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汉朝开动物园》未降

15、第十五章 一口大锅

　　*

　　第二天大一早，扶苏见老何腿脚利索了些，便决心让老何瞧瞧那梨树林。

　　到了山上，林子里还有些凉意，渗得人接连打了几个寒颤。

　　老何狐疑地四处张望着，直到看见那满树上结的雪花梨，眼珠子都要瞪圆了。

　　“好家伙，这得卖多少个老半两？”

　　扶苏斜眼道：“你可别想着又卖去会姝阁。我都想好了，这些梨就统统送到林府去，便宜卖了就是。”

　　老何嗤之以鼻：“呵，林府又不是傻子，收这么多梨作甚？难不成林老爷要改行做糖渍雪梨了？”

　　扶苏眼睛一亮，反问道：“你会做糖渍雪梨么？”

　　老何一脸骄傲：“这可太简单了。问题是你们这破地方，有甘蔗么？”

　　“要甘蔗作甚？”

　　“没甘蔗，哪来的甜味儿？”

　　“用花蜜不成么？”

　　只见老何的脸渐渐僵硬成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扶苏有些不解。

　　“您别摘梨了，我去会姝阁给您举荐一番，您去当个说书先生。一个月两百文，偶尔有出手阔绰的还能多给个茶水钱。这每天不用讲别的，就把您脑袋里的白日梦都讲出来。”

　　虽说老何又在扯皮，但扶苏这回还是听进去了。

　　他突然想到，像花蜜这种东西，春秋时候便是诸侯之间的赠礼，岂是寻常百姓家里能有的？

　　怪不得老何嘲讽他，他这次实在是太瓜娃儿了。

　　不过说到底，这主意算是在他心里埋下了。

　　扶苏为了缓解尴尬，干咳了几声，从地上捡个石子儿出来，“啪”地朝树冠上丢了过去。

　　预想中的猴儿群并没有出现，周遭陷入了尴尬的安静之中。

　　良久，扶苏尴尬地笑了笑，又捡了个石子儿扔了过去。

　　还是这该死的安静。

　　老何险些气晕了过去：“噫，你个瓜娃儿，哪有你这么砸梨子的？站上去摘撒。”

　　扶苏还没来得及回话，只见不远处劈头盖脸地有一阵梨子雨飞了过来！

　　要不他手疾眼快，傻站在原地的老何很可能就这么被砸了脑壳，落得个痴呆后半生的下场。

　　劫后余生的老何颤抖着道：“我们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扶苏白了也一眼，指着树上说：“你看那是什么？”

　　老何颤颤巍巍地挪了两步，猛地瞧见树上陡然多出来三五十只泼猴儿，神态各异，手里头都捧着足有他们脑袋大的雪花梨跃跃欲试。

　　扶苏朝他挤了挤眼睛，低头捡了好些石子儿，与猴子们打起了硬仗。

　　他们打得有来有往的，猴子们手里的雪花梨砰砰砰地落地，扶苏的石子儿也没几个砸中的。

　　就这么嬉闹了好一会儿，双方这才停手。扶苏将地上的雪花梨一个一个捡起来，装了鼓鼓囊囊的一口袋。

　　这一出石子儿换梨的操作看的老何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这瓜娃儿，厉害的紧。这么一来，倒是省下爬树摘梨的力气了。”

　　二人刚准备下山，扶苏余光瞧见有个小影儿似乎跟在他身后，又不太敢靠太近。

　　扶苏招呼老何道：“老何，你先下山去，我去那边儿瞧瞧是不是家里的鸡又走丢了。”

　　老何咕哝着：“你家鹌鹑精的很，怎么能走丢……”

　　说着说着，他还是应了下来，独自走了。

　　等老何慢慢往山下走，扶苏这才顺着那小影子出现的方向去了，正好瞧见那躲在树后的小金丝猴。

　　它那张浅蓝色的小脸儿温温柔柔的，看见扶苏便从树上慢慢走了下来，一只手攀着树干，另一只小手又递过来一个鸡蛋。

　　扶苏明白它这是又来上缴鸡蛋了，于是试探着靠近了两步，见小猴子不躲，便推了推它的小手，示意它可以自己留着吃。

　　他如今有不少雪花梨可以贩卖，这些鸡蛋自然可以留给猴子们吃，当作酬劳。

　　金丝猴聪慧的很，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双乌黑的小眼睛亮晶晶地瞧着他。

　　扶苏心下一软，向它伸出手去表示友善。

　　金丝猴犹豫了一小会儿，将小手轻轻搭在他的大手里片刻，便嗖地溜进了林子里。

　　扶苏回头一看，只见老何一副痴汉脸瞧着金丝猴远去的身影，不由地皱了皱眉。

　　“你不是下山去了么？”

