆侍想必就是孙权派人来盯着诸葛兄弟的了,无论是做皇帝还是做主公,难免都是多疑之人,孔明和其兄在驿馆内的一举一动都有这位眼线监视着。
诸葛瑾举了伯牙和叔齐之例,欲要仿效古人,与孔明共侍一主。
孔明自是找出其言语中的破绽,一边恭敬的为诸葛瑾斟茶一边说:
“兄长重情也,然弟跟随刘皇叔为义也,若兄能转投我主,则情义兼顾也。”
此话一出,毫无破绽可供对方继续劝说,诸葛瑾自是无言以对,不想再劝也知自己劝不动孔明,故意装出几分难堪的样子做给身旁的眼线一看,便告辞了。
诸葛瑾走后,月英方从屏障后走出,孔明端坐喝着茶,示意月英过来。
“兄长走后,是不是可以收拾行李了,我们明日回江夏?“月英问向孔明。
“或许还不能走?”孔明回道。
“为何?”月英又问。
“我虽拒绝了吴候两次,但他绝非善罢甘休之人,定会想出说辞将我多留下几日。”
孔明放下手中茶盏,看向对面的月英,她轻呷了一口滚烫的茶水,不想还是被烫到了,眉头紧了一下又说道:“那我们今夜就坐船回去。”
孔明浅笑,声音还是清朗无波:“今夜怕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