　　“你小子，见这么稀罕的猴子也不说叫上我，白替你赚老半两了。”

　　扶苏没理他，拖着一袋梨便往山下走去了。

　　老何一路追着他絮絮叨叨：“哎呦，你可不知，这皇帝悬赏万金的可就是这金丝猴啊。你想想，那可是万金哪。且不说这猴子以后进了皇宫里吃香的喝辣的，你也能变成你爹当年那阔气，那还用得着在这儿荒山上住着？”

　　“你以为猴儿跟你一样爱吃辣子么？”

　　“哎，我就这么一说，你怎么打岔呢……”

　　扶苏回过头来，正色道：“老何，我不管他是出万金还是万万金，这金丝猴不是我的，我也没权利送它进宫。你若再惦记着它，可别怪我不留你在这山上了。”

　　老何见扶苏真动了气，立刻蔫儿了下来：“不提了不提了。这茬就这么翻篇儿了。走，回去做蘸蘸鸡。”

　　扶苏见他服软，也没再计较，只道：“昨天的鸡肉用完了，我下山去村里买只鸡回来。”

　　“你记得别让人家扔了杂碎撒。”

　　“知道了。”

　　*

　　扶苏下了杏花村，又瞧见家在村口的那位老大爷坐在门口晒太阳，便上前去递了两个雪花梨：“老先生，我上次莽撞，还没来得及谢您指路。这是山上的野果，您尝个鲜。”

　　老大爷没动，瞧着他半晌，这才缓缓点头，接过了梨。

　　扶苏刚想拜别老人，却听见老人喃喃道：“你这后生长得像极了故人……”

　　他猛地站住了脚步，半寸也挪不得！

　　扶苏回头去仔细打量了老人几遍，却始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张脸。

　　他刚想泪眼婆娑地开口讲出实情，却又听得老人摇头道：“兴许是老眼昏花了。”

　　单一句话就将他噎了回来。扶苏讪讪地施了一礼，往沈大娘家里去了。

　　沈大娘见了扶苏，脸上非但没了往日的喜气，反而忧心忡忡地将他拽进院子里。关上院门之前，还四下张望了片刻，像是怕被谁瞧见一样。

　　进了屋里，沈大娘便立刻开门见山地问道：

　　“阿寅，你莫不是得罪了吕四爷手底下的人？”

　　扶苏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臭鸡蛋砸二狗的事到底还是给人知道了。他正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却听得沈大娘道：

　　“哎呦，昨天我家德生从林府回来探亲，说吕四爷手下的人画了肖像，正满大街找你的人影呢。听他说，原是因为那林家大小姐年前便和京城的吕家公子定了亲，可临到婚期了那林小姐却突然反悔，偏说她和一位公子已私定了终身。这事儿林家一早便掩了下来，可谁知让吕四爷知道了，还偏生知道了那公子就是你，非要拿你是问。”

　　扶苏皱了皱眉，当即便要抬脚走人：“我去同他们说清楚就是。”

　　沈大娘急忙拦下他：“你可千万别露面。你这一去，非得让吕四爷手下的人打残了丢进大狱里不行。”

　　“这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还没有王法了？”

　　沈大娘又急又悲，不知怎的便抹起了眼泪：“这北秦十二郡，说是姓刘，实则早就落进吕家人手里。不管你是谁，只要名字里带个吕字便能在这小地界儿只手遮天！管它什么是王法，这也要看这写王法的是不是吕家的庸附！”

　　话音未落，只见成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院中，急道：“沈大娘......苏大哥！吕四爷带着人来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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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地方，大环境的缩影。
这时候的汉惠帝刘盈是个被架空的小皇帝，几乎朝政上的事情都由他娘吕太后说了算。
这位吕四爷，就是为吕家敛财的一个小喽啰，算不上是贵人，都能在上郡只手遮天了